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路过》陈山山

23、第 23 章

　　许知意把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的椅子上。他看到自己的睡衣已经叠好放在床上了，就拿起来走进了浴室。
　　热水兜头淋下的时候他觉得很舒服，他很喜欢这种仰着头，热水冲打在脸上的感觉。
　　这个澡洗的时间比较久。
　　等他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陈嘉树依然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来。
　　他想了想，走到陈嘉树卧室前敲了敲门。
　　“怎么了？”陈嘉树的声音传出来，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知意顿了顿说道，“你还出来吗？不出来的话我就把客厅的灯关掉了。”
　　“你关吧，”陈嘉树说。
　　许知意趴在门上，也听不到陈嘉树在做什么。
　　完蛋了，他想，陈嘉树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转过身去把灯关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直到钻进被窝里，他都还在纠结，陈嘉树到底是生气了吗？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家？
　　可是别人都想请他吃饭呀，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关了灯，在黑暗中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坐了起来，为什么我要纠结他生没生气？他生没生气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知意想，他生气了不理我，这不是正合我意吗？我不是就想这样吗？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算了，不想了，他才大病初愈呢，他刚刚生了一场病，不想动那么大的脑筋。
　　真累啊，他想，人和人之间相处为什么会那么累，如果人可以像小狗一样就好了，只需要对它招招手，它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它不会生你的气，不会跟你讲一些大道理，更不会逼着你穿秋裤。
　　许知意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中午又没有睡午觉，这时才觉得有点累，他重新躺回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许知意是被闹钟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天花板，想到今天是4号，该要去上班了。
　　啊……他长叹了一口气，三天假期竟然就这样过去了，又到了可恶的工作日。
　　许知意起床，穿着睡衣走出卧室，他突然注意到隔壁的门是敞开的，往里面望了望，被子都已经叠好了，他又走到门口，看到陈嘉树的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门口。
　　出去了？
　　那么早就出门了？
　　他走到厨房，冷锅冷灶没有早餐。
　　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后放进了微波炉里面加热。随后靠在灶台旁发呆，微波炉“叮”了一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把牛奶拿出来，一口气喝光了之后，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倒扣在沥水篮上，随后他走出来换好衣服，很平静地拿着钥匙出去上班了。
　　我很淡定，许知意想，我是不会为任何事情扰乱内心的，我爱我的工作。
　　他这样想着，一脸平静地将车开进了单位的大院，然后，坐在车里不想动弹。
　　啊……
　　下午下班的时候，许知意还在想，要不要在路上买点什么好吃的带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陈嘉树给他发了信息：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是不回来吃饭了，而是今晚不回来了。
　　许知意叹口气，给他回道：好的。
　　陈嘉树晚上不回来吃饭，许知意只能开着车在路上转，寻找可以吃饭的地方。
　　最后，他还是把车开回了自己家的小区，然后从门口那家面馆吃了牛肉面。
　　他吃完饭出来，刚刚走到面馆的门口，一阵北风吹过，吹得他的脸生疼。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人都戴着帽子，戴着口罩，围着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
　　冬天的味道越来越浓。
　　许知意因为来回的路上都开车，室内暖气又很足，所以他穿得很少，站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冷了，他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慢慢地朝小区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客厅里是黑的，没有人系着围裙欢迎他，没有人给他做饭，他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在门口换好了拖鞋，走到卧室里，把外套外裤都脱掉，然后往床上一拍，趴在床上不想动弹。
　　奇怪，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甚至跟林想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过的。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住挺舒服挺开心的，后来陈嘉树来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他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呢？他就已经习惯了有陈嘉树在他家的生活，陈嘉树不在，他反而觉得又有点不自在了。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问陈嘉树：吃饭了吗？
　　陈嘉树并没有回他。
　　他拿出放在一边的平板电脑，开始刷短视频，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拿出手机来看，陈嘉树居然还没有理他。
　　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故意不理他？也不太可能吧，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他突然就有一点担心，于是他直接给陈嘉树拨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陈嘉树才接了起来，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兴奋，“怎么了？”
　　有呼呼的风声传来，似乎是在外边。
　　许知意问他，“你在哪儿呢？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陈嘉树愣了一下，“刚刚玩呢，没拿手机，没看到。”
　　许知意就说，“哦，那没事了，我有点担心你，想问问你吃没吃晚餐。”
　　陈嘉树笑了笑，“没事儿，别担心，我和同学一块玩一会儿，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许知意说，“好的。”
　　陈嘉树顿了顿，又说：“那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电话了。”
　　许知意的语气无波无澜：“好。”
　　然后他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急急地说了一句，“你有没有……”
　　陈嘉树没有说话，呼吸很平稳，一时间电话里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陈嘉树等了一会儿，见许知意没有接着说话，就问他：“有没有什么？”
　　许知意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穿秋裤？”
　　陈嘉树很轻地笑了笑。
　　许知意又说：“你不能骗我吧？让我自己穿着秋裤出门你又不穿！”
　　陈嘉树笑了很久，笑得许知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生气地说，“那我先挂电话了。”
　　“别别别，”陈嘉树笑着说，“我穿了。”
　　“真的吗？”许知意说，“你别骗我。”
　　陈嘉树叹了一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今天晚上回家，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许知意从床上坐了起来，陈嘉树这一句话说得非常温柔，温柔到让他觉得骨头都要酥了。
　　“嗯，那个，”许知意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陈嘉树转头看了看一旁正疯玩的那群人，撇撇嘴，“我回去也行。”
　　许知意点点头说：“好吧，那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穿秋裤。”
　　陈嘉树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随便你检查。”
　　随后两个人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许知意又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于是他又说了一句，“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感冒了。”
　　陈嘉树说：“知道。”
　　许知意故意说，“如果你感冒了，我也不会照顾你的。”
　　陈嘉树笑了笑，“放心吧，我也不舍得让你照顾我。”
　　许知意突然觉得面上有点发烫，他说：“行了，没什么事了，你去玩吧。”
　　陈嘉树说：“那你不许睡觉，等我回去，我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能够回去。”
　　许知意轻轻“嗯”一声。
　　他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平躺在床上，他想，刚刚的电话怎么会有点暧昧？
　　他明明只是想问陈嘉树在做什么的，怎么对话最后变得有些奇怪？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他翻了个身，脸朝下，脑袋埋在松软的枕头上，可是，他又想，陈嘉树刚才说话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很好听……
　　许知意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过这种温柔的对待，他总是不自觉地控制不住自己，跌进陈嘉树为他编织的这张温柔的网中。
　　他抬起头来，如果他可以照镜子，他就会发现此刻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脖子全部都是红的，他的心也是麻嗖嗖的，触电一样的感觉。
　　许知意突然又想到，现在再想到陈嘉树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到梁慕了。
　　陈嘉树就是陈嘉树。
　　许知意刚洗完澡没多久，陈嘉树就回来了。
　　许知意抑制住自己内心地悸动，忍住没有跑出去。
　　陈嘉树倒是来到他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许知意，你睡了吗？”
　　许知意坐在屋子里面说，“没睡呢。”
　　他下床，拉开卧室的门，见陈嘉树正站在卧室门口，见他出来了，就低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