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又遇到病娇》芒果休止符

14、虱子多了不痒

　　“这不叫偷……是借。”唐霜小声嘀咕：“我那不是敬仰云长老，想要和他一样学点医术，又没有人教，便想借几株草药回去自己研究”
　　顾行久看着他垂着头的样子，哑然失笑：“既然这样，你如果当真想学，我可以和云长老商议，让你随时可以到竹潇苑翻阅他那些医书，也可以让他有空教你一些。”

　　唐霜怔了一刻，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片刻后反应过来，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想，我想！”
　　忽又想到什么，起身对顾行久鞠了一躬：“多谢少谷主！”

　　顾行久将他拉直，伸展了一番蹲麻了的腿脚：“那你以后还得好好学点字，否则云长老的医书你也看不懂。”
　　“其实我大多还是认得的……是你刚刚写太快了。”见顾行久看过来，唐霜很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少谷主方才为何不想让叶师兄发现你就在此处？”

　　顾行久顺着湖面架起的竹桥往回走：“他早发现了。”
　　唐霜快步追了上去：“怎么发现的？”
　　顾行久轻叹：“我呼吸了。”

　　叶寻双目失明似乎将他的其余四感放大了数倍，以自己现在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隐匿行踪。
　　不过是找个借口不想见罢了。

　　**
　　天水阁是顾行久从前在绝风谷的住处，因他现在多数时候住在竹潇苑中，已经空置多时。
　　但步入这院子时，却还是能感觉精心照料过的痕迹。

　　苏绾正坐在偏厅里，小口浅酌着茶水，看着顾行久进来，展颜一笑：“公子。”
　　顾行久走到她对面坐下，温声问道：“苏姑娘，你们在谷中住着可还习惯？”

　　苏绾笑意渐深：“绝风谷果然名不虚传，待客之道礼遇有加。我本以为公子在别院处遭到伏击，必会怀疑院中姐妹，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其实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叶寻查清了这批人早已潜伏在别院附近多时，只待顾行久到来便会动手，和这些姑娘并没有关系。
　　但他闻言只是笑了笑：“苏姑娘今日找我可有什么要事？”

　　苏绾目光看向敞开的门，顾行久心领神会，挥退了厅堂中的侍从。

　　“有一件事，是我在冷公子询问我的时候，也未曾透露的。”她对上顾行久的目光，缓缓道：“公子来别院的前几日，我清晨到附近山林间采集晨露，看见了一个人远远站在一处崖边岩石上，身披黑袍，脸上还带着面具。”

　　本来别院在绝风谷山脚下，往来多有一些武林中人，因此有人覆面遮掩并不算奇怪。
　　但是让她警觉的是，这个人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将整个别院收入眼底，而他也正牢牢盯着别院的方向，心生疑虑之下她决定继续隐在林中观察。
　　仅片刻后，黑袍人身后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白色身影，因为离得远，她隐隐只能看见那人拂动的衣摆。

　　那二人短暂的交谈过后，黑袍人眨眼间跃入山林中消失，而那抹白色身影却不疾不徐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她大惊之下慌忙转过身往大路上奔去。
　　幸而她所在的地方离道路并不远，不消片刻她已能看到远远正下山的几位绝风谷弟子。此时她心安了不少，端着手中采来的花露，镇静着脚步朝着山下走去，身后弟子的交谈声不时传入耳中。

　　可突然间，他们的声音止住了。
　　苏绾的心陡然提起，指尖紧扣着手中瓷盅，她意识到那白衣人应当已经出现了，她脚步稍稍加快了些，凝神听着身后的动静。
　　但下一刻，她连呼吸都静止了。

　　“你是说，那些弟子喊他师兄？”顾行久眉头皱起。
　　苏绾重重点头：“虽然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人盯着别院是想要做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别院里一定有事要发生。可是那之后我未曾声张，那些人紧盯着别院的动静，若是让其他姐妹知道了难免会让他们有所察觉。”

　　“可我到别院中去时，你为何不提及此事？”顾行久抬眸看她。
　　苏绾毫不避讳道：“一来是我那时并不信任公子，二来，公子既已说了要放我们离开，那我自然可以带着众姐妹离开别院，再无后顾之忧。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是冲着公子来的。”

　　顾行久眼眸微垂，思索片刻道：“那姑娘既下定决心将此事说出来，是想要离开绝风谷了？”
　　苏绾微笑点头：“是，我听闻绝风谷已经派人将周围山林城镇搜遍，将那些星移门的人都清理干净了，也是我们姐妹该离开的时候了。”

　　顾行久顿了一刻，缓缓问道：“那你如何确定那白衣人并未发现你呢？”
　　苏绾脸色一白：“若是发现了，我们在绝风谷中住了这么久，他为何不将我灭口。”

　　“你尚且住在绝风谷中，他将你灭口，岂不是摆明了说绝风谷里有内应，可你若是现在出谷，那可就不一定了。”顾行久最后沉着声音，若有所思看向她。
　　苏绾捏着茶杯的指尖略有几分发白：“还请公子明示，我要如何做才能保全性命。”

　　“现在那个人在暗，我们在明，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可……”
　　顾行久打断她：“我知道你在谷中住着定不能安心，但还请先给我几天时间安排。你们自行匆忙离谷必会引他生疑，可是如果……你们是被赶出去的呢？”
　　他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流光一转。

　　苏绾看得怔住，顾行久本就生的一副上好皮囊，只因从前性情跋扈张扬，初见时再惊艳的容貌相处下来之后都会让人心生几分不喜。
　　如今失忆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弯眼笑时带着眼角那一抹薄红微微垂下，不自觉就掠去人几分心神。

　　“苏姑娘，你若是肯信我，接下来几天我做什么，你配合着就好了，只是可能会有些委屈姑娘。”顾行久站起身，对着苏绾郑重行了一礼。

　　“好，一切听凭公子安排。”

　　**
　　翌日，晨光熹微，岑夫人就被自己房门外一阵喧哗声闹醒。
　　侍从匆忙帮她梳了个妆，湿篦梳过的发间尚未来得及干，她就已经站在了门前，却差点没背过气去。

　　顾行久跪在阶前，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一排形色各异的娇艳女子，他一字一句道：“娘，我要给这几位姑娘一个家。”
　　岑夫人鬓间的步摇随着她抬起的手一同颤抖着：“你、你要什么？”

　　“娘不是说，若是我想的话，娶了初辰之后，想要纳几个通房的侍妾，也不是不可。现在山下别院已经住不了人了，这几位姑娘又与我心意相通，我想现在就将她们纳进谷中……”
　　“你住口！”岑夫人厉声喊着，捂着胸口，一旁两个侍女慌忙上前将她扶住。

　　这院中的动静闹了半晌，早就惊动了不少弟子远远地探头往这边看，往来巡查的几队弟子甚至在原地踏步。

　　岑夫人扫了一眼周围，抚下心口，推开搀扶着她的手：“混账东西，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
　　顾行久依旧低头跪着，可是声音却是不卑不亢：“儿子知道，只是为了日后的幸福，我不得不来求母亲。”

　　“顾行久！”他身后忽而传来娇声怒喝，伴着一阵厉风席卷着几片落叶擦过他耳边。

　　空中一声铿锵铮鸣，齐予纵身提剑，将朱初辰手中的剑招化解了，环住她双肩将她带到一旁。
　　朱初辰侧头抬眸看着齐予，方才消减了几分怒火，转而瞪视着顾行久：“顾行久，你还要怎么折辱我才肯罢休！”

　　顾行久目光看向她，眼底却毫无波澜：“朱师姐方才这一剑光明磊落，又岂是我这种小人可以随意折辱的。”
　　他把光明磊落这四字说的极慢，果然见到朱初辰眸光一暗，眼中虽隐有怒火，却还是静默看着他不出声了。

　　“行久，若是你还想叫我一句娘，现在就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滚出去，你随我进来。”岑夫人声音压的极低，仍可听出几分愠怒。
　　顾行久坚定摇了摇头：“娘，和几位姑娘在谷中相处这几天，我方才察觉自己对她们的心意，无论您如何做，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

　　她们？
　　们？？
　　外头看热闹的弟子脸上神色皆是好不精彩，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搁到院墙上去看。

　　院外倏然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为首一人一袭华袍，大步流星，本就不怒自威的神情此刻紧绷着，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本还在探头探脑的弟子霎时都站的笔直，步履匆匆，各自散去。

　　顾恂风大步走进院中，怒目圆睁看着跪在地上的顾行久：“逆子！”
　　他脚步未停，手中聚气，挥起一掌，袖间带着的劲风袭向顾行久。

　　只一息之间，顾行久却听见身后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他转头看去，叶寻站在他身后，将这一掌生生受了。
　　他修长身影依旧站的笔挺，只是额前碎落的一缕发丝昭示着他方才所受的震动。

　　顾行久眼底蓦地闪过一丝惊诧，他站起身扶住叶寻。
　　这一举必然要受些皮肉之苦他是知道的，可是没想到叶寻会替他挡下。

　　顾恂风一掌下去气也消了不少，此刻看着挡在顾行久身前的叶寻，身形一顿，心中生出几分悔意。
　　他收回手，对着左右弟子命令道：“把这几名女子带下去。”又转而看向顾行久厉声道：“你，给我滚进来！”
　　言毕，他一甩袖往房中去了。岑夫人亦是神色复杂地看了顾行久和叶寻二人一眼，跟着顾恂风进去了。

　　顾行久站在原地，先看了一眼还伴在朱初辰身侧的齐予，对着他微一拱手：“多谢齐师兄方才帮我挡剑。”
　　齐予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愣神间还是摇了摇头道：“行久，你何时变得如此肆意妄为。”

　　顾行久却并未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叶寻，他静默站着，眼睛依旧蒙着锦带，头却微垂着，仿佛正看着他。

　　明明二人之间距离如此之近，却都一言未发。这几日顾行久每次夜晚回到竹潇苑中时，总能看到叶寻留下的一些痕迹，或是潇风卷过落了一地的残叶，或是桌上静置的玉食菜品。
　　或是云长老拎一壶美酒在崖边打坐，对着他笑道：“叶寻那小子拿来的，你不在，倒是便宜我了。”

　　顾行久微垂下眸，终是什么都没说，毅然推开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