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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衣女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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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分数吗?最低分的人会被杀掉?!”卢瀚满脸崩溃,那头黄毛早失去了光彩,“妈的,初中都毕业多少年了,不说学渣学霸,这鬼地方谁写得进作业!”
没有人反驳他的话,不管作业的难易程度,他们早脱离了初中的知识体系,也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做题。
卢瀚惨笑一声,慌乱道:“接下来会是谁?是我吗?是我……”
其他人脸上都是惊惧交加,就算今天自己不是最低的,明天呢,后天呢,总会轮到。
沈姿打断他们的自己吓自己,“你们可以去孙盛明房间看看他的作业,如果按照百分制计算,他的得分应该远不止如此。”
话音落下,李奕青立马去了,赵予袖也跟了过去。卢瀚和肖苗神色恍惚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
回来的时候李奕青脸上有疑惑,赵予袖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她说:“孙盛明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打过一阵工,后来成了灵异主播,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那些题。”
“他作弊了?”虽然带了疑问,想到那份参考答案,沈姿心里已经确定了。
赵予袖说:“很有可能。”
“作弊……红衣女人杀的是作弊的人,不对……”李奕青说,“减去作弊的分数后,李奕青就是最低分,死的还是分数最低的人……”
李奕青的话将原本还抱有的一点希望彻底摔得粉碎。
气氛过于沉重压抑,有人几乎陷入绝望。
就算他们弄明白孙盛明低分的原因也没有用处。最低分致死是最糟糕的局面,因为不管死掉几个人,最低分永远存在。
“快十分钟了。”沈姿提醒。
卢瀚怔怔站起身,沈姿从他身边经过时听他嘴里小声念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我不会死的,不会的……”
沈姿停了下来,看着他转过身走回房间,也看见他猩红的眼里出现的狠意,想到孙盛明死前的挣扎,她问李奕青:“怪谈……可以合力杀掉吗?”
“不,”他说,“除非你有强它百倍千倍的能力,否则仅凭人力是杀不死的。”
“杀不死吗?”所以红衣女人只是单纯地欣赏猎物死前的挣扎。
“也不是杀不死,想要杀它就必须找到克制它的方法,很难,很多甚至不存在。”
沈姿懂了李奕青的意思,但……
“克制它的方法是什么……钥匙又指什么……”沈姿完全没有头绪。
李奕青定定看了沈姿几秒,神色认真道:“钥匙可能是它畏惧的东西,也可能是它最后的善念,能点燃内心光亮的东西,也可能是某种条件。”
“我说不清楚,总之,只要能打开场域出去的,都能被称为钥匙。”
“沈姿,这只是个D级怪谈,它比同等级的怪谈更有难度,但它的本质只是D,想想学校的评分D处于什么阶段,如果能破局,我觉得你会是我们中的那一个。”
短短一天时间,李奕青对沈姿的看法早已改变,他自己没把握,他们几人之中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也只有沈姿。
沈姿明白李奕青话里的期待,但她没说话,看着李奕青过度瘦削的身体和些微踉跄的步伐,她想的是:他和肖苗的身体状况都太差了。
回到房间,沈姿按照作息表开始老老实实写作业。
下个休息点到来时,她又在客厅细致搜索了一遍,连沙发缝和沙发底下也没有放过。最后在沙发底找到了一本杂志,杂志只是一本普通的青年文摘,里面夹着6月份的水电费单。茶几下方的一本书里也夹了一张水电费单,7月份的。
按照怪谈世界的时间,今天是8月2日,7月份这张应该是今天送来的,她昨天并没有看见,这也符合一般小区在月初结算的规律。
茶几下的书本都是高中教材和几本备课本,从中可以看出红衣女人的职业是高中数学老师。这些她昨天已经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但现在这两张水费单……
“一家三口,一个月的正常用水量大概是多少?”
沈姿蹲在地上自言自语,没想过有谁会回答,话音落下却听到一个轻声细语的声音说:“夏天的话,6~8吨吧。”
说话的人是赵予袖。
除了肖苗没有出来,卢瀚和李奕青都在。卢瀚进了厨房,李奕青在浴室,赵予袖和她在客厅。
赵予袖神色恍惚但也不想坐以待毙,她和沈姿一样到各处查看,只是没有什么收获。
看出沈姿的惊讶,她解释:“我之前很爱玩一些密室逃脱和剧本杀之类的游戏,特别是悬疑凶杀侦探类的。”
她苍白笑了笑,才继续说:“等真到了自己面临这种局面,什么都不好使了,是水电费有问题吗?”
“嗯,”沈姿将单子递给她,“6月和7月的水费超了很多,6月28日,爸爸出差再也没有回来,7月31日,‘我’消失了。”
赵予袖极慢地转过身看向另一端的餐桌,“鲜血需要大量的水来冲刷,6月28日,妈妈杀了爸爸,7月31日,妈妈杀了‘我’吗……”
在众人翻看过日记后,又看到餐桌底部像极了血迹一样的颜色,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相关的灵异悬疑套路看多了,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怀疑“爸爸”是在那张餐桌底下。
在恐怖怪谈里,一张突兀出现的餐桌里埋着突然消失的“爸爸”,很合理。
它是爸爸留下的心意。
现在的水费单只是更加佐证了这一点而已。
“爸爸”在餐桌里,那“我”呢?
李奕青从浴室出来,问了两人有什么发现,赵予袖把刚刚的事说了,又问他在浴室的情况。李奕青摇了摇头,说浴室的东西都很正常。
十分钟时间又很快到来,卢瀚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状态明显不对,沈姿想了想提醒说:“怪谈不会轻易被人力杀死,最低分也不一定是致死条件,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
沈姿有句话没说的是,就算致死条件是最低分,现在一天还没过完,谁也无法确定谁才是那个最低分。如果分数代表他们的真实水平的话,卢瀚和肖苗挺接近的。
李奕青见沈姿说这些,看到卢瀚的状态皱了下眉,不过还是说了句:“沈姿说得对,怪谈不会轻易被杀死,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卢瀚“嗯”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卢瀚其实听进去了,但是沈姿和李奕青他们不会知道,在这里能得个60分已经是他超常发挥。在经历过同伴死亡,红衣女人生吃人肉以及低分致死等一系列刺激后,他脑子早就一片空白了。题目的难度是逐天增加的,卢瀚不认为今天的自己能比昨天拿到更高分。
临死前的等待才是最恐惧的。
但是沈姿说的也对,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
后面沈姿利用上午的休息时间去厨房和浴室查看了一遍,浴室确实和李奕青说的一样,里面的东西很正常。洗漱和上洗手间她都来过几次,均没有看出异常。厨房里各种刀具齐全,红衣女人最爱用的一定是那把磨得锋利的砍骨刀。冰箱里除了正常的食材还存有半边尸体。
以红衣女人的饮食习惯,中午大概是看不到正常饭菜的。
应该也没有人想着自己动手做,毕竟一两餐不吃饿不死人。
卢瀚状态似乎好了一点,他告诉沈姿:“我不敢看红衣女人的脸,所以总是低着头,有次我看到她小腿有很多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殴打踢出来的,昨天坐在她旁边的时候也看到了,厨房角落还有很多喝空的酒瓶,应该是她丈夫喝的,会不会她身上的伤是她丈夫打的?”
空酒瓶沈姿看到了,不止空酒瓶,还有成件的没有解封的啤酒堆在那里,能在家中随时备这么多酒,必定是有人爱喝。红衣女人从未碰过,爱喝的只能是她的丈夫。
沈姿没有在红衣女人身上看到淤青,如果卢瀚说的是真的,他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这家的丈夫在6月28日消失,如果红衣女人身上的特征都是死前存在的,那她身上的淤青至少存在了一个月。淤青长时间不散,只能是受伤面积大、皮下出血多造成的。
因为无法忍受这种暴力,红衣女人决定杀了丈夫?
好像知道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用。
沈姿没有再纠结这点,他们的目的是从怪谈场域逃出去,那所有的思绪都该围绕“钥匙”进行。
什么东西可以克制红衣女人?红衣女人又会畏惧什么?杀死她的工具还是杀了她的人?
“怪谈……怪谈是指灵异鬼怪类的故事,故事成真了……怪谈到底怎么来的?”沈姿满脑子疑惑地嘟囔出声。
李奕青对此给出了答案:“我听说,怪谈之所以能成为怪谈,是因为濒死时历经的极致痛苦和冲天的情绪交织而成,更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沈姿点点头,她在想红衣女人是怎么死的?
一定不是被警方抓获执行死刑,死刑的目标不是让囚犯尝尽无边痛苦。
为什么7月31日这天,红衣女人选择杀了她的孩子,这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一定还有很关键的东西没有找到。
沈姿想到红衣女人的房间和她对面那间一直没打开过的老房间,只有这两个地方没有看过了,只恨自己没有点亮开锁技能。
午餐的时候红衣女人回来了,和沈姿猜测的一样,摆上餐桌的是剩下的尸块。
沈姿忍着不适坐在了离红衣女人最近的位置,她将桌布稍微掀开,看见了因为坐姿暴露在视线的红衣女人的小腿。瘦可见骨的小腿上满是大块青紫,除此外还有利器划伤的痕迹。
卢瀚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