《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49、九尾狐（1）

　　自从与卢紫麒过招后，姜恪一直不见踪影。
　　这天，风华羲本想让卢紫麒再指导自己一下“兽血凝”，可哪里都找不到他。倒是姜恪，似乎找准时机出现了。
　　“你一定要等他不在才肯来么？”风华羲不知道姜恪与卢紫麒到底有多深的怨恨，竟然能这么长时间不出现。过去姜恪总是在身边晃悠，一时不见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不是不在，而是故意让给我空间。”姜恪还是一贯的慵懒口气，可就算是风华羲这样呆若木鸡的人，也能听说其中的不高兴。
　　“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风华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忌讳。
　　“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事情……”姜恪找了一个舒适的椅子坐下。
　　风华羲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看到姜恪有意回避，也就不再追问。
　　“想看看我的刀吗？”姜恪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风华羲只见过一次姜恪的刀，那红色的刀身在漆黑的夜色中挥舞，仿佛火把一样耀眼，所过之处，都是妖兽的残肢断体。
　　一把让万千敌人胆寒的刀，一把初代龙卫姜子牙的刀，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可平时姜恪是不佩刀的。就在风华羲疑惑的时候，姜恪随手一甩，像变魔术似的，将刀扔给了他。
　　风华羲接过刀，没有丝毫感觉。即便与冰夷的关系不佳，他多少还是能感受到刀身中隐藏着的气息。而姜恪的刀握在手中，仿佛是再普通不过的刀具。
　　“啧啧！”姜恪却在意起来“真是难得一见，血麟居然会如此温顺！”
　　“血麟？”风华羲的眼睛离不开红色的刀身。
　　“老头子没跟你说过吗？这可是我的祖传宝刀。”
　　“说是说过，是初代龙卫姜子牙的，但没有说过名字。”
　　“这刀可是凶暴异常，先祖姜子牙神胎圣骨，还用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彻底将它降服，之后用自己的血与其建立契约，才让它成为我们的镇族之物。但即便如此，千年以来，就是我族嫡系子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
　　“这不很正常吗？你看，一点波动都没有。”风华羲抬手挥了挥刀，血麟果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觉得有几个人能随便抚摸老虎，而老虎还温顺如猫的？”姜恪面色神秘地笑道“没有得到血麟认可的人，如果妄自使用，一定会被它的气息所伤，血溅当场。”
　　“是吗？”风华羲觉得姜恪就是闲得慌，所以总是拿自己开心。他用左手抬着刀身，假装要研究一番。这时意外发生了，他明明没有摸到刀刃，手掌却被割开了一个口子，好在伤口不深。
　　原本这样的伤最多只会慢慢渗出少许血液，可这次的伤口好像受到了挤压，鲜血竟然喷射出来。溅出的血像被吸引住了，全部附在了刀身上。一转眼，血色就融入到红色的刀身中，再也看不出一点痕迹。
　　“喏！这不血溅当场了。”风华羲也不在意，顺手把刀还给了姜恪。
　　姜恪接过刀，嘴角多了一丝诡秘的笑容。他凑过来，在风华羲的耳边轻语了几句，说完还叮嘱道：“一定要记牢啊！”
　　风华羲用诧异的眼神盯着姜恪，愣了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卢紫麒的指导总是三心二意，风华羲始终无法善用“兽血凝”，不过对妖兽肉倒是越来越能接受了。他担心“兽血凝”没有学成，最后只学会了吃妖兽肉，那就太讽刺了。
　　这天晚上，卢紫麒忽然换上夜行服，带着风华羲出了门。车库里已经有车在等待，风华羲不认识司机。
　　“想知道我们今晚去干什么吗？”卢紫麒一脸神秘。风华羲却不想问，他已经习惯了卢紫麒看穿人心的伎俩。在他面前，不仅要表情控制好了，心中也要加一把锁。
　　“知道九尾狐吗？”卢紫麒看引不起风华羲的好奇，故弄玄虚地问道。
　　风华羲面无表情，心跳却骤然加快了。他当然知道九尾狐，在神龙锢给的小册子里，对妖兽有详细的介绍。九尾狐可是二级妖兽，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强劲对手。
　　“九尾狐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妖兽，但更有意思的是升格成魔族后的九尾狐。三千年前曾经出现过一头，引得天下大乱，知道妲己吗？初代龙卫姜子牙就碰到了。你如果对历史感兴趣，不妨看一看武王伐纣的故事……那只九尾狐可真是厉害，变化万端，蛊惑人心，九条尾巴，九般利器，得心应手。彼时神龙锢的成员尚未脱去神性，仍有众多悍将饮恨折戟。姜子牙以无上神功，依旧血战三日，才将其斩杀……”卢紫麒娓娓道来，更是让风华羲兴奋不已。
　　车子驶出城区，没有选择高速路，而是在二级公路上前行。
　　卢紫麒不是啰嗦的人，但凡说的都是风华羲喜欢的话题。所以即便前路漫漫，风华羲也不是太厌倦。
　　到了凌晨，卢紫麒都开始打盹了，风华羲却依旧没有睡意。
　　卢紫麒虽然闭着眼，但风华羲知道他也没有睡，只是沉浸在一种特殊的气息调节中。
　　不久，前面出现了一个临时检查站，一队警察正在查缉。在警察的指挥下，他们的车子驶入了路边的一处岔口。路口处有茂密的植物，进入后还有其他警察在前方继续指引，而其他车辆则留在路边接受检查。
　　风华羲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却没有声张。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紧张，可他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呢？
　　岔路向山坡延伸，尽头在一处空地上。空地四周有树木遮蔽，隐约可以看到下面的公路。这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警察，前方的夜色中，有几个身影在等待。
　　“走吧，还是向你的领导报告一声为妙。”卢紫麒轻叹了一声，睁开眼睛，下车向人影走去。
　　姚玄玉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看到卢紫麒和风华羲下车，其他人都识趣地离开了。
　　姚玄玉没有了平时的和颜悦色，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卢紫麒，完全无视风华羲的存在。
　　卢紫麒迎着她犀利的目光，还是满脸温和的笑容。
　　“你要带他去哪里？”姚玄玉冷冷地问。
　　“自然是去打猎了。”卢紫麒有些不解，但语气很平和“难道这也要牧守大人批准吗？”
　　“我是南滇最高军事长官，了解下属的动向是责任所在。再者，南滇界内所有行动也应该得到我的批准才能实施。”姚玄玉不容质疑的口吻让风华羲很不习惯。
　　“你可能忘了，严格意义上讲，我并不算神龙锢的人，自然不用听你的调令。另外，先生准我便宜行事，左武卫大人也是知道的。” 卢紫麒平静地解释着，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先生？”姚玄玉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她也知道上面有命令，但却是心结难解“我自然不会干涉你的事，那你呢?”
　　卢紫麒撇了撇嘴，略显不屑：“我有自己的事，办完先生交办的任务就走，阁下不必操心。”
　　姚玄玉一直在和卢紫麒说话，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他，对旁边的风华羲却视而不见，即使俩人离开，眼神也依旧在卢紫麒身上。
　　车子重新驶回公路，车里沉寂了很久。风华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向闭目养神的卢紫麒问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无非是确定一下你的安全罢了。”卢紫麒睁开眼，调皮的笑容挂在脸上。
　　“哼！你很危险吗？”风华羲似乎从卢紫麒身上看到了一丝穆江的影子，那种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样子，居然如此相似“我看她感兴趣的是你，你们很熟吗？”
　　“感兴趣？难怪先生说你迟钝！你没有好好感受她的气息吗？”卢紫麒故作失望地说。
　　风华羲这是才有些醒悟，刚才姚玄玉的那种状态是什么呢？不是第一次见她战斗时的杀气，也不是面对姜恪时浅浅的怒意，更不是平时与自己装可爱时的温和感。
　　看到风华羲迟钝的反应，卢紫麒假装生气，瞪着眼说：“那是斗气！他们好像是这么叫的，介乎杀气与普通气息之间。”
　　“有区别吗？”风华羲不解。
　　“当然有区别，你难道以为气息只有高低之分吗？如果气只是数量大，不过是厚重的钝刀子，杀不了敌人的。反之，如果只是运用自如，而量不足，那就是纤细的针，再锋利也会被人轻易折断。气除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变化，还能传递使用者的意识。你只有清晰辨析，才能在战斗中觅得先机……”
　　“那我需要攻读气息运用的博士学位吗？”不等卢紫麒说完，风华羲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他连气的控制都还不顺畅，还谈什么质与量，更别说什么意志的体现。
　　卢紫麒大声笑起来：“如果书呆子也来战斗，神魔都会疯掉的。其实我也是先学会了用气，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是后来才知道的。每个人用气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能一概而论。你只是尚未找到自己的方法，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适合的方法啊！”
　　“……姚玄玉的气息里不仅是斗气吧？”风华羲没有心思和卢紫麒逗乐，一本正经地问道。
　　“……嗯……当然了……他的父亲死于我手……”卢紫麒微笑的脸庞上看不出一点波澜“不用刨根问底，那是另一个冗长无聊的故事，会耽误我们狩猎的。”
　　第二天中午，车子终于到了卢紫麒指定的地方。这里距离狩猎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前面还有不少崇山峻岭，只能步行。
　　他们沿着山间小道前行，一路上风华羲基本不会主动说话，卢紫麒的话也忽然少了很多。走到太阳西下，他们才停下来吃了一点东西。即便是步行，他们速度也快得惊人。换做普通人，按这样的速度在艰险的山路上走半天，肯定早就累瘫了。可对于他们而言，却连热身都不算。
　　“休息半个小时，养足气，待会儿可要加速了。”卢紫麒冲风华羲挤了挤眼。
　　卢紫麒不是说笑，休息结束后，他果然提速了。开始还是小跑，好像是在热身。十多分钟后，他奔跑的速度渐渐开始加快。风华羲在后面默默地跟着。这样的速度足以媲美长跑奥运冠军了，不过对于现在的风华羲来说，也不是太大问题。
　　他们整整跑了一个多小时，卢紫麒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的速度不变，气息始终平稳。跟在后面的风华羲就有些吃力了。他努力调节着气息，不让卢紫麒和自己拉开距离。
　　这里是山区，连小路都没有，要保持这样的速度，必须要在树林间穿梭，在山石上跳跃，再翻越各种断崖峭壁。
　　两个小时后，风华羲已经汗如雨下，气息早已乱了套。好在卢紫麒终于放慢了脚步。
　　前面的树林与众不同，即便风华羲累得有些缺氧，依旧看出这片区域的诡异。
　　一般人在黑夜里，是无法分辨树林的区别的。风华羲长期在夜里战斗，早已适应了夜色。可这片山区如此不同，好像笼罩着一种特殊的薄膜，把这里和其他地方完全区别开来。
　　风华羲一踏进去，就发现里面的空气更加潮湿、沉重，月光似乎都无法穿透进来。
　　“跟紧了，不要走丢啊。”卢紫麒一脸轻松。
　　风华羲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在这种鬼地方，自己的气息节奏混乱，只要卢紫麒脱离视线，就真的要跟丢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在森林里摸索着，远处不时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叫声。那声音在阴沉的森林间回荡，好像有人在窃窃私语，又好像是在古怪地笑着。周围的丛林里，也不时传来树叶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动物在其中穿行。
　　突然，前方有一头雪白的小兽窜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是一条小狗。小兽速度极快，一晃眼就不见了。
　　卢紫麒来不及招呼风华羲，紧追上去，一头便扎进了树丛中。
　　风华羲急忙跟了上去，可是除了卢紫麒远去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了。
　　风华羲奋力加快了脚步，可依旧跟不上。
　　没过多久，连卢紫麒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周围的树林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不久，树林中又响起了奇特的脚步声，但绝对不是卢紫麒的。这脚步声奇特得很，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有很多生物正在奔跑，但等接近的时候又忽然变成了一个脚步声，接着又消失了。
　　正当风华羲疑惑的时候，一头白色的小兽从树丛中窜了出来。
　　风华羲不假思索，立即追了上去。这次他跟得很紧，那白色的小家伙一直都在视野中。跑了几百米，小兽被一处断壁阻住了。那小兽面向崖壁，身体瑟瑟发抖。
　　风华羲慢慢接近，犹豫着是直接杀掉，还是抓活的。那小兽突然反身跃起，陡然变大，张开了血盆大口。风华羲反应也快，冰夷瞬间出鞘，可什么都没有砍到。
　　“你怎么在这里啊？”风华羲还在四下搜寻妖兽，卢紫麒却从林子里摸了出来。
　　“看到妖兽了么？”风华羲没有看卢紫麒，专心地四下搜寻。
　　“看到了，应该是白狐，一种级别很低的妖兽，会施展幻术，也有人称它为狐妖，是一些讨厌又难缠的家伙。可是奇怪了，情报上不是说有九尾狐么，怎么会是白狐呢？”卢紫麒靠着最近的一棵大树自言自语道。
　　“都是狐狸，凑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风华羲找寻不到，干脆静下心来，慢慢调节气息。
　　“当然奇怪了，通常妖兽是很难共处的，除非是魔族或者快要成长为魔族的妖兽，才有可能御使其他低级别的妖兽，难道这里的九尾狐已经要幻化成魔了？”卢紫麒边说边慢慢向风华羲靠近。
　　他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睛忽暗忽明，不时闪烁着红光。随着距离拉近，他的面容愈发狰狞，嘴巴也裂开，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他纵身一跃，眼看就要咬住风华羲了。
　　风华羲突然转了过来，冰夷悄然划过了卢紫麒的脖颈。卢紫麒的身体一分为二，跌落在地，立即变成了白色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