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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摸鱼日志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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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爷子庆生的晚宴正式开始,除了下午时候那一点不和谐外倒是没再发生什么别的事。
夏宫家还邀请了一些脱口秀主持人、知名品牌设计总监、政客之类的来宾,我就像个傻狍子一问三不知,挂着礼貌且茫然的微笑和他们逐一握手聊天。在一个中年微秃的男人露出灿烂微笑问我知道david Michael letterman吗那是他爸爸的时候,我疑惑的表情似乎让他感受到了一些屈辱,他闷闷地离开了。我也从这样的社交中累了,和时雨、mason三个人找了个窗边的舒适小角落坐下。我们喝着香槟,聊着等老到吃不下玩不动的时候生活的意义在哪里,不远处两个小姑娘时不时地朝我们看看。
“啊......”mason像条大狗一样趴在桌上,胳膊肘支着头,看我们往那边看就撑起一点身体张望过去,“那是表姑家的两个小姑娘。你没见过是吧?”
时雨摇摇头:“没见过。”
我用叉子拨弄着剥好的橘子,真该说不愧是名流世家,找的餐饮团队连水果的质量都如此有保障,橘子跟什么选美小姐一样一瓣瓣又饱满又甜美的,在舌尖炸开清甜鲜美的味道。其实前面吃到的每一个餐点都很不错,但我一直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以免看上去像是头一次进城的村支书王富贵,但现在在这个小角落里我可以为所欲为。
“这橘子真甜啊!”我感叹到。
mason茶里茶气地问:“姐姐喜欢甜的吗?”
我也茶里茶气地用一根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说到:“姐姐喜欢跟你一样甜的。”
我们的话题跑了一轮,刚才那两个小姑娘突然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她俩长得很像,眼距挺近,腮帮子肉肉的,像两只小仓鼠。
时雨拍了下mason的屁股喊他坐边上点,两个小妹妹就地坐了下来,被挤在外面一点的那个瞪了眼前面那个。
这两个还在读高中的孩子给我们的话题带来了不一样的活力,半个小时把夏宫家前后六代人的感情纠葛都讲了个遍。我为我前面在心里觉得她俩长得事事儿的道歉,她们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谁家小孩能把老祖宗的事儿整这么明白啊。这些故事别说是我和时雨,很多连mason都不知道,其复杂程度能拍个5季的美版金粉世家。
“所以说太外公小儿子的初恋女友回来给他当了后妈?”
“诶不是不是,当后妈的是初恋女友的妈妈!”
“那初恋女友呢?”
“初恋女友是跟舅舅结婚了。”
“舅舅?我舅舅?”
“不是,我们舅舅啊!”
“那后妈是谁?”
这个关系乱到我们不得不画了个关系图,这才终于把错综复杂的关系掰扯清楚。首先,太外公对小儿子寄予厚望,对他当时的初恋女友非常不满拆散了他们,小儿子负气离家出走,十年后初恋女友的妈妈通过保险工作认识了丧偶的太外公,两人一来二去好上了,但太外公并不知道她们母女俩的真实身份。再后来初恋女友成了太外公的继女,又跟他兄弟的儿子,也就是按辈分来说她的表哥好上了,前年两人还领了证,但今年两人在闹离婚,因为小孩亲子鉴定做出来结果是太外公的小儿子的。这个事情一爆出来,如今已婚的小儿子婚姻生活不保,连带着岌岌可危的还有他那近两年负债累累全靠老婆家钞能力撑着的公司。
还有一个支线八卦就涉及到一位当事人了。在小妹妹扭扭捏捏“这不太方便吧”的眼神里,最后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mason他爸也和他大哥抢过一个女人,不过大哥当年以事业小有成就险胜于他,可惜后来一场车祸两人天人永隔。这种兄弟俩看上同一个女人的狗血戏码无独有偶,在太外公爸妈这代就有了,别的还有什么小妈文学、得不到你就大家一起死光光文学,总之故事多得很,放一组纪检过来眼睛都能冒绿光。
“你们在说太奶奶吗?”一个风情万种的骚鸡男走了过来,很自来熟的把手搭在了mason靠着的墙上,弯下腰来在他头边讲着。我感觉那一刻我都从mason脸上看到了他括约肌收紧的表情。
“表哥~”两个小妹妹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我们一开始在讲铃枝跟她那个妈来着,刚讲完这个话题开始说别的。”
他挨着mason坐下,稍微寒暄了两句,开始跟我和时雨逐一握手,借着握手的机会还要摸两把,油腻的不行。“她们跟你们说了太外公当时为什么坚决反对吗?”他神神秘秘地问到,似乎极力想用这个话题把我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套住。
“不就是条件相差太多吗?”小妹妹问。
他高深莫测摇头啧嘴,把两个小妹妹急的抱着他的手臂摇晃着撒娇,他这才“好好好,我告诉你们。”
“因为铃枝啊,是他仇人的女儿。”他说完这句话就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我们一桌人“啊”的表情。
小妹妹们呆了呆,脑子马上转过来了:“不对啊,那太爷爷怎么还娶她妈呢?而且铃枝不是还跟舅舅结婚了吗?”
他用一种“你们就是太年轻了什么也不懂的”语气说:“仇人的老婆娶了是报仇,仇人的女儿弄进家里来继承遗产,这不有病吗?现在铃枝嫁的反正是兄弟的小孩,他这些年年纪大了,跟老伴日子也挺好过,就也不计较这么多了呗。”
话说到一半,一位老人家在一位中年女人的搀扶下慢慢吞吞地从边上的门出去,骚鸡表哥立马住嘴,等他们走出去了,两个小妹妹才鬼头鬼脑地告诉我们,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初恋女友铃枝。她们嘟囔了句她怎么会扶着大外公,然后很快又被别的八卦吸引去了注意力。
这哥们儿又给我们补了点太外公年轻时候的风流往事,连番听下来真是让人感叹连连,多乱的家族啊。
晚上我跟时雨被安排在二楼朝南的一个房间里,据说是她妈妈曾经住过的。卧室保留着老式的家具,边角微微卷起的墙纸尽是岁月的痕迹,让我想到小时候看的小公主之类的书里的插画。
“我感觉我真他吗像个公主!”时雨围着浴巾,拎起一杯前不久佣人刚泡好送上来的茶坐下来喝了口,小小一颗人窝在铺着羽绒被而看上去特别蓬松的床上。
“公主不要讲他吗的。”我拿起洗漱包去厕所,路过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洗完澡出来,两个公主正准备香香的上床睡觉时,夜空中爆发出一声惨叫。
很好,我们迎来了这一话的第一个死者——
***
现在是凌晨1:27,我和时雨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其他几个被声音吵醒的人,大家都茫然不知所措,直到一个大概是管家这样的角色的中年男人抓着手机急匆匆从我们面前跑过去。
我们和那对姐妹、骚鸡表哥、姐妹的父母,还有另一对留宿的年轻夫妇一起走到客厅旁的一间小起居室,那里已经有些人在了,最显眼的那几个背影还是毛利小五郎、柯南和小兰。
“都别过来,这是谋杀!”
柯南是懂得公关的,正常情况下,你叫大家都别过来大家是不听的,但是你要说谋杀,这是能够唬住人的。于是大家各自到抽一口凉气,议论纷纷,但脚都乖乖停留在原地没动。
“毛利先生,已经按您说的报警了,出口也全部封锁了。”管家跑到小五郎身边跟他说,好像离得太近不小心瞥到一眼地上的惨状,整个人哆嗦了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
有两个人搀扶着在一旁干呕,小五郎瞥了眼,让大家赶紧退出这间房间。我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味道是血腥味,我这些年没少闻,居然都有点麻木了。原来这种事情都是能习惯的。
前面的人走开,我看到了尸体,死的是下午和一个女人起争执的中年男人,躯干上有一道几乎贯穿整个腹腔的伤口,鲜血把衣服全浸湿了,身下的地毯上流了一大滩,估计是死于失血过多。
“好像是我哪个表舅。”时雨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她与我一样也是见多了死人的,只不过这个再是不熟悉的表舅也是自己的家人,她的话语中多了一些感慨。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哭泣和喊叫的声音,好像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有人拦住了他们,以免他们看到这样的惨状。
“现场没有凶器。”安室透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后说到,“除了尸体周围这屋内也没有其他地方沾到血,被害者出血量这么大,凶手的身上也一定会喷溅到大量血迹......”
“而窗外也没有脚印,凶手只有可能是从大门出去的。”柯南接上了他的话。
“那么他是如何做到避开人的耳目堂而皇之从前厅走的呢?”
两个人面色严肃,说话间就走出了门口。我是不知道楼下是什么情况,但管家说那个时候一直有佣人来来回回的在收拾,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我玩个剧本杀都没耐心,这种就更没兴趣了,破案了也不是我的kpi。我跟时雨回房间,留下几个侦探在这里继续研究现场。
虽然房间很奢华,床铺也很舒服,但这一晚我睡的并不是很好,早上八点多就醒了过来。清晨阴沉沉的,漫画里的天气果然很懂事,知道要为死了人这种事应景一下。
我和时雨赖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大约九点四十几分的时候突然有人慌乱的大力拍着我们的房门说出事了让我们赶紧下去集合。我们一下从床上翻下来,随便洗漱了下换好衣服下楼。
这一回,死的是时雨的外公。
老人家太阳穴中弹死在沙发上,枪口表面有灼烧痕迹,看起来像是自杀。
“这个房间真热啊......”人群中有人小声说着。
“老年人怕冷嘛。”另一个人回到。
虽然时雨自小和这些亲戚就没什么往来,不过这毕竟也是她的外公,我怕她心里不好受,伸手顺了顺她的背。她看上去平静又茫然,好像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警察到的很快,还有两张是熟面孔,从他们的脸上都能看出直白的“又出事了啊”的神色。
他们检查过现场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也初步判定为自杀。夏宫老先生本就是个垂暮老者,身患胰腺癌,时日不多且饱受病痛折磨,自杀似乎也并不是很出乎意料的事。人们沉浸在淡淡的感慨中,只有柯南和安室透神色凝重地思考。
虽然大概率是自杀,但是可能办案有套标准的流程,有亲属关系的人被警察逐个叫过去谈话。在时雨谈话的间隙,我这个闲杂人等就独自走到室外散散步。
今天天气阴沉,虽然花园里的鲜花应该是与昨日没有区别的,但看着完全没有那时的明艳动人。
光线果然很重要。
我正没头没脑地想着,突然有个声音喊住了我。
我回头看去,是那个骚鸡哥,他脸上挂着那种摆明了搭讪两个字的表情款款走来,右手抬起来打了个招呼后顺着围栏的扶手划过来,直到走得离我太近,那只手停留在我身侧,从别的角度来看有些过于暧昧了。
“落合,落合小姐,我没记错吧?”他装起来挤眉弄眼的,语气和表情一样夸张,“我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爷爷刚去世,这会儿还有心思来撩妹。我在心里不屑地讽刺了下,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套到无名指上,然后抬起手来给他展示:“我已经结婚了。”
他还以为我在跟他调情,指了指我的手,故作俏皮地说:“我刚看到你的戒指是从中指摘下来的哦。”
我突然觉得好无聊,一点耐心也没有了,没什么表情地说到:“我刚决定和我的中指结婚。”
他耸耸肩,摊了摊手:“好吧,看起来这是个拒绝,我没机会了,是吧?”
“这是拒绝。”我斩钉截铁地说到。
他自讨没趣地转身走了,走了几步还要回过来来一句“这是你的损失”给自己个台阶下。
安室透这会儿从门廊转角的阴影处走出来了,显然他也知道我早就发现了他,他为他晚到的现身做了个解释:“你看起来不需要帮助。”
“你真是个冷漠的人呢,安室透。”我倒不是对他有敌意,只是心情一时半会儿转换不过来,何况他这行为也确实让人不是很爽。
他微微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在略过草地某一处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变的锐利起来,然后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我连忙跟上。
草地上掉落的是一截涂了白漆的木头,断面不规整,看起来像是外力弄断的。他隔着手帕把那截断木捡起来看了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别墅。
别墅外壁是深浅拼接的灰色岩石,窗外有一截凸出的白色窗台,那截木头看上去有点像窗台上掉下来的。我们一个个窗台找过来,当时雨从窗里喊我名字的时候,我们正像草原上的丁满一样仰头站着。
“你们在看什么?”她问。
“等会儿跟你说。”我朝她挥挥手。
“这边——”安室透抬手指向二楼西南边的一个房间。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那里的窗台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