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白龙记》汉唐骠骑

25、狩猎（2）

　　风华羲这才察觉一阵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四周的灌木、树林也开始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开始慢慢向他们靠过来。
　　山里的风格外清凉，可风华羲的额头上却不断渗出晶莹的汗珠。除了不断加快的心跳，他听不到任何声音，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而煎熬。他手握钢刀，却没有一丝安全感。他本能地向姜恪靠拢，可姜恪却不知何时已离开他有数十步之遥。
　　姜恪早已直起了腰板，站在那里打哈欠、伸懒腰，好像刚从美梦中苏醒过来似的。他用两个手指夹着刀把，慢腾腾地把刀从刀鞘里提了出来。
　　虽然风华羲的视力不太好，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刀身居然是红色的，好像沾满了鲜血。
　　“别尿裤子啊！”姜恪轻松地向风华羲调侃道。
　　尿裤子？怎么不是别死掉？风华羲心里顿时冒出一团无名火。可不容他多想，四周的“沙沙”声越来越大，敌人已经逼近！他双手握刀，让刀身倾斜地横在身前。他拼命回想着平时训练的情景，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就在恐惧与惊慌激烈碰撞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跃出灌木，径直向风华羲扑来。看到有东西扑过来，混乱中的风华羲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还来不及看不清冲出来的是什么，因为又有更多黑影从不同方向朝他扑了过来
　　风华羲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和惊慌，咬紧牙，放平刀身，用刀尖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头妖兽。
　　电光火石间，那妖兽已经冲到了风华羲的跟前。
　　他握紧被汗水浸湿的刀把，狠命戳了过去。那妖兽也不退缩，张开血盆大口迎了上来。刀从妖兽的前胸穿了进去，整个刀身都没入了妖兽的身体。
　　风华羲听到了一身刺耳的嚎叫，一股粘稠的、带有腥味的液体溅了他一身。由于巨大的惯性，已经失去生命的妖兽还是把他给撞倒了。他没有丝毫迟疑，一翻身，顺势从尸体中抽出刀身。
　　此时，又有好几头妖兽同时冲到了风华羲的跟前。他不假思索，只管对着正面的妖兽横扫一刀。这次没有砍中要害，只是将妖兽的两支前腿齐齐地砍断了。
　　妖兽倒地后，风华羲才看清那是一头似狼非狗的妖兽，身形有如小牛。被砍掉双腿的妖兽趴在地上，仍然用后腿蹬着地向前爬，龇牙咧嘴地对着风华羲咆哮。
　　风华羲被妖兽的模样惊住了，虽然不过一秒钟时间，一张大口已从后面咬住了他的右肩。他顾不得钻心的疼痛，居然带着妖兽转动身体，因为另一头妖兽已经迎面扑来。
　　用伤口承受妖兽的重量，风华羲感觉被咬住的锁骨都在“咯咯”作响。可他全然不顾，对准当面妖兽的喉咙就是一刀。这次他砍得极为精准，妖兽的脑袋立刻被削飞了。
　　风华羲抽刀想要刺咬住自己的妖兽，可刀却挥空了，肩头的皮肉也被撕去了一大块。剧烈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只能单膝跪地。不等他再次站起，一头妖兽已经把他扑倒在地。
　　风华羲用左手掐住了妖兽的脖子，用尽全力也没能把它顶开。他挥刀想刺，右手却被另一头妖兽咬住。这时，又有一头妖兽向他冲了过来。
　　完了！风华羲想。
　　就在风华羲万念俱灰的一刻，眼前的几头妖兽的动作忽然停滞了。妖兽的头颅从脖子上慢慢滑落下来，粘稠的、腥臭的血液淋了风华羲一身。妖兽的头被人整齐地砍了下来，招式精准又悄无声息。
　　风华羲费劲全力才勉强推开压在身上的妖兽尸体，而姜恪已经在悠闲地擦拭那把红色的刀了。
　　风华羲喘着粗气，全身因为恐惧、疼痛和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着。姜恪则是气定神闲，好像茶余饭后刚散完步。他的身后，已经留下了一大片妖兽的尸体。
　　风华羲用受伤的右手吃力地握住刀把，以免刀从手中滑落，用左手轻轻摸了一下右肩的伤口。当摸到血肉模糊的右肩时，他疼得差点叫出声来。他似乎都摸到自己的骨头了。
　　“哟！还没尿裤子啊！挺不错嘛！”姜恪还是一脸的坏笑，根本没把风华羲的伤势放在眼里。
　　姜恪嫌弃地观察了一会儿风华羲的伤口，才慢腾腾地从腰间抽出一个止血带为他包扎。
　　“别动啊。”姜恪用力扎紧止血带，风华羲疼得差点窒息过去。
　　“走吧。”包扎好伤口，姜恪起身就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风华羲本就不指望姜恪对自己能有多照顾，可来的时候差不多走了１个小时，以现在的状态如何能够走回去？
　　风华羲有些气馁，但又不愿服输，于是强忍疼痛站起来。他本打算用倔强的眼神回敬姜恪，可姜恪正眼都不看他一下，只顾往回走。
　　“尸体怎么办？”风华羲刚迈出一步肩膀就疼得要命。
　　“你真是一个尽责的队员。不用管了，会有人来处理的。”姜恪头也不回道。
　　风华羲只好跟了上去。没走多远，他就感到一阵眩晕，肩膀和手的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还是一直在流血。鲜血顺着手臂不断在指尖聚集，又一滴一滴溅落在泥土上。没过多久，他的整个右臂都麻痹了，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姜恪却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越走越远。不过奇怪的是，每次风华羲抬头，却总能看见姜恪的背影，好像是他故意留在风华羲的视线里似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风华羲的视野愈加模糊了，眼看就要摔倒，却听到姜恪懒洋洋的声调：“调节你的气息，老头子没教过你吗？”
　　“老头子是……什么人？”风华羲努力回想着平日的训练，疼痛却让他集中不了精力。
　　“你不知道啊？他是族里的长辈，说起来好像还是我的什么远方亲戚。”姜恪头也不回，从怀里掏出一个椭圆形的埙，一边走，一边吹奏。那乐曲如幽静山林，灵动深邃，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悲伤。
　　其实风华羲已经完全听不见姜恪在说什么了，只是隐约听到乐声传来，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也已经疲倦得想要停下。就在生命的最后一丝活力好像要从身体里蒸发出去的时候，他忽然莫名地感到一股暖流缓缓从腹中流出。这暖流润泽全身，疲倦与疼痛感立即减少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气”！风华羲在心中感慨道。一直以来，他虽然能在训练中聚集起少许的气，除了让行动更为敏捷外，却并不知道气的用处。此时聚起来的气虽然少得可怜，但还是让他为之一振。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回到了下车的地方。看到车就在前面，风华羲再也迈不出一步，更说不出一句话。微弱的呼吸，满身的血腥和尘土让他看上去只是一具站立的尸体，只有眨眼的瞬间才会知道他还活着。
　　司机赶忙冲过来，搀扶着风华羲坐进车里，然后一脚油门，急速向城区冲去。
　　伤势和疲倦让风华羲难以喘息，他的意识在游离，眼皮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最好别睡着，睡着了也许就醒不过来了。”姜恪自己在闭目养神，却不忘提醒风华羲。
　　风华羲勉强睁开眼看着车外的风景，此时车已经驶入了高速公路。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明亮的路灯，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奇怪的笑容。
　　车子很快消失在了滚滚车流中，谁也不会注意这辆普通的小车和它一车奇怪的乘客。
　　不久，风华羲还是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