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信飞雨》木归林M

8、第 8 章

　　“所以，那天你也在车上？”林雨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睁大眼睛问他：“你在，你为什么不帮我？”

　　啊？这个问题问的陈星宇猝不及防。

　　陈星宇尴尬地解释：“我是想帮你的，可是等我反应过来从车尾挤到车门口的时候，你已经揪住那个男人报完警了。”

　　“你确定？”

　　林雨阳眯着一边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陈星宇反问。

　　“千真万确！”陈星宇喊冤，“而且我还因为担心接下来会有什么意外，一直在你旁边站到警察来，看着你安全下车我才松了口气的。”

　　陈星宇辩驳的急切，林雨阳偷偷扬了下唇角，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怕被她误会成冷漠无情的吃瓜路人了。

　　“好了好了，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林雨阳自然信他说的，只不过还是故作怀疑地端起奶茶转头慢慢喝了两口。

　　“什么是就当啊，不是，你再认真回忆一下，”

　　陈星宇跟着林雨阳的方向探起半个身子继续为自己辩驳，问：“那天你身边是不是站了个穿蓝色卫衣的高个子男生，那个人就是我！哎呀，真的是我……”

　　林雨阳故意坚持脸朝窗外地逗他，陈星宇就真的像个小孩一样拼命想要她把目光还给 自己。

　　两人吵闹起来的欢快样子，仿佛都已经忘了不久之前，就在这个位置上，他们还在认真讨论着关于“你是不是讨厌我”这样严肃认真的话题。

　　算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当局者迷的事情。

　　两人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玩笑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纪琳琳和郭超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只跟他们隔了一个过道的位子上。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纪琳琳手里端着餐盘既诧异又忍不住八卦地微张着嘴巴看着对面两个人。

　　林雨阳和陈星宇同时扭头怔住，尤其是林雨阳，当她看清说话的人是纪琳琳之后，因为过分意外而忍不住张大的嘴巴已经可以塞下一整个汉堡了。

　　“咳，咳咳……”林雨阳猛地呛了一嗓子，平复下来才问：“你们怎么在这呀？

　　“你先回答我。”
　　“我们，那个，嗯……”

　　有点愁人，现在这个场面该怎么解释呢？

　　林雨阳支支吾吾地看向陈星宇。陈星宇接收到她的信号，但同样沉默了很久才想起来说：“我有些学习上的问题想跟林雨阳同学请教一下。”

　　说完陈星宇还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在说谎似的不自然抬手捏了两下鼻子。
　　林雨阳配合着假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年级第一向年级第六十请教问题。

　　陈星宇这谎撒的但凡主谓宾换个顺序，都不至于令人听得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好了，赶紧吃饭吧。”

　　好在旁边郭超轻轻扯了下纪琳琳的袖子，纪琳琳这才放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不情不愿坐下。

　　期间，郭超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问林雨阳他们一句话，但他整个过程中嘴角偷偷抿起刚刚好的弧度，以及眼底写满了“我都懂”的那种按捺不住溢出的八卦，更看的林雨阳心里挠痒。

　　还不如纪琳琳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呢。
　　纪琳琳这样最起码还给人个反驳的机会，郭超这种才最难搞，这会儿林雨阳要上赶着去说自己跟陈星宇不是他想的那样，才是真的上了他的套，不仅解释不清，反而会被他再次默默打上标签，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们吃完先走了啊，你们慢慢吃。”

　　林雨阳手里开始忙不迭地穿起衣服，完全不顾对面没有跟上节奏一脸蒙圈指着桌上还没动过的汉堡的陈星宇。

　　“吃不下了，打包吧。”

　　三两下的功夫，林雨阳已经系好扣子，背上书包站了起来。看这阵势，陈星宇实在已经没有了继续坐着不动的道理。

　　“急什么呀，等我们吃完，下午去体育馆打羽毛球，一起呀。”

　　纪琳琳用力咽下了口饮料把卡在嘴里的汉堡顺了下去。

　　“不了，下午还有别的事，周一我们学校见吧。”

　　林雨阳跟他们摆了摆手大步转身下楼，看背影，大有落荒而逃的意思。陈星宇只能背起书包无声地笑着跟在林雨阳后面大步走着下楼。

　　“有猫腻。”

　　两个人离开之后，纪琳琳还在看着楼梯口的位置出神。

　　郭超叫她回神，说：“行了，有心思管别人，还是好好想想下午要怎么赢我吧，之前可是说好了，这次要是还是我赢，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纪琳琳笑了，一如既往骄傲地扬起下巴说：“放心吧，这次我一定赢你。”

　　——

　　出了德克士的门，一道刺眼的光晃在脸上，林雨阳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这会儿正是饭点，街上除了过往车辆几乎没什么行人。

　　低头看眼拎在手里一口未动的打包汉堡，林雨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好的请人吃饭，结果给人请到大街上来了。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重新请客，刚才那个不算数。”

　　林雨阳局促地尬笑了一下。陈星宇这次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按着林雨阳想象中那样毫不犹豫地再敲她一杠。

　　“你刚刚说下午有事是真的吗？”陈星宇问，林雨阳下意识回答：“不是啊，我骗他们的。”

　　说完林雨阳就觉得不太对劲，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陈星宇说：“那你陪我去趟图书馆吧，就当是重新请我吃饭了。”

　　——

　　邢城图书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两层楼高的建筑，墙面蓝白相见的漆皮已经大片脱落起了明显的斑驳。馆前小花坛里栽满万年青，四季都是一个颜色。

　　陈星宇熟门熟路上去推开图书馆有些老旧磨损的玻璃门，然后站在一边等着林雨阳从后面跟上来走进去。

　　“谢谢。”

　　侧身经过的时候，林雨阳抬眼看他，陈星宇低头跟她对视，然后扬了下眉毛，说：“不客气。”

　　图书馆里面积不大，一楼有十几排书架做借阅区，二楼摆着桌椅算阅览区也算半个自习室。这会儿图书馆人不多，平时也这样，十八线小城的生活娱乐方式也很多种，有街头树下的象棋、有屋内烟雾缭绕的麻将桌、有嘈杂的大排档和KTV……但很少有的，就是读书。

　　读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陈星宇进来后直直走到里面最后一排书架上取了两本化学参考书下来拿给林雨阳看，陈星宇说：“其实你底子不错，就是有些东西太死记硬背了，这两本书你拿去看，有时候换种做题思维，没准就会觉得比单纯套公式更简单好学一点。”

　　陈星宇说的语气很寻常，像朋友一样，没有一点好为人师说教的意思。

　　林雨阳抬抬眼皮看他手里的书，站在一边没动。与其说她现在是对陈星宇说的话半信半疑，倒不如说她现在对他更多的是好奇。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吗？”
　　“也不经常，就是刚来邢城不久，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人来图书馆看会儿书。”

　　陈星宇说完微耸了下肩膀，抿抿嘴角。林雨阳好像一下就明白为什么他会是年级第一了。

　　读书，是陈星宇觉得很有意思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件事。

　　林雨阳默默地接过书没说话，陈星宇开口道：“不过以后，你可以带我一起。”
　　“啊？”林雨阳疑惑。
　　陈星宇说：“我们是朋友啊，带朋友熟悉一下自己的城市，没问题吧。”

　　没问题是没问题。
　　但问题是怎么会有人这么直接坦荡跟人谈需求的呀。

　　“走吧。”陈星宇说着扯住林雨阳一边胳膊拉她上楼说，“反正下午也没事，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一起上自习吧。”

　　“不麻烦了吧。”

　　林雨阳被陈星宇拉到二楼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后起身要走，陈星宇按住她，说：“不麻烦，来都来了。”

　　等林雨阳重新坐好，陈星宇才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想起来了，我下午还有事。”

　　这么近的坐着，林雨阳不自在，合上手里的手准备再次起身逃走。

　　陈星宇把她拦下，林雨阳磕磕巴巴说：“我跟纪琳琳约好了要去买文具。”

　　“纪琳琳跟郭超在一起打球呢。”

　　林雨阳一愣，后悔自己刚才嘴巴快了，应该说张帆的。

　　陈星宇手上还在轻轻拽着她的衣角，眼睛亮亮的仰头看着她，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算了。林雨阳定了定心思，坐直了从书包里拿出笔和笔记本跟书一起摊开，心里想着既然逃不掉，那不如就干脆认认真真上自习吧。

　　陈星宇眼睛弯了一下，睫毛翘翘的，像毛茸茸的月牙。
　　他是单眼皮，但从眼角到眼眉，每一处弯曲的弧度都刚刚好，不会显得太媚，也不会掩藏了眼神里的一丝丝情愫。很干净，很明亮。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陈星宇坐正了慢慢翻看起自己手边的书。林雨阳点点头，然后余光瞥了眼他在看的《黑格尔哲学》，心想这个年纪看哲学的，很少见。

　　午后，原本就没有几个人的图书馆，现在更显得安静，只剩下偶尔纸张翻阅的声音，以及细小的尘埃浮在半空中在明亮的阳光下，静静地旋转飘扬。

　　陈星宇找给林雨阳的书算是趣味讲解，专业知识很多，但并不枯燥。
　　开始林雨阳也是看的津津有味，越看越有趣，但后面可能是因为阳光太好又或者馆里太安静，不知不觉林雨阳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陈星宇侧脸看她，唇角带着浅浅的安静的笑意，然后跟着趴在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