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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番外二:旅行(六) ...
阳川岛的灵矿并不是半个月前挖出来的,这一点严宁可以肯定。
山洞外围长满了草,内部开凿的痕迹已经被大量尘土的覆盖,灵矿晶体的断面也不再锐利。
若是半月前才发现挖出,那洞口定会暴露新鲜的土壤,况且挖出来的土石也没有踪迹。
“那怎么知道是八年前或者更早?”施青栾问道。
“抓了人问的。”
她抓了一个在归一山庄的守卫,用了些以前时命阁的手段,还未怎样,那人就连番求饶,那些酷刑,不会有人还想经历第二遍。
他袒露,早在他八年前来阳川岛时,就奉命看守过灵矿,那时灵矿的灵气比现在更充裕。
“那他人死了还是?”长秋侧过身,有些紧张,“会被陆永昌发现么?”
“放心。”严宁握住他的手,“我没对他怎么样,都是皮外伤,打晕藏起来了,况且这几日他本就要外出。”
萧季业结合之前的线索开始分析:“那如此说来,灵矿早就存在,而陆永昌向世人隐瞒此事,直到半月前才告知天下,邀请其他修士前来修行。”
赵念双也道:“而且那陆夫人也是来了之后身体才好转的,师父你说那陆永昌天资不如你,那就是他一直将灵矿纳为己有,偷偷修炼!”
“那陆夫人,她也是大约十年前被带来归一山庄,或许她的病,也是因为灵矿的存在才好转的……”长秋也陷入思考。
“不对啊。”林可英插话道,“可她没有修为啊?又怎么化用那灵气。”
“玉佩。”长秋站起身,“一定是它,那东西就是将灵力转移到陆夫人身上!”
赵念双茫然不解:“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又要骗修士来阳川岛?灵矿不是还好着的?”
“这个问题……”严宁轻笑一声,其他人都看向她,她反而问向施青栾:“你呢?还没说你发现了什么?”
“大师姐慧眼如炬啊。”施青栾拍拍手,又喝了口茶,端起了样子。
他悠悠道:“灵矿枯竭了,现在的矿洞的灵气是人为添加的,这也是为何那三人说只能在此三天的原因。”
“啊?那陆永昌到底想做什么?”聊到现在,只有林可英一人没明白。
严宁总结陈词:“许云亭身体里好几种相冲的灵力,是夺取了那些修士的性命和修为,而现在那三人尚未殒命,很可能是因为玉佩失踪,陆永昌不得不暂停夺去灵力的行为。”
“哦哦,那他现在……”林可英努力消化,猛地看向替陆夫人治病的长秋,“那师父岂不是危险了!?”
……
傍晚,下人来邀请他们共进晚餐,席间,陆永昌喝起了酒,感叹几番世事无常,甚至吟诗几首,陆夫人在旁也古琴助兴,全然不像做了那些残忍事情的神态。
严宁保持警觉,但她查看过,酒和菜都没有异常,她下意识护着长秋以免发生什么事端,可他们用完饭后陆永昌也只叮嘱他们莫要劳累过度,就放走了他们。
凌风轩一行人疑心重重回到了小院,不明白陆永昌已经拿回玉佩,又逮到了人,他到底要何时动手。
申时,严宁与他们在厅堂内布了结界,点了盏小灯,沟通接下来的打算,还是决定要等陆永昌露出马脚后再揭穿他。
一夜无眠,严宁十几年的警觉让她今晚无法入睡,只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秋坚持到半夜开始瞌睡频频点头,严宁轻轻将他靠在肩上。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蜡烛早已熄灭,光线昏暗,一个人闯入结界冲了进来,严宁护住长秋迅猛站起身。
“施医仙!?仙人在吗?陆夫人、陆夫人她吐血了!已经醒不来了!”
是陆夫人的贴身丫鬟。
“陆永昌呢?”严宁拦住她问道。
“陆庄主他不在,天未亮就去东山了!”
严宁心中一惊,东山灵矿里还剩那三个不分昼夜修炼的修士,莫非陆永昌知道凌风轩不好下手,还是打算先拿他们开刀?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夫人吧!”陆夫人的丫鬟突然跪到长秋脚下哭声乞求。
众人眼神交汇,各自都明白目前的现状。
“你先去看许云亭吧,我们去东山。”严宁叮嘱长秋。
最后小院只剩睡眼惺忪的林可英。
晨曦从东方的云层迸出,严宁衣上的银纹闪过金光,身影落下,她随手击退了矿洞入口的守卫,五人迅猛入内。
可偌大的矿洞中一片安静,依旧只有那三个不知困倦的修士,根本没有陆永昌的踪迹。
今日灵矿内部的灵气,已经比昨日稀薄了不少。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首之人见他们来势汹汹,站起身质问。
“陆永昌呢!?”严宁冷声道。
“陆执事他没有来过啊!?”那人回道,“倒是你们,得了好处怎么还如此不敬!?哎!你们站住!”
他的话未说完,四人的身影已经飞离灵矿,向来时的归一山庄赶去。
严宁看着手中的红线心中哂笑,陆永昌竟然做这种无聊的调虎离山之计。
归一山庄,长秋身处内院的地下密室里,来的这一路,许云亭的丫鬟只焦急小跑在前,什么话也不说,甚至走过了许云亭的卧房,直到这间隐秘的地下密室。
幽暗阴冷,微微的烛火亮起,不曾想山庄下还有如此大的空间。
“陆夫人身在何处?”长秋问向身前的丫鬟。
兀得,那丫鬟背影一僵,突然倒地,长秋一探,发现她已经晕厥。
“她没事。”
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长秋回头看去,阴影下缓缓显出一个人影,是陆永昌,而许云亭就在他怀里。
许云亭面色苍白,这种状态再不救治,撑不了多久难逃一死。
长秋明白陆永昌的目标确实是他,正想开口,陆永昌手一挥动,一道禁锢阵落在长秋脚下。
“陆执事,你究竟要如何,陆夫人看起来快不行了。”长秋立身阵内问道。
“自然是要救她,”陆永昌手抚许云亭苍白的脸颊,“世人与命运都对她不公,她是世间的清风明月,她对我来说,就如同神仙一般。”
他抬头看向长秋:“她应该好好活着。”
“所以你就散出灵矿的消息,吸引那些修士,再夺去他们的修为和性命吗?”
“你不懂,他人与我而言,比不过云亭的一根头发。”陆永昌再度深情凝望沉睡的许云亭。
他继而抬头道:“所有这些罪过只是我一人的,我也要对不起仙人您了。”
陆永昌抬起手,那枚在船上被偷走的鱼型玉佩飘至法阵内部,悬在了长秋正上方,四周再次亮起了血色的法阵。
而陆永昌抱着许云亭缓缓走近另一头的石台。
“陆永昌,”长秋冷峻喊道,“这法阵对我无用,我的修为在你之上。”
“我自然知道,你与长秋小友都是近乎神的存在,我很是羡慕你们啊,一对神仙眷侣。”陆永昌将许云亭温柔地放置在石台上,漆黑的岩石衬得许云亭白皙如玉。
“陆永昌,你想怎么做?”长秋不解。
“真是很抱歉。”陆永昌将另外一枚鱼型玉佩放在许云亭的心口,却问道,“你们……有孩子了吗?”
“孩子?”长秋讶异,他摸了摸严宁平坦的小腹,“没有。”
“那更可惜了,我与云亭相识十几年,她的身体我一直调养不好,孩子,是我们做不到的事,若我们能在世间留下些什么,我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昏迷中的许云亭吐了一口血,陆永昌立马用衣袖细细擦净。
长秋刚抬步,陆永昌一道掌风击来,他挥手散去。
“陆永昌,你再不让我救她,她真的要死了!你之前转移修为的术法根本没有效果!”
许云亭体内灵力乱窜,就算她得到长秋的灵力,也根本压制不住,只会加速消亡。
“仙人啊……”陆永昌朝长秋行了两步,跪在禁锢阵前,深深地伏地磕头,“所以,我是想请您真的救她。”
“什么意思?”
“仙根。”陆永昌抬头渴求道,“仙人您拯救了苍生,她也是苍生之一,我想,您心中有大爱,再救一人,也不会因此介怀吧。”
“原来你盯上的是她?”
长秋冷下目光,这才明白陆永昌真正的目的,天道初开,世间唯一拥有仙根的人不过是严宁一人。
陆永昌也应该知晓转移之术对许云亭没有效果,但若能将仙根移至许云亭身上,如此她也修炼成仙,两人就能做一对神仙眷侣,长存于世。
可阴差阳错,陆永昌面前的人,是长秋。
“她?”陆永昌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你是在说谁?”
“陆永昌,你这种法术根本对我没用。”长秋看着脚下未知的法阵,语调罕见的严厉。
他完全可以强力破开,而那道禁锢阵对他来说更是形同虚设,但陆永昌却是胸有成竹。
“正是如此,”陆永昌站起身,惋惜笑道,“你所戴的那枚灵矿原石,能抑住你极大部分的修为,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本来是想先借长秋小友的灵力而已,不曾想仙人您如此善良,主动为内人疗伤,这样也好,起码能留你们一人的性命。”
“你说吊坠?那是你帮我选的……我才送给她……”长秋的面色一时像极了冷峻的严宁,“你竟然真的想动她。”
陆永昌的想法像是触碰到长秋的逆鳞,就算世间没人能伤害他的阿宁,但这种目的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亵渎。
长秋周身迸发出庞大的灵力,莹莹白光围绕,垂落的发丝也无风扬起。
这一刻他和她像极了。
“又是她?”陆永昌困惑不解,却抬手剑落掌心,剑指向前,“你到底是谁?为何那宝石对你无用!”
他看向长秋,他明明就是凌风轩大师姐的模样。
长秋没有回话,幽暗的地下密室寂静无声,就在这一瞬,“轰”得一炸声,空荡密室的左侧墙壁炸出一个洞,突如其来的光线打亮了飞扬的尘土。
“你……是说这个吗?”
尘土中传来更为冰冷的声音。
长秋眼神从严肃转为欣喜,他侧过头,熟悉的身影从光中出现,正是严宁,她手中闪着蓝光,是那枚海蓝色的灵矿原石。
突然,光点向地面砸去,一声清冽脆响,像一小片海水碎在了地面。
“怎么在你身上?!你……难道?”陆永昌看向碎裂的宝石,惊愕道。
“阿宁!”
长秋扬起笑容,身上暴散的灵力立刻褪下,久违般朝严宁飞奔而去。
一眨眼,两人紧紧相拥,相互对视。
严宁垂目,“你怎么不杀他。”
“他伤不了我的。”长秋的神情又变得愧疚,“对不起阿宁,我不知道那宝石是针对你……”
“嗯……这样啊……”严宁淡笑一声,不顾密室剑拔弩张的氛围,捧住长秋的脸颊,低声道:“那……我可以惩——”
“哎呀,小师弟啊,你师姐速度太快了!追得我累死了……”
施青栾从洞中出现,打断了严宁的话,他身后跟着赵念双和萧季业。
“长秋师弟,你可没事?”萧季业问道。
“我、我没事!”长秋立马松开严宁,在她狡黠闪光的眼神中立在一旁,惴惴不安。
他内心懊恼,不应该道歉的,她好像……又想要惩罚他了?
“你们……”陆永昌看着两人难以置信,“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间密室隔绝了所有气息,他这几日没有动手就是在做万全的打算,明明一切都计划的如此完善,可为什么?陆永昌再次感受到天意的捉弄。
“咳……”
陆永昌身后,许云亭又闷出一口血。
“去吧,她没有做错什么。”严宁向担忧的长秋说道。
长秋跑至石台边,散出灵力维持住许云亭的心脉。
严宁的目光从长秋身上移至诧异的陆永昌,“你问我们怎么找到这的。”
她食指显出红线,“是因为这个。”
那道红线精准的连接在长秋的食指上。
引魂线。
陆永昌定定望了一眼,自嘲般摇了摇头,虽不知严宁和长秋是如何换了身体,但一切似乎是有迹可循的。
“我们换了身体,还是因为碰了你那枚玉佩。”严宁说道。
“是如此吗?”陆永昌回想,那日长秋前来沧玄宗时,分明不是现在冷峻的神态,要怪只能怪他没见过严宁的模样……
理所当然觉得仙人的气质,应当和长秋一致。
他也自知不是他们二人任何一人的对手,颓然松开了手中的剑。
“陆永昌,骆玉轩在何处?”施青栾厉声发问。
“他?他和那些人一起早就死了……”陆永昌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看着濒临死亡的许云亭。
“可你们知道吗……她也真的要死了……她不该是这样的命运……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陆永昌踉跄走近,跪伏在石台边,静静自语,眼眶发红。
“可他夫人说,那玉佩是他偷出来的,让我们去救他。”施青栾不解。
“那是我威胁她骗你们的……”陆永昌道,“我自知灵矿对你们没什么吸引力,这才利用了他的妻子,不然,你们又怎么会来?”
陆永昌低低发笑,颊上落下一道泪痕。
他为这赌这一刻,做了太多,却失败的过于彻底了。
“她还能活吗?”陆永昌带着希冀看向长秋。
“对不起……”长秋委婉道歉,他只要撤下灵力,许云亭就会彻底死去。
“不公平。”他双手紧紧握住她苍白的手,哽咽道,“你们……为什么你们就可以永结同心。”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你剥夺别人性命就公平了吗?”施青栾看向平静的严宁,无奈摇头。
这世间怕是没多少人知道新年前的真相,严宁早就放弃了生命,去完成一些不该她完成的事情。
命运何尝没有捉弄过其他人。
长秋叹了一口气,不忍道,“陆永昌,命运对我们来说更为可笑,如果陆夫人知道你如此,恐怕她……”
陆永昌本性并不坏,他努力过,坚持过,也失败到现在。
“不……她不能知道!”陆永昌听到长秋的话,神情顿住,“这些都是我一人的错!她还能活的!只要我……只要我……”
陆永昌召回那枚鱼型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他可以牺牲自己,哪怕许云亭还能再活一天。
可他即将施法的手腕被纤细的手握住,许云亭突然睁开了双眼。
“永昌……”许云亭嗫嚅道,眼泪从眼角滑落,“是我欠你太多……这个……我还没做完……”
她无力躺在石台上,勉强从衣内拿出一个手心大的娃娃放在陆永昌掌心,那个布娃娃衣服缝了一半还未完成。
“你看,孩子,是有的……不是你一人的错。”她看向怔住的陆永昌笑道。
“云亭……你都听到了……”
“下辈子,会见到的,对吗?”
陆永昌眼泪不可抑制的落下,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初见她的那天,她也在做一个精巧的布娃娃。
“对不起……云亭……”陆永昌抱起她,紧紧拥在怀里,笑道,“会的……会见到的……”
长秋收回灵力向后退去,看着他们紧握那个没做完的布娃娃,而那两枚双鱼玉佩在他们相拥之际合二为一,再次并在了一起。
很快,许云亭没了生息,陆永昌回过头看向凌风轩众人,泪流得一塌糊涂。
“施医仙还有仙人,对不住,在下自知罪孽深重,斗胆以死谢罪……在下的书房内,有一封信,记录了我的所作所为,恳请交予宗主,还以真相……”
话落,他将自己的剑浮起,刺穿了自己的胸口,临死之际,他一动不动地抱紧他的爱人,没有让血沾染到她一分。
凌风轩众人在东山挖好了墓地,陆永昌和许云亭被安葬在此处,山体里的灵矿随着陆永昌的死亡,灵气也一并消散。
那三个专心修炼的修士跑了出来,质问施青栾事情的经过。
“哎呀呀,自己看,看完了还给我,哎,小师弟,你再给我讲讲经过。”施青栾随手甩过那封信,将长秋拉至一旁小声叽叽咕咕。
那三人为首的那位狐疑打开信,草草看完,气势汹汹冲向土壤湿润的墓地,一掌击向刚立好的墓碑。
“这种人就这样让他死了?太他妈便宜他了!”
严宁越过拦住这人,目光凛冽。
“滚。”她道。
严宁还是长秋的身形,比那人高出不少,神情又极为冰冷,这修士本想说什么,还是讪讪闭上了嘴,与另外两人离开了。
这件事自会交给沧玄宗宗主处理,就算陆永昌罪该万死,但这合葬的墓中也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许云亭。
施青栾装好信,和长秋走了回来,“他们师姐啊,我先去沧玄宗,你带着他们坐船回凌风轩吧。”
“好。”严宁点头,赵念双和林可英还无法踏空飞出这么远的距离。
施青栾拿着玉佩又打量了一眼长秋,“那,小师弟,那我先走了?”
“啊好,医仙师父再见!”长秋脸红恭敬道。
施青栾先行一步,身影越来越小。
“咦?”赵念双问道,“长秋师弟怎么了,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长秋尴尬挥手,悄声呼了口气。
“师叔,师父,你们不换过来吗?”林可英好奇问道,他见施青栾带走了玉佩,可这两人还是彼此的身体。
“嗯……咳……”严宁浅咳一声侧过身装作看风景,没有回应,方才在归一山庄,她自始至终都与那枚玉佩保持距离,看都没看一眼。
她还想再保持这样的身份,毕竟有些事情还没有做过。
“啊啊……医仙师父要先拿玉佩去沧玄宗……等他……回来再试……”长秋见状赶紧解释。
“是么?你那么喜欢我的身体吗?”严宁侧身看向长秋,他躲躲闪闪低下头,又无处可去躲在严宁背后,不让她看自己的正脸。
“是医仙师父自己说的!”长秋捂着脸补充喊道。
方才施青栾拉着他说了些听不懂的话,什么腰不行没关系,有病要治之类的云云,还说回去给他抓点药,让他体谅体谅孤寡老人,抓紧生个孩子……
什么意思?谁病了?
施青栾唠叨间,长秋低头看了看严宁的身体,不明白为什么要催到他头上,一般来说,这样或者那样……里面或者外面,都是她一时兴起决定的。
他从来没有真正控制过自己的身体,当然,他也没想过。
但施青栾好像还说了一句:“你不是也想要生小孩的嘛。”
现在他好像是个女人了,是可以……
“玉佩你们着急不?”施青栾唠叨完又问。
“啊?不、不着急……”长秋回过神应答。
“说的也是,要是你们现在晕过去也麻烦,你俩这样也挺不错,抓紧啊小师弟!相信你自己!”
然后施青栾就走了……
长秋脑袋混乱极了,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玉佩,眼神还上下打量意味深长……
是在暗示什么吗?
“师姐,我们去码头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船上睡一觉明天就到了。”萧季业说道。
“好,走吧。”严宁拉过长秋紧揪衣服的手腕。
“去、去哪?阿宁。”
严宁停住脚,回头饶有兴趣打量面红耳赤的长秋,一声轻笑,她将他白色的身影轻轻抱起。
“当然是回家了。”她笑道。
分不清谁是谁的两人,迎着入夏的阳光,踏上回家的路途。
……
夜深人静,今夜的海稍有风波。
草草吃完晚饭后,大家各自回房,长秋在亲吻的海浪中也有些迷乱。
他眼下洇染一片薄红,单手护在身前,两人的衣服也只剩下乱糟糟的单衣,这露一片,那露一点。
严宁俯在身前凝视着他,寂静的海浪拍出他急促的呼吸。
“不能吗?”
严宁神情怔怔,口中也是粗重的喘息,她将宽大的掌心从衣下覆上,“这是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可以摸呢,长秋……或许……明天就不可以了……”
长秋这次没将她的手扔出去,只在发抖。
严宁不等他答复,手轻轻地揉动,对长秋的手掌来说,她自己果然很小,但这下,她身上的反应完全藏不住了。
“嗯……好怪……阿宁……”长秋侧过脸,他的手隔着衣服轻轻放在严宁手上,但又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内心慌张极了,抿住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嗯?别捏……”长秋按住她,却不小心与她的眼睛对视上。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仿佛自己像在湿热的海里浸透了,酸与涨,酥与麻,通通在他身上奏响,这勾起了和以往一样的期待感,但更加令他羞耻。
羞耻地想去死。
这很奇怪……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能做到某件事了……她发烫的掌心四处游走,直到……
“不……”长秋低呼一声合拢膝,抓住严宁被下衣衣料遮掩的手腕。
他可以做到的,他想,只是……
严宁听到他羞怯的喊声,看到他缩作一团的模样,心跳得越来越快。
“长秋……你看……”她喘了几口气,左手扶正他红透的脸颊与他羞怯的眼眸对视,右手握住他的手,带他移向刚才停留的地方。
“你很……”她在耳侧轻轻道。
最后一个字没进长秋的耳间,他的眼神也湿润至极。
“啊……没有,才没有。”长秋倒吸气挣脱回手,可湿漉的触感就在指上,“不是的……我……阿宁……”
他环住严宁的后背,完全缩在她怀里,难以想象自己用她的身体动了情。
他难堪,可人却不自觉贴近她,也感受到严宁的反应硌得如此明显。
严宁呵出的气带着抖动,她似乎是无法忍受了,但在他耳边说道:“不碰你……我想看你舒服……好吗?”
他没回话,只将头埋得越来越深。
严宁缓缓下移,触到他汹涌海浪中的那颗珍珠,是,那触感,像极了海蚌柔软的内里,长秋浑身像被浪打过一颤。
“阿宁!那里……那里是什么……”
他没有拒绝,但抱得更紧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嗓音细软,就像是初经人事的少女。
“嘘……别怕……”严宁搂紧他轻声安慰,膝盖卡进他并紧的膝间,呼吸声也跟着他越来越抖。
“这样没关系的……”她聆听他慌乱的低吟,再次别开他侧过的脑袋,与他紧闭双眼的面颊相对,“也会很舒服……”
长秋的手死死攥紧严宁的衣服,他不敢睁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颗海浪中的小点上。他扯紧的嗓子也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他似乎是想起来,以前也碰到过这里,可没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此令他惶恐,仿佛时间停滞了,快要凝固的他被海浪一次次推起悬浮,直至挂在天上摇摇欲坠。
“长秋,看看我好吗?”
他快要坠落了,他听见耳边她的唤声,他睁开眼,水蒙蒙的视线中,在自己那张面容上,看到了爱的人的模样。
“阿宁……我……”
他张着的嘴微微开合,却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一声细细的呜咽。
蹙起的眉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下,越来越快了。
“想说什么?”严宁低头问道,“长秋,跟着我说,好么?”
“嗯!”长秋点了点头。
“我。”严宁仅仅用了口型,没有声音,像是在引导。
“我……”
长秋浑身紧绷,下颌抬得越来越高,似乎浪堆得太猛烈,他连喉咙都痉.挛得无法动弹。
“爱。”
“……爱。”
他勉强说出这个字,死死抿住双唇,揪衣服的指节也泛起白。
严宁完全按住他,才能阻止他不停乱摆,她卡在他双膝间的腿,因为他紧绷的僵持而感受到了微痛。
但她的眼神一直在长秋波浪含水的眸子里。
在等他说出最后一个字。
律动飞快。
“你。”
“……你!阿宁——”
长秋终于说出了口,可眼泪也挤出眼眶,浪一阵阵拍来,他无法控制地上下颤动。而现状更加令他内心难堪,他竟然用她的身体……去了。
“……长秋,我也爱你。”
严宁放开手,紧紧将呜咽喘气的他搂住,缓缓捋动他的头发。
她的呼吸与他同样急促,似乎也经历了某种大风大浪。
看着他,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事。
“阿宁……”长秋闭着落泪的眼,扬起下颌到处找她的唇。
“亲我……”
她吻他,夜寂静,海初次的风波渐平。
长秋的呼吸也慢慢平静,但他缩在严宁怀里一动不动。
“快睡吧。”严宁轻拍后背道。
“不……不困,阿宁……你还很难受……”他低声道,这瞬间,严宁感觉被他握住了。她浑身过电般一激,低下头看向怀里的长秋。
他眼眶边还有残存的泪,闷红的面色还没缓和。
“阿宁……喜欢……我的身体吗,我是说……喜欢做男人吗?”他侧过脸吞吞吐吐,手却在生疏的上下动作。
“嗯……你说的,”严宁忍住喘息有些不解,“是什么意思?”
“我……我……”他抿了抿唇,似乎是难以启齿。
他侧目看向空荡的房间,轻轻拉近严宁,慌乱灼热的呼吸打上她的耳侧。
严宁的心越来越痒。
“我……可以……生孩子了……”他极小声,又添了一句,“阿宁……想要吗?”
瞬间,平稳的船像是被海上的巨浪打翻,严宁从侧躺翻身而上,堵住他唇的同时,两人仅剩的衣服也被她撕扯而下。
“不是……阿宁我……”长秋缩起双肩,她的真家伙就停在那。
他知道她现在的感受。
“不是什么,你都这样说了,嗯?那我们先试试,再看看你喜不喜欢。”
长秋这时候不知道怎么解释了,他似乎是习惯性的口头拒绝,也是习惯性的等她霸道而上。
“放松,长秋……”严宁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柔托起他,再次轻声安慰。可她还没动作,两人先喘了一口气——他主动挪下,迎了上来。
起风了,海面波澜。
“嗯?”严宁笑起来,低下头吻住他。
“爱你……”他零碎道。
长秋的心加速跳动,在极度的羞耻中,他以一种截然不同却又相似的情形被她拥有。
在他倒抽冷气的同时,他想,无论怎样,他都是她的。这次的感觉很熟悉,却又很奇妙,不是这具躯体的首次,却是他作为女人的第一次。
她很烫。
迎面秋风,船头破浪。
这海水也滚烫,严宁自己也要晕了船。很快,她还没做出什么肆意的行为,长秋先迷失在奇异的白光中,依旧毫无招架之力。她紧紧抱住阵阵瑟缩的他,呼吸声带着一种迷恋的粘.稠感。
她在长秋耳鸣的耳边低声道:“还没开始呢,长秋……你都没跟我说过,原来是这样的……这么舒服?”
语气里是狡黠,是呵出的潮热水汽,也是他下意识收.紧带来的喟叹,但不等他缓和,严宁的呼吸又带着节奏。
长秋完全缴了械,投了降。
夜晚幽蓝色的月光像一层薄雾,行进的海浪阵阵擦过船舷,无数的浪激起白色的水花。
长秋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就算是拥有她,她总能和他保持在最后一刻,而自己无论是原来的他,或者是现在的他,都只能瘫作一团,任凭她摆弄,根本无法控制。
而他也没想到,这海中涌出的水能打湿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这也另他羞惭至极。
剧烈的海浪过后,褥子是湿的,人是湿的,似乎哪都是湿的,水花都打湿了她。
“长秋……我好爱你……”她抱住他道,一声接着一次猛烈的实质表达。
“阿宁!嗯!”长秋说不出话,紧紧拽住她的手,哪都很酸,哪里都没有力气,甚至声音都哑了,可她也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感觉自己热得要化了。
「阿宁……为什么……」他在内心道,「为什么可以这么……」
他问不出口,他想起旅行前的那夜,他还在想如果她的东西是真的,怎么可能会这么久……
可看起来无论真假,她都能这么久……
“长秋,你的身体,我也比你更懂……”严宁笑道,又将他放坐在身上。
长秋坐下,带着哭腔绝望地呜咽了一声想逃,又被她紧紧把住。
还是与原来有所不同的,他似乎找不到现在身体崩溃的界限,似乎一切都没有尽头,“阿宁……我、我不行了……求你了……”
他求饶。
但他知道,他已经在这片无尽的海上晕了船,夜晚的月色不会轻易让他上岸。
严宁坐起身相拥,亲吻他合不拢的唇,又与他探出的舌尖交缠。
「你不喜欢吗?」
「喜、喜欢……」
长秋哭得迷离,哭得好看极了。
夜幕下,回家的路很漫长,两人错位的灵魂此刻深深交汇,互相安慰。
天色渐凉,海面平静。
长秋先醒来了,他缩在唯一干燥的床脚迷迷糊糊抱紧严宁,和前几日相拥的感受不同,他感觉他的阿宁又变瘦了。
他拢了拢,是她,和以前一样的。
不对?
他突然睁开迷糊的双眼,低头一看,怀里的人是原来的她。
他们换回来了?!
“阿宁!”他大喊道,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又摸了摸自己脸颊。
“嗯……怎么了?”
严宁被他这一喊也从迷糊的梦中醒来,先感受到的是浑身酸软无力。
接着她看到长秋那张在他神态下紧张又可爱的面容。
“长秋……你好可爱……”严宁缩进他怀里,却突然僵住,猛地坐起身。
“我们换回来了?”她摸着自己的脸讶异道。
……
严宁睡眼惺忪,浑身疲惫地下了船,打发走一直问个不停的林可英。
“你们……你们一定做了什么才这样的!”他不甘问道。
最后他被长秋拎出身外。
她哪里知道为什么没有碰过玉佩,灵魂就换了回来,或许是因为昨晚?
她昨晚确实又过分了,现在的她腰酸背痛,不仅如此,还口干舌燥,浑身缺水。
长秋昨晚确实承受了太多,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结束后就抱着他一并入了眠,再睁眼就这般,到和最初灵魂交换时的反应差不多。
“阿宁……再喝点水吧……”
长秋小心翼翼递过水壶,被严宁一盯,他抿住唇傻傻一笑。
严宁内心告诫自己,看来下次真不能过于放纵。她仰头喝完水,水壶又被长秋接回重新收好。
下一瞬,她被凌空抬了起来,落在长秋怀里。
“我们……我们去哪?”严宁慌张问道,赵念双和萧季业正看着她。
“回家,阿宁。”长秋浅笑道。
果然,自己做的孽要自己还,严宁表面对自己无力的身体哀声叹气,但还是乖乖地靠在长秋怀里,欣赏他许久未见的脸庞。
“好看。”她道。
凌风轩又到了傍晚,施青栾带着玉佩从沧玄宗返回,却得知严宁和长秋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们到底干啥了?”他检查完这二人,和开始一般没有任何头绪。
他在沧玄宗尽力解释这个玉佩他还有用,怎么回来这事看起来就结束了?
严宁在一旁喝茶不语,长秋只好挠头解释:“没,没怎么,就是睡一觉……就好了……”
“睡觉?”施青栾百思不得其解,“就换过来了?之前没睡过吗?”
“嗯嗯,医仙师父,我们先走了!”
长秋趁施青栾思索,连忙拖着严宁溜出了凌风轩的厅堂。
这时收拾完东西的林可英走了进来,他也好奇问向施青栾,但得到的说法也只是睡了一觉。
“睡觉啊……睡觉?他们睡觉了!?”
林可英在一旁大声惊讶:“师叔果然是个变态!天天要师父就罢了,她怎么连自己也不放过啊!”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谁要谁?”施青栾顿住脚,八卦的神情蠢蠢欲动。
“那……那能是什么意思!哎,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林可英连忙要跑。
施青栾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后领提溜在了原地,只留他双脚在空中扑腾。
“小兔崽子,快告诉我嘛,我告诉你修炼速成大法。”
林可英被缠得烦了,小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施青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还问我要做药膏来着……”施青栾捂头回忆,内心陷入了深深的恐慌,“我的妈呀……师姐果然是……啧……不同凡响啊。”
他倒是拼起来一些零碎的事实,还有他们房中的玉件,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长秋身体不行这种话的?
竟然还催着要他们孩子?这是能生出来的?
那昨晚他们真“睡觉”的话……
林可英见他失了神,担忧补充道:“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对了,那玉佩呢?”
“好好好……玉佩就在——”
施青栾看向一旁的桌面,那上面空空如也,方才严宁就坐在边上?
完了!小师弟不会真的要生孩子吧?!
二人房间内,门窗紧闭,桌案上摆着一束屋外的花,那是长秋上午回来时新整理的。
严宁正在打量陆永昌的玉佩,若有所思。
“阿宁……你拿玉佩要做什么?”长秋有些不安的预感,站得远远的。
“不做什么,只看看。”
严宁将它放下,青白色的玉石在桌面“咔哒”一声响,随后她站起身走近长秋。
“你说,我们到底为什么换回来了?”她问道。
“可能就是睡了一觉……”长秋唯唯诺诺,小声猜测,“或许是因为……我们……太舒、舒服了?”
长秋的嘴像是打了结,磕磕巴巴。
但确实有道理,昨晚做了那事,最后都不省人事睡了过去,也只有这种原因了。
“啊?长秋。”严宁凑近他,“那我们再来一次吧!看看是不是因为这个。”
“我、我、我……呃……”长秋左右无路,被迫靠在床边,膝一弯,屁股挨上了床。
他弹射般起身,可严宁已经坐在他大腿上。
“昨晚才……我……你……”他手越撑越后,无法确定严宁今天要做什么行为,只能勉强逃避。
“是呀,所以该我了长秋,不对吗?”严宁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了他翕动的唇。
长秋内心恐慌,他换了身体,又换了回来,但在身下的那个人永远是他。
“长秋,不试试怎么行,你还要给我生小孩的……”她拿出那枚假的玉件,“也亲亲它,好吗?它真的太凉了……”
她要他生孩子,那用玉佩试就可以了……不用现在这样……
长秋退到墙上,白玉已经送到了唇边。
他抬头看向严宁,目光弥雾,是一副想要的神情,他张开唇,轻轻舔了一下,他听到严宁错乱的呼吸,他握住她的手腕,将温润却微凉的白玉含进了嘴里。
他吻得专心,似乎它真的,如同她有感受一般吻得毫不懈怠。
严宁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这样的他,这副面容再加上他的神态,还是比她更加好看。
也更加能撩动她的心海。
就这样,长秋再一次陷入了迷乱。
“长秋……如果有孩子,你想取什么名字?”严宁抱住乱抖的他。
“宁……”长秋喘气道,“阿宁……取什么名都好……我现在……想不到……”
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些其他的事情,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她纤细的手臂。
“那为什么跟我姓呢……”
“阿宁……好听,而且,我没有姓,我是你的……永远,都是阿宁的。”
(全文完)
真的完结啦,感谢一路大家的陪伴和理解,新手上路,谢谢支持!
下一本可能还是先写现代篇,世界很大,有缘再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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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番外二:旅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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