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传播实录》权小又

48、美人在骨（7）

　　“沈姿？”
　　“沈姿！”
　　沈姿听到了，但她没有理会，她感觉自己还能进一步。

　　记账本上仿佛蒙了一团黑雾，阴冷可怖，让人无法窥探。那团黑雾再侵蚀她、威吓她，沈姿不管不顾执意往里探寻。
　　这种枉顾危险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沈姿知道这一点，但她依然没有停止，似乎她本身的性格里就带了点莽撞和冲动，她的自大或许也不是真的自大，只是在莽而已。

　　“……”她明明是个合群不出格，聪明也周全的人啊。

　　算了，不重要。

　　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只能代表她心神被冲散了。

　　思绪只在一瞬间，沈姿定了定神，再次试着去窥探记账本的主人。

　　感激？爱？恨？

　　一股股情绪向沈姿涌来，零碎的画面闪现，沈姿睁眼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原燎不由大声问道。

　　他真是十分不解，主要是沈姿现在脸上、眼里，真是一点情绪都看不出。

　　如果不是有心跳有呼吸，她就像个美丽精致到极致的人偶，连身体的温度都是冰凉的。

　　沈姿松开记账本，没有再跟原燎抢这东西，然后才说道：“没什么，你说你是预感很强烈的一类，我在试图找自己觉醒后的能力倾向。”

　　原燎的第一反应是想说，你现在只是个C级觉醒者，提升的必然是身体基础数据，能力倾向大概就是人体五感中的某一感，要不然就是力量、速度之类的，但又一想，沈姿本身的特殊性，或许有更加惊人的能力也难说，他睁大眼睛好奇问道：“怎么样？”

　　沈姿：“我觉得是预知。”

　　嘶。

　　原燎倒吸一口气，将沈姿从头到脚重新打量一遍，他以前对沈姿的能力评估还是太保守了，C级觉醒者！预知！

　　预知和预感差别大了。

　　预感跟直觉差不多，遇到事情，人的直觉会收到反馈，是安全还是危险，是好还是不好，但预知，那就是被某种契机触发，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

　　原燎：“6。”
　　原燎：“你没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沈姿：“我记得你说过，不要这么中二。”
　　原燎：“……”没办法，能力超出了想象，就忍不住要中二起来了，剧情里都是这么演的。

　　“叮铃——”

　　管家的晚餐铃响了起来，原燎将记账本收了起来，并叮嘱沈姿道：“别说出去，难保被人缠上。”

　　沈姿点了头，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众人又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管家推着餐车上着一层不变的晚餐，沈姿感受落到自己身上的强烈注视感，不禁又朝那幅肖像画望去。

　　根据她的推测，查理先生的躯骨应该在外面的玫瑰花田，那是他最在意的本体，这画除了像盯原材料一样盯着他们，还有其他什么用意吗？

　　没有头绪。

　　晚餐没有任何意外地结束，老刀看上去神色紧绷，观察着管家的行动轨迹，等待偷取花肥的机会。

　　其他几人也被老刀和管家牵引了注意力，毕竟，这事能不能成功，意味他们之后能不能效仿。
　　沈姿原燎没有跟过去，应商也没有。

　　“这位，沈姿小姐，可以方便说一下，昨晚你遇到的是什么诡异吗？”应商的表情是一贯的温和，看上去脾气极好，客气的态度，让人就算要拒绝告知也得想个好理由。

　　不过沈姿从来不是把线索藏着掖着的人，她说：“一个婴儿，没有肉，只有骨，四肢爬行，以钻进人的肚子为目的。”

　　应商点头，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被生剖出来的。”

　　“什么？”对于这点，沈姿和原燎都表现出了惊讶。

　　应商：“正常降生的婴孩不会想回到子宫，回去了它们也无法提升能力，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诡异。”

　　原燎：“生剖？难道那个孩子不是庄园主人的，而是住在客房那个男人的？”

　　咳，有点狗血了。

　　“不一定，”沈姿说，“以庄园主人对人骨的喜爱，一副婴儿骨他不会错过，哪怕是自己的孩子。”

　　应商：“你们说的那个男人和查理夫人应该有点干系。”

　　原燎：“？”真这么狗血？

　　应商接着说道：“我在庄园找到了一间婴儿房，里面准备的东西很周全，其中有一个本子上，每天都有查理夫人和男人留下的记录，关于孩子的祝福和期待之类的。”

　　他说着，拿出了一个封面十分可爱的巴掌大的小册子。

　　里面跟应商说的一样，只是很简单的对孩子降生的期待和祝福，一男一女两种笔迹，仿佛一对夫妻对自己孩子的企盼。

　　应商能从笔迹来辨认，说明他在他们之前就已经去过那间客房了。

　　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从记账本中感情到的“爱”是对查理夫人的吗？

　　感激和恨给了查理先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晚上要是她“打”了查理夫人，这个男人会不会不顾记账本被原燎带走，追到她房里去？

　　这个怪谈里的诡异，不像以前遇到那些，它们没有在第一天就缠上他们这些被拖入的聆听者，婴儿骨把她选为目标也是在她打开门之后。

　　为什么？
　　驱使它们在夜晚活动的执念另有其他？

　　沈姿暂时没有去纠结这些，一个已经在崩坏的B级怪谈，要想杀了它，活着通关，她必须得多“吃”点东西。

　　一夜两个诡异，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压力，但不是不能拼一把。

　　“我想去外面的玫瑰花田看看。”沈姿说。

　　应商惊讶：“现在？”

　　一到黑夜降临，庄园里面都处于阴冷压抑的诡异气息中，更别说种满了无边无际诡异玫瑰的外面。

　　出去了被蛊惑到回不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姿：“庄园主还从未真正现过身，我推测他的藏身之地在外面，白天看不出异样，只能晚上去看看。”其实最好的时机应该是午夜十二点后，可是规则定死了，十二点后不能出房门。

　　规则能量她从进入这座庄园开始就能感觉到，但是要想吸收，还得找准怪谈主的弱点。

　　她不能完全处于怪谈主威胁之下。

　　“你们能听出晚上的骨头打磨声究竟来自哪个方位么？”沈姿问。

　　原燎：“并没有确切哪个方位，应该说是围绕整栋住宅区。”

　　应商也认同这个说法，他仰头往上方望去，“看来这个怪谈主不是一般的巨大啊，像不像一只恶龙守着洞穴里所有珍宝。”

　　这一刻，沈姿和原燎也往上空望去。

　　将应商的话具象后，那股萦绕在空中的压迫和阴冷仿佛更加可怖。

　　巨龙守护珍宝，庄园主看守庄园所有物。

　　注视的视线，他注视着他们。

　　沈姿直视墙上的巨幅肖像画，慢慢朝画像走了过去。

　　庄园里一直注视他们的，就是这幅画像啊。

　　它是画，却又不仅仅是画，它是“巨龙”的眼睛。

　　沈姿现在了画像下方，仿佛正被一头怪物冰冷俯视。

　　画像只有上半身，墙面之后会是什么？这面墙之后没有别的房间，连接的也是一片玫瑰花田。

　　原燎和应商都不是蠢人，他们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三人一同站在画下，神情透出凝重。

　　沈姿：“把画框拆开看看。”

　　原燎很快把画框面上那一层取了下来，沈姿伸手触摸上去，刹那即离，那瞬间她感觉自己手下摸到的是一块冰冷光滑的皮肤。

　　活的。

　　应商和原燎看她的反应，都把手摸了上去，那一瞬间，恐惧和危险直冲天灵盖，这是他们的直觉在预警，如果再不移开恐怕他们就要对这幅画像顶礼膜拜了！

　　来自B级怪谈主的蛊惑。
　　他们不是第一次应对。
　　两人咬咬牙，屏息凝神，将手从画上离开。

　　这一切不过都发生在短短一瞬间，要不是自己直接触碰这幅画，根本难以想象所面临的巨大恐惧。

　　应商：“这……是怪谈主的上半身？”

　　应商并不确定，因为画下传来的手感并不像上半身的结构。

　　原燎微微摇了摇头，他觉得不是，如果硬要说的话……

　　沈姿将他心里的话接了下去：“眼睛，不是上半身，这幅皮囊掩盖之下，只有眼睛。”

　　她跟眼睛的接触……挺多的，就像那颗蛛眼，摸上去的手感差不多，只不过由于这颗尤为巨大，所以，她也是细细琢磨了一遍才确定下来。

　　用皮肤作掩饰的画下掩盖的只是两颗巨大的眼球。

　　沈姿难以相信，这位查理先生究竟变成了一只怎样的怪物。

　　被注视的感觉越发强烈，怪谈主似乎并不介意他们这点小动作，沈姿没有从这注视中感受到任何的阴毒和怨愤，对于原材料，视线强烈于否传达的都是满意和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