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圆》雪欤

5、发现

　　到家时，温婼和唐祁正好都在家，见他俩一起进来，温婼说：“回来了，吃饭了吗？”

　　唐禛说：“吃了吃了，妈妈我们上楼去学习了。”唐禛拉着裴惊彧飞快地上楼。

　　“这孩子最近长进不少啊，他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他上课比以前都认真了些。”温婼说。

　　“嗯，你教得好。”唐祁说。

　　裴惊彧检查上个星期他留下的作业，唐禛问：“裴老师，我做得怎么样？”

　　“比上周少错了两道。”

　　“记这么清楚啊。”唐禛说。

　　“上周十道题错七道，这周十五道题错五道。”

　　“进步了很多。”裴惊彧欣慰道。
　　“那，有什么奖励吗？”唐禛两只眼睛放光，期待地看着他。

　　裴惊彧哑然失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唐禛把他手里作业拿开，把脸凑到他面前，闭眼说：“要亲亲。”

　　裴惊彧笑逐颜开，大手捧住他的脸，亲在他嘴唇上。

　　裴惊彧走时，唐禛就趴房间窗户边上看他。见他背影越来越远，他心头微动，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裴惊彧问。
　　“裴老师看我。”

　　裴惊彧转头，夜幕低垂，路灯照不清远处的身影，只依稀见到窗户边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挥着手。

　　十七岁的唐禛，就好像春日里的阳光，和煦又热烈，毫不吝啬的给予他全部。

　　裴惊彧心跳漏了一拍，半晌，他摘下眼镜说：“圆圆好乖。”

　　“思春了啊你？”程司见唐禛眉眼含春。
　　唐禛悄悄说：“我恋爱了。”
　　“谁啊？你的家教老师？”程司问。
　　“是啊。”唐禛眉舒目朗，嘴角翘得很高。
　　“可以啊你，刚表白就在一起了。”程司调笑着说。

　　“嘿嘿嘿，我放学想去B大找他。”唐禛说。
　　“去呗，你对你对象还挺好。”程司说。

　　唐禛有些得意，恋爱天才说的就是我吧，裴惊彧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次恋爱，他当然要给他最极致的体验。

　　数学老师讲台上盯这俩人已经盯很久了，坐在第一排还敢窃窃私语，唐禛的学习成绩最近是进步不少，现在就开始飘飘然了？

　　“唐禛，程司，要不你们上来说？”老师气道。

　　“…不敢不敢。”唐禛低着头，脸红得滴血。

　　裴惊彧没上最后一节课就回家了，原因是要债的上门来讨债，对方放话说，要是不还钱，就要剁了裴礼的左右手。裴惊彧到家时，裴礼嘴里塞着一团布张着嘴呜呜叫着，正被五花大绑着缩在沙发边上，对方有四个人。

　　裴惊彧面不改色，他把书包放下，问：“欠了多少？”

　　裴礼旁边就是要债的老大，长一副獐头鼠目的模样，嘴里不屑道：“十万。”

　　“没钱。”裴惊彧顺势坐旁边凳子上，回道。

　　“没钱？没钱还敢这么嚣张？”

　　“管你有钱没钱，今天要是还不上，我就剁了你爹的手，一只手五万。”要债的老大横眉瞪目的，他儿子只是个高中生，不信吓唬不了他。

　　“行，剁吧。”裴惊彧云淡风轻地说，看起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父亲的死活。

　　裴礼缩在一旁，脸涨得通红，他瞪大眼睛，嘴里还含糊地叫着。要债的人根本没想到他真让剁，四个人都傻了，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不剁？”见他们半天没动作，裴惊彧站起来去厨房拿了把刀出来，甩在茶几上。

　　刀面泛着锋利的光，扔在茶几上时发出尖利的声响。
　　“剁。”裴惊彧站旁边，面庞冷漠。

　　“…你，你小子行。”要债的老大怀疑这根本就不是亲儿子。

　　“告诉你小子，下次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走走走，真是晦气。”要债的几人吆喝着走了。

　　裴惊彧弯腰，两根手指拈住裴礼嘴里的布，一把抽出。

　　裴礼顿时破口大骂：“畜牲！老子当初就该掐死你！”

　　裴惊彧抬眼望去，眼神阴鸷，表情冷若寒霜：“闭嘴。”

　　裴礼立刻销声闭嘴了。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有摸透过，小时候就是这种眼神，打他骂他，他从不反抗，长大后，如松树拔高般的身体，让他忌惮了许多。

　　裴惊彧拿起茶几上的刀，冷着脸靠近裴礼。裴礼以为他要做什么，登时脚后跟踩地上不停借力往后退，嘴里慌乱道：“你想干什么？你把刀放下！放下！”

　　裴惊彧冷戾的目光瞟他一眼，蹲下把他绑在身上的绳子割了。随即把刀丢桌子上，起身回了房间。

　　裴礼靠在沙发上被吓得汗流浃背，心有余悸，他侧过头怨毒地看着他的背影。

　　孽种。

　　唐禛在B大绕了许久，终于认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迫不得已给裴惊彧发消息：裴惊彧快来救我，我迷路了。

　　裴惊彧洗完澡赤裸着上身，倚在桌边抽烟，额发微湿，散在眉上，面庞苍白瘦削，显得薄唇更加殷红，深透的眸中戾气横生。

　　桌上的手机亮了亮，裴惊彧把烟含在唇上，低头看。

　　圆圆：裴惊彧快来救我，我迷路了。

　　裴惊彧打电话过去，还没通的时候，冷戾的眼神浮上几分急躁，接通电话后，他还没开始询问，对面的声音就抢先委屈道：“B大真的好大，我绕了好久都没绕出来。”

　　裴惊彧愣了几秒，问：“你去B大干什么？”

　　“我去找你啊！”

　　裴惊彧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唐禛去找自己了他心里既心疼又愧疚，他话语艰涩：“我今天没几节课，上完就回家了。”

　　“圆圆等我，我马上就来。”裴惊彧挂断电话，立即穿好衣服出门。

　　唐禛坐花坛边上，百无聊赖地戳着屏幕。

　　“你好同学，请问图书馆怎么走？”

　　唐禛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双眸，蔺忱笑了笑，说：“我第一次来，不熟悉路。”

　　唐禛站起来，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吧，谢谢。”蔺忱颇为可惜道。又问：“我在隔壁C大读大二，同学你在哪个学校念书？”

　　“我…还在念高中。”唐禛说。

　　“看出来了，你要比我年轻很多。”蔺忱说。

　　唐禛也对他笑笑，蔺忱眉眼温润，嘴唇微翘着，友好地看着他。

　　裴惊彧怎么这么慢，唐禛心想。

　　“圆圆。”裴惊彧站在不远处，身穿一件黑色套头卫衣，身形高大。

　　唐禛一见是他，双眼顿时明亮起来，他跑过去抱住他手臂，说：“你好慢啊裴惊彧，我等了你好久。”

　　裴惊彧软下声音认错道：“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唐禛晃他手臂，嘴里哼唧道：“道歉没用。”

　　“那什么才有用？”裴惊彧浅笑着摸摸他脸。

　　“你带我去约会才有用。”唐禛的脸上溢满笑，灵动的眼睛呲溜溜地转，顾盼神飞的模样撩人心怀。

　　蔺忱站在原地驻足看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裴惊彧见那个陌生的男人走了，才问：“那是谁？”

　　“我不知道啊，问路的。”唐禛说。裴惊彧凝视着蔺忱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别管他了，我们去约会。”唐禛轻轻揪他手臂。

　　裴惊彧回过神，揽住他肩，带着他往前走：“不行哦，今天是周一。”

　　“我要去！”唐禛反抗道。

　　“现在去的话，周末就不去了。”裴惊彧淡淡道。

　　“不去就不去！”唐禛愤然。

　　裴惊彧低头夸他：“好听话。”

　　裴惊彧带他吃完饭送他回家，回家路上，俩人牵着手，唐禛边走边晃悠着。裴惊彧思?，要不要把自己还在读高三的事坦白出来，就是怕唐禛到时候闹脾气不见他。

　　“裴哥？你俩这是？”柏庄和谈褚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唐禛抬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炫耀道：“我们在谈恋爱呀。”

　　柏庄惊讶地看向裴惊彧，裴惊彧神情自若地点点头：“嗯。”

　　“裴哥你是真禽兽啊，未成年都不放过？”柏庄开玩笑道。

　　谈褚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怪不得今晚晚自习都没上，原来是跑出来约会了。”

　　“……”

　　这话一落下，现场寂静无声，唯有公路上时不时响起的鸣笛声。

　　柏庄推攘了下谈褚，低声说：“你有病？”

　　唐禛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晚自习？大二也有晚自习？不是只有高三才有？他想起在校门口偶遇他时他挎着书包说是路过，又想起今天这么恰巧的不在B大，恍然大悟，随即浮上心头的就是被骗的羞恼和怒气。

　　他甩开裴惊彧的手：“裴惊彧！你骗我？”小脸因生气染上一层薄晕，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裴惊彧眼神有些慌张，被甩开的手想重新去抓他，唐禛气得躲过他的手。

　　“不是，圆圆你听我说。”裴惊彧心里涌上一阵慌乱。

　　“骗子！你居然骗我这么久！”唐禛快被他气死了，明明都在一个学校，天天可以见到的，为什么要骗人说在B大上学？就算最开始没交往时他没说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交往后还是不说？

　　“今天我还跑来B大找你，结果你根本就不在B大！”唐禛眼圈微湿。

　　裴惊彧见他快哭了，失措道：“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我是故意的吗？”

　　“你就是喜欢看我笑话！录音也是！”唐禛眼角落下几滴泪来。

　　裴惊彧看他真掉眼泪了，心疼得张开臂就想抱他：“圆圆你先听我说。”

　　“说个屁！”唐禛使劲儿推开他，路边恰巧有辆出租车，他招手拦下，坐上车后，吸吸鼻子说：“师傅快开。”

　　司机这种场面见多了，“轰”地一声就开走了。

　　唐禛趴车窗上，眼眶发红，他忍不住朝后看，裴惊彧还站在原地没动，眼睛凝视着出租车远去的方向，身影寂寥萧瑟。

　　“骗子。”唐禛又掉下两滴眼泪。

　　裴惊彧眼睛一直注视着唐禛走的方向，冷硬的脸上带了几分受伤的神色。

　　柏庄谈褚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腔都不敢开，弱小无助又活该。

　　“裴…裴哥，没…没事吧？”柏庄大着胆子问。

　　裴惊彧扭头看他，模样有些阴厉。

　　“对…对不起，裴哥。”谈褚结结巴巴道。

　　裴惊彧没理他们，转身走了。

　　谈褚柏庄立马追在后面，谈褚讨好地说：“裴哥，要不我去给你...男朋友解释解释？”

　　“滚。”裴惊彧面无表情。

　　唐禛到家后走路都带有怒气，可恶的裴惊彧，骗他这么久，真把他当傻子了？

　　温婼见他脸带怒气，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因为裴惊彧！”唐禛愤慨道。

　　裴惊彧？难不成补课出问题了？温婼温声道：“别没大没小的，裴老师教那么好，你可别给人家添麻烦。”

　　“我才没有！你怎么不问问他了干什么！”

　　“他干了什么？”

　　“他…”唐禛话语哽在喉咙，一时没说出来。

　　要是把裴惊彧还是高三生的事说出来了，万一妈妈不让他教了怎么办？

　　温婼一看他这样，以为又是自己儿子无理取闹，没好气道：“就知道是你先胡搅蛮缠的。”

　　唐禛气极：“妈！”

　　“行了，既然这么讨厌，那就换一个家教老师。”唐祁不耐道。

　　唐禛心底爬上几抹慌乱，嘴上胡乱道：“不，不用了爸爸。”

　　唐祁瞥他：“不是讨厌？”

　　“虽然，虽然有一点讨厌，但，但是他教得挺好的。”

　　“真的。”唐禛生怕唐祁真的换了。

　　唐祁看他一眼没说话了。
　　……”……
　　温婼瞧他这样就知道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儿子还不了解吗？嘴上说着讨厌，心里指不定多在乎呢。看来裴老师教育得还真的挺到位，在知名学府就读的果然不一样啊，温婼叹道。

作者有话说

　　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