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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猜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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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谢尘突然一拍掌,“这个事讲完了,现在开始说育儿堂的事。”
林安和苏璟看向谢尘。
谢尘道:“没错,育儿堂的事和张文德也有些关联。”
林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这个灵华真人,究竟惹出了多少事情?!
谢尘道:“在说这个事之前,我先和你们说一样东西……婴果。”
林安的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
苏璟微微蹙眉,面露不解。
谢尘道:“可曾听说过?”
苏璟道:“未曾。”
林安也跟着摇了摇头。
谢尘便开始介绍起了婴果。
林安静静地听着,因着是熟悉的事,便总是走神。林安下意识看向苏璟,见他竟听得认真,面上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有时还会提出疑惑的地方。
林安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谢尘道:“最初得到婴果法子的就是阮玉庭,当时三大门派的掌门想法子给张文德治病,阮玉庭便将婴果一事告诉了张文德,张文德同意了,阮玉庭就开始收集婴血炼制婴果。”
林安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已是波涛骇浪,原来他的出生最初是为了给张文德治病。林安偷偷看了张文德几眼,如果他的出生降临在离宫,那他大概率会被当成药喂进张文德的肚子里。思及此,林安竟有几分不寒而栗。
就在此时,林安的手掌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温暖。林安身子一僵,有几秒钟,他的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借着眼角的余光,林安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苏璟的手此刻正覆在林安的手上。
面前就是冰冷的池子,这里那么冷,只有左手掌那里,那一小片是温暖的。慢慢的,这团温暖似乎要顺着手臂流向心脏。
谢尘兀自说着:“但是这个法子失败了。”
苏璟问道:“婴果的炼制发生在哪一年?”
谢尘想了想,道:“裴君门取代阮明府后……差不多两三年。”
林安算了一下,也就是胡燕婉嫁到仙九峰后三四年的样子。
苏璟问道:“裴君门是怎么知道婴血的事?”
谢尘道:“张文德告诉他的。阮明府遇难前裴君门用真言审讯过他,裴君门这才知道张文德的存在。裴君门即位后见了张文德,却一直没提婴血的事,张文德便将此事告诉了他。”
林安道:“那裴君门也知道小作坊的事吗?”
谢尘道:“知道。”
苏璟道:“从阮……明府那知道的?”
谢尘道:“不是,小作坊一事败露发生在裴君门即位后,准确来说是婴果失败后。所以,阮明府并不知道小作坊的事。”
林安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谢尘突然一笑,又道:“我觉得这也有可能是张文德将回灵丹方子告诉偃月堂掌门的原因,偃月堂那求了他几十年,他都没松口。婴果失败后没多久,他就将方子告诉给了偃月堂的掌门。”
谢尘此番话让林安恍然大悟,若这般来看的话,也许当时张文德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婴果上。如此等了几十年,婴果却失败了,张文德又将希望放在了回灵丹上。
“接下来就是我的猜测了。”谢尘道,“婴果虽然失败了,但方子还在,我怀疑裴君门拿着这个方子找到了戚恩光。”
苏璟道:“你怀疑,他们联合起来炼制婴果?”
谢尘道:“没错,你和你家徒弟调查了育儿堂的事,怀疑那里有问题,且大概率和偃月堂有联系。但我确定小作坊那里并没有哪个研究需要大量的女孩,小作坊受三大门派管辖,他们可能是想避开我凌烟阁和离宫。”
苏璟道:“这也是张文德的授意?”
谢尘道:“不是,张文德不知道这件事。”
林安和苏璟都有些惊讶。
谢尘道:“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事到如今,他没必要撒谎。”
林安想到什么,问道:“那张为东知道婴果的事吗?”
谢尘道:“他不知道,婴果的第一次炼制只有裴君门和张文德两人知道,再之后就是裴君门和戚恩光的事了。从始至终,张为东都不知道婴果的事。”
苏璟道:“裴君门提供方子,戚恩光提供地方,但裴君门早就死了,这个东西又落到戚恩光一个人手上。”
谢尘道:“所以要调查起来,可能会更困难。”
这时,林安看向谢尘,问道:“方才你说婴血的条件非常苛刻,几十年才集得一个婴血。他们如果真的在炼制婴果,会那么迅速吗?”
谢尘道:“你说的这一点我也曾想过,思来想去下,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降低了婴血的标准。”
林安似乎明白了什么。
谢尘道:“古籍上记载,所需要的婴血需取自天资聪颖,根骨极佳的婴儿。但昪朝的那个皇帝在下令炼制婴果时并未按照这个标准来,他可能是太着急了,便放低了婴血的标准。只要是婴儿血都拿来用,到后来又开始取童男童女的血,甚至是女子初次天葵的经血。所以当时的婴血很快就能成型,他们也就需要大量的女子来孕育。”
林安有些惊恐,婴果极难炼制成功,作为器皿的女子也大都在孕育的过程中暴毙,或是在生产时死亡。就是侥幸存活之人,经此一难后也会元气大伤,难以长寿。这种没有人性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苏璟道:“听起来似乎是十之八九的事,但说到底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这件事似乎有点难以下手。”
言罢,他又看向林安,道:“小安,你怎么看?”
林安道:“我感觉婴果的事确实不太好找突破口,所以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小作坊的事解决了,说不定到时候能有一些转机。”
谢尘道:“没错,所以我们先将张文德带到松阴那。”
林安道:“小作坊的阵法只有他能解开吗?”
谢尘道:“是的,这个阵法就是他研究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着,三人都默契地看向张文德,他静静地泡在水池里,像是睡着了般。
谢尘突然道:“这次倒是安静了许多。”
闻言,林安和苏璟同时看向他。
谢尘笑了一声,道:“上次我和他说这些事,他可激动了,差点没跳起来打我。”
苏璟移开了视线,林安想了想,还是扯出一抹笑。
谢尘看到后,对他道:“笑得真勉强,你还是学你家师尊移开视线吧。”
林安收起了笑,默默地转向苏璟。
苏璟瞥了一眼谢尘,但也只有一眼。
***
深夜。
整座松阴城笼罩在黑暗当中,只有几处地方闪烁着光亮,格外地显眼。城门便是其中之一,巨大的灯笼下,几个值班的修士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修士这才收了话,望向面前的黑暗。
守门久了,他们都有了经验,虽还看不真切,但仅凭声音也大致能判断出向他们驶来的是一辆不大不小的马车,车上拉的东西应该不多。没多久,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逐渐显现出来,最终停在修士面前。
修士道:“例行检查!”
“好嘞。”驾车的男子跳下马车,随后,马车内又钻出两个男子,也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修士们各自开始自己的工作,检查马车的围着马车看,问话的便来到了三个男子面前。
修真界不像从前的王朝,无特殊情况,城内一般不会实施宵禁。但毕竟是一派所在之地,距离会谈还只有月余的时间,守城门的修士自然也不敢懈怠,检查较之从前也严格了许多。
三个男子都是年轻人,相貌平平,衣着简单,回话也是气定神闲。马车内只有一些简单的行李,并没有可疑的东西。
“好了,走吧!”修士一挥手,将马车放行。
街道空旷坦荡,马车一路畅通,驶进了一座宅院里。待停稳了车,驾车的男子跳了下来,道:“到了。”
车里的两个男子也出了马车,驾车的男子又进入马车,车厢内并没有照明,一片漆黑,
男子双指抬起,一丝光亮从他的指尖升起,映出了他的下半张脸。两片薄唇一张一合,似是在嘀咕着什么。下一秒,面前的木板打开,臭味扑面而来。饶是已不知闻了多少次,男子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木板下,张文德蜷缩着,双眼紧闭。
男子敲了敲旁边的木板,张文德微张了双眼,目光浑浊,不知在看向何处。
“真人您受……”
“哎——打住打住。”张为东的话还没说完,谢尘就打断了他,“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不要这样叫他。”
屋内,张文德坐在床上靠着,张为东则坐在一旁,眼圈泛红。听了谢尘这话,张为东一愣,他看向张文德,对方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为东道:“那我就还称您师兄。”
谢尘道:“行了,人送到就行了。我会派人守在这里,你们不要出去,有什么事和他们说就是。”
张为东道:“好,那什么时候能放我们出去?”
谢尘道:“等通知就行,用不了多久的。”
言罢,谢尘又转向一边的林安和苏璟,道:“没事了,我带你们去客房。”
林安和苏璟起身,随谢尘离开了这里。
脚步声渐远,待彻底没了动静,张为东这才急急道:“师兄,那事……”
“为东……”张文德唤他。
张文德声音小,发音又不清,但张为东对这二字再熟悉不过,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张文德继续道:“不必再问了,一切听他们的安排……”
“好……好……”张为东点点头,哽咽道,“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