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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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牢出来后，戚桃叶马上派人去堤坝查看。果然在一个隐秘但关键的位置发现了有摧毁作用的阵法，阵法一旦被启用，这处必然会决堤，届时洪水肆虐而下，不知又会出现多少伤亡。饶是戚桃叶已经见惯了戚恩光的丑恶嘴脸，她也不敢相信他竟真的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戚桃叶道：“这个阵法能解开吗？”
检查阵法的人道：“目前还不好说，但十之八九会有些困难。”
戚桃叶道：“也就是说，解开它需要时间。”
那人道：“没错。”
待戚桃叶将事情讲完后，谢尘低声骂了一句。声音虽不大，但屋内实在太安静，他这声脏话也就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林安心中狂跳，不敢相信一场巨大的灾难就近在咫尺。苏璟面上神情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的眼神也流露出了忧虑。
苏璟道：“这么多年就没人发现过吗？”
戚桃叶道：“没有，阵法并没有覆盖整个堤坝，只在一个很隐秘的位置。而且这么些年来，堤坝一直有人看管，几乎没有人能进去。”
谢尘道：“但是戚恩光可是堂主，他自然能进去。”
苏璟道：“有希望破解吗？”
戚桃叶道：“我已经派人去研究了，有些困难，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一定的时间。”谢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话中也带着些怒火，“短则几天，长……那就没个期限了，但戚恩光启用这个阵法只需要一会儿。而且，他在暗，我们在明。”
戚桃叶身子本就不太好，又摊上那么多烂事，被折腾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道：“我已经派修士将那处严加防守了。”
林安道：“万一这个阵法是那种可以远程操纵的呢？”
此话一出，一股可怕的沉寂就逐渐蔓延至每个人的身上。
戚桃叶道：“如果真的这样话……”
“那就等着给老百姓收尸吧。”谢尘接道。
片刻，谢尘又道：“这个你可以和苏璟探讨一下，他有经验。”
林安看向苏璟。
苏璟道：“两三年前，仙九峰治下的福江堰决过堤。”
戚桃叶道：“有所耳闻。”
谢尘道：“福江堰不大，那次决堤淹了几个村，死了一百多人。你们这松江堰多大，根本就没法比。”
戚桃叶叹口气，道：“我知道。”
谢尘道：“戚恩光可真是个祸害。”
林安悄悄点了点头。
苏璟看向他，他又忙止住了动作。
“祸害遗千年。”谢尘又道。
屋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场集议似乎就要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林安的声音响起：“那可不可以先在堤坝那里设一个保护的阵法，未雨绸缪一下呢？”
所有人都看向他。
苏璟道：“可以，但执行起来难度会比较大。决堤之后，水的威力会很大，它也会往各个方向流。如果要设阵法，那最好是能覆盖整个堤坝。只要有一个地方没顾及到，水就会从那个口子流出来，到时候还是功亏一篑。”
谢尘道：“阵法不仅要大，还要足够强悍，必须要阻挡住惊涛骇浪。”
林安突然想到几年前在福江城时，苏璟所说的话：“对修士来说，最难抵抗的就是自然之力。”
“松江堰实在太大了，不确定性很多很大。”戚桃叶道，“而且，目前我们还不知道戚恩光设的那个阵法威力有多大。如果他的阵法足够强大，那爆炸的时候说不定也会波及到我们设的阵法。”
林安点着头，听他们这么一说，方才升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戚桃叶道：“不管怎么样，这总归是个办法，我会带人到堤坝那看看的。”
谢尘道：“既然未雨绸缪，可以先把附近可能会受灾的百姓迁走。”
戚桃叶道：“已经在筹备了。”
***
从戚桃叶那离开后，林安苏璟和谢尘一起往客房的方向走。
之前举办会谈时，偃月堂就为各门派来的人准备了客房。会谈因故终止，其他门派的人也都离开了，如今便只剩下凌烟阁和仙九峰的人。
苏璟道：“方才商议阵法的事，我想到了一个人。”
谢尘道：“谁？”
苏璟道：“张文德。”
闻言，林安眼中一亮。是啊，张文德对阵法似乎颇有造诣，帝王陵，小作坊的阵法都出自他之手。
“他不行。”谢尘泼出一盆冷水，“他现在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苏璟道：“怎么了？”
谢尘道：“那次解开小作坊的阵法损耗了他太多精力，以前还能睁着眼说几句话。现在眼睛都睁不了多长时间，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别说解阵法了，他连看都看不下去。”
林安的心又被扔到了低谷。
小作坊的事暂时被搁置，戚桃叶将全部的精力放在松江堰上。她将能调动的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找戚恩光的，将百姓迁走的，尝试在堤坝附近设保护阵法的，研究破解阵法的……
每个知晓内情的人都紧绷着，他们感觉自己头上正悬着一块大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块石头就会砸下来。这种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甚至死亡折磨着每个人的身心。所有人的工作都是紧张又焦急地进行着，貌似平静的水面下却蕴藏着能吞噬生灵的巨浪。
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仿佛一块石头被扔进水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戚云松越狱了。”戚桃叶道，“他破坏了阵法，逃走了。”
可能是因为戚恩光设阵法这个事情太恶劣了，如今听到戚云松逃走了，林安心里竟然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似乎不是一件大事。苏璟和谢尘的反应也很小。
戚桃叶道：“我前段时间去牢房看了他，也和他说了不少，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他这个人，有些复杂。我们俩虽是亲姐弟，但对戚恩光的情感不一样。戚恩光看着他长大，戚云松心里对戚恩光还是很敬爱的。让他背叛戚恩光，他肯定是难以抉择。”
谢尘道：“只要他别为虎作伥就行。”
戚桃叶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戚云松其实是有点怕戚恩光的，戚恩光要是让他做什么事，他一般不会拒绝。所以这次他逃走，他应该不会主动做坏事。我怕的就是他和戚恩光在一起，会听戚恩光的命令。”
苏璟道：“戚小姐觉得，戚云松逃出去后会去找戚恩光吗？”
戚桃叶道：“十之八九。”
苏璟道：“那可以再派些人手去追查戚云松，说不定能借此找到戚恩光的下落。”
戚桃叶道：“好，那我再抽出一部分人手去做。”
***
深夜。
苏璟从睡梦中惊醒，待清醒后，一道道灵识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苏璟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他迅速将衣物穿好，来到隔壁房间将林安叫醒。
林安睡眼惺忪，还有些不明就里，只是懵懵地喊着：“师尊……”
“小安，仙九峰失火了，很严重。我现在就要赶回去，你要和我一起吗？”
林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子，道：“我跟你回去。”
之前从柳城去松阴，他们并不赶时间，都是慢悠悠地往前走。与其说是赶路，不如说是游山玩水。可这次他们御剑前往，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们便赶到了柳城。完全不用再在黑夜中辨别方向，仙九峰的某处已是一片火海，他们直奔向那里。
初听到仙九峰失火这个消息时，苏璟的第一反应是又是哪个弟子私下里煮饭着火了。可待二人看到如此冲天的大火时，他们便排除了这个可能。着火的是西峰，是弟子们休息的地方。房间多，人也多。林安和苏璟来到了西峰上方。
饶是来前做了心理准备，他们也万万没想到这火势竟会如此迅猛，像是一头发怒的猛兽，要将整座山峰吞没。二人在半空中停下，观察着下方的情况。已经有长老组织弟子们灭火，不时地有弟子御剑穿梭于火焰之间。有些混乱，但乱中有序。
“师尊……”林安道，“这火……”
“有些不对劲，是吗？”苏璟道。
“是。”林安点头，“火势太猛了。”
苏璟道：“我们先下去，当务之急是先救火。”
二人落了下去。
直到黎明时分，日光划破天际，射向人间。暖光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洒在一片狼藉的西峰上。
火终于被扑灭了。
弟子们又开始清点人数。火势虽猛，但这里的弟子大都是有些修为在身的。年龄小，能力弱的则有师兄师姐们护着，也都顺利逃出。清点下来，幸而没有人死亡，只有二十几人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并不会危及生命。
弟子们穿行于废墟中，做着最后的检查工作。林安则跟着苏璟返回青朴居，苏璟刚才已通知了几位长老来青朴居议事。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肯定要做好善后工作。
得到失火的消息时，林安和苏璟归心似箭。而如今，大火已被扑灭，他们又默契地没有御剑，而是步行前往青朴居。
苏璟走在前，林安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二人走上吊桥，一时视野开阔，西峰那的惨状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浓烟从烧焦的树木中上涌，隐约还能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
苏璟停下了脚步。
一时间，仿佛又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林安和苏璟两人。
林安眼中只有苏璟的背影。
他身上仍穿着浅色的衣物，才从火场中出来，衣上难免沾染上了灰尘，就连一向整齐的发髻此刻也凌乱了一些。
有些狼狈，又很落寞。
“师尊……”林安轻声唤他。
苏璟似乎叹了口气，肩膀都微微下垂了些。
林安满眼心疼，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身体，但最终还是放下了。
“师尊，你……”
“小安。”苏璟道，“我……有些难过呀……”
林安的心脏猛地一抽。
苏璟道：“这是我生长的地方，突然被火烧了，还有那么多人受了伤。”
“师尊。”林安道，“一切都会变好的，房子被火烧了我们可以重建。受伤的人，我们可以用灵气给他们治疗。那么大的火，没有人死亡，我们很幸运。”
苏璟仍望着西峰那处，道：“谢谢你，小安。”
林安道：“师尊，我也没做什么……”
“谢谢你在我身边。”苏璟道。
林安的手一颤。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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