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渣攻打脸日常[快穿]》汽水小子

20、获胜

　　“到了？”沈星俯首作揖，“您这边儿请。”
　　霓虹月光在珐琅窗上留下清澈透痕，鬼斧神工的夜色星光和大堂内的强光照灯缠绕，不分你我，宛如工业与自然在历史绢布中不断交织对抗。
　　“话筒。”沈星站在凸出的T台前端，深灰色羊毛毯从她脚下延展。

　　刚赶到的喘息声、摄影师调试机器的敲打声和调试话筒的电流声交相映衬，沈星示意性地拍拍话筒，比赛开始了。

　　“这样多好，人都给你聚齐了。”沈星面带假笑，侧耳用中文加密对导演组和到场嘉宾说着小话，“喏，跑来跑去一身臭汗一点都不符合咱们节目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品牌形象。”她斜楞眼冲着李响挤了下眉毛，“是吧前影帝？”

　　李响被前缀拌了个磕巴，他本能地觉得沈星这人小聪明鬼精鬼精的让人不爽，但又奈何他的确不想跑来跑去被节目组耍成收视率之宝，于是打蛇随棍上，对着怼脸而来的镜头扯了扯嘴角。

　　明眼人都知道，低到令人发指的路费、人生地不熟道路错综复杂且相隔甚远的7家设计场所，以及各种里里外外的限制条件，都是为了给观众营造一种“天后下凡喜事连连”的反差笑感。人之本性惩恶扬善，但偶像吃瘪跌下神坛的接地气效果反而更能令观众共鸣。

　　虽然演艺圈人士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但人设和观众缘挂钩，观众缘和人气挂钩，人气又和流量和片酬挂钩，面子诚可贵，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我配合你过家家，你给我长远利益，成年人不说诳语，要不是前影帝夫妇隐退后过于铺张，豪宅奶娃花销过过大导致入不敷出经济基础岌岌可危，不然你以为谁会陪着你在这陪着一帮小孩玩过家家？

　　人过四十要养家，成年人的难言之隐，可不只是床上软趴趴，说出来谁能共情？

　　沈星叉腰看着人前人五人六的东北硬汉李响在脑内上演悲情二人转，翻了个白眼：“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中年男人的家长里短力不从心，来来来，说你呢执行导演，愣着干嘛？开始走流程啊！这七位时尚大咖我姐们舔了老命出卖色相，差点压箱底裤衩都卖了才付够出场费给你凑一块儿的，别耽误了人家行程！”

　　刚协调完人脉远在大洋彼岸的林涵风：“……”你有辱我清名。

　　执行导演如大梦初醒，赶紧指挥场记按下看板：“直播正式开始，Action！”

　　如果你还没注意到的话——
　　综艺史上历史性的一幕出现了。
　　从没有人在一档“给嘉宾使绊子出丑”的潜i规则节目里如此张扬肆意地获得主动权，并将执行导演组耍的团团转，连脚本编排都失去了作用功效。

　　在以往的综艺世界里，导演和制片方在剧组内就是大爷，明星出卖蠢样已获收视率几乎成了行业内潜i规则，再不济捉弄惨了演员，也能亏空说上一句“都是为了节目效果，开玩笑的”——前世的灵嫣就是被这种不正风气捉弄以至谷底。

　　而沈星一役，几乎以一己之力制裁了制片方不怀好意的坏心思，扭转了从艺人员向来只能逆来顺受的过往。
　　直播间里一片叫好。

　　执行导演这才发现原来所谓“乌合之众”并不只是想看糗样集锦，比起强行把神薅下神坛，大家更愿意看到单枪匹马独战虚伪之巅的初生牛犊女战神。
　　对手是谁不重要，只要冲突够激烈，只要够爽。

　　综艺的热度在各大平台迅速攀升。

　　这一关卡的主题叫做「水下人鱼国」，两两一组的队员一人摄影、一人摆拍，担任摄影的组员需在十分钟内，在摄影师提供的不成对的零碎布料、成品衣和首饰里挑选并给搭档穿搭。

　　导演组提供一块10*10的方形泳池，一块可开合的巨大扇贝宝座，和些许水草、贝壳、珍珠等装饰。每组有半小时摄影时间，顺序抽签决定，由摄影师决定拍摄排名，效果最好的一组会获得摄影师提供的全球顶尖时尚大片封面拍摄机会，以及未发售的全季排名礼服。

　　在坐众人基本只是国内出圈，而国际却鲜有知名度；电影首映、典礼出席都会暗自礼服攀比，能借到全部顶尖品牌未发售的礼服，哪怕在通稿上都能轻而易举艳压别人一头。

　　气喘吁吁刚赶到的白杨扶在门框上花容失色，她不顾形象咒骂沈星的恶毒话语还没变成利剑丢出口，就听见执行导演最后宣布奖品的尾音，眼睛都亮了，迅速整理好形象重示归队。

　　沈星听到她的小九九心里都笑了。
　　白杨那么高傲浅显又热衷名牌的女人，竟然想着把礼品尽数拍卖回笼资金——
　　白家，你现在的经营状况想必是强弩之箭，真是大快人心！

　　镜头移过来，沈星平静无波。
　　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多数都将窗口切到了沈星灵嫣的参赛镜头。
　　灵嫣显然是绝大多数人们关注的焦点，就连台下的7个世界顶级设计师都不例外。
　　要知道，灵嫣付出后以晶润广告片广为出名，口碑炸裂——
　　而那广告片中灵嫣所扮演的形象和角色，正是人鱼本身！

　　节目组的这套题，很显然是想再吃一波当时灵嫣广告效果的红利。
　　拍摄现场时顶级妆造师的造型难以复制，就算是百分百复刻，在现在差之千里的打光效果之下，也很难不能说上一句东施效颦；
　　可如果另辟蹊径，又会给人们心中那尊封神的广告形象大打折扣。
　　执行导演是懂得抓观众心理的，只是司马昭之心太过昭然若揭，沈星垂头暗自一笑。

　　“灵嫣拍摄。”其他组还在乌嚷嚷讨论分工时，沈星举手，胸有成竹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如丝，“我出演。”
　　镜头拉近，沈星说不上笑容里有几分坏种邪恶。
　　“怎么样观众朋友们，本富二代给你们扮回人鱼，宝贝儿们，期不期待？”

　　观众：“……”
　　执行导演：“……”
　　其他组员：“……”
　　原来挑i逗情i趣的话也可以说出恐怖分子炸银行的感觉吗？

　　想起哄，嘴巴封了水泥；
　　想鼓掌，手掌挂了铅球。
　　吃小孩的巫婆穿上了JK裙；
　　金刚芭比裸i身套上了比基尼。
　　感觉怪怪的。

　　***

　　拍摄的顺序抽签决定，沈星很不幸抽到了最后一个，这意味着剧组提前准备的各项成衣款式她都没法染指。

　　事实上其他两组还是有大将作风的，她们挑归挑，只拿走了自己需要份额内的物品——虽然林林总总就已经掏空了装备库的近二分之一，但好歹还给沈星灵嫣剩下了不少东西，在残羹剩余里挑挑拣拣也总能找到些许漏网之鱼。

　　可倒霉就倒霉在，沈星前边那组是白杨和冯飘飘。
　　这俩陈茶飘香的玩意儿凑一块儿，不给她使点绊子，那伦敦塔的时钟就得倒着转。

　　果然，白杨一进组，以极慢的树懒速度挑选完自己的穿戴用品，看着沙漏里还剩半数的时间余额，就开始顶着乌青面色搞破坏了。
　　她脑袋上被沈星见面之处笼上的噩运生灵，正坚持不懈发挥着自己的涂炭作用。

　　这黑灵玄学的学名叫「以暴制暴」，只要被寄生者不作恶，俩人就相安无事，甚至还能当个护身符——就像她身边消停了的冯飘飘，现在还面色红润，啥事儿没有。
　　可是但凡你歹意从心生，为非作歹不做好事，那可就着了恶灵的道，不孽力回馈你个十斤八两的，都怕丢不起创立黑灵玄学的祖宗姓名。

　　只可惜，白杨这货，不生出点坏心眼子，都枉为人。

　　她四处扫荡，跟菜市场进货似的，拿起一把镶钻项链：“这颜色挺好看的，我需要。”走了。
　　走到化妆品处，捧起一堆香奈儿彩妆：“化妆得多试色，我也得都拿。”
　　来到衣架地方，伸手抱起几乎现存的所有成衣单品，几十件衣服堆成小山快把她身形压垮，她高跟鞋在板石地上戳来戳去找不到支点，还固执道：“衣服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我都得拿走试试！”
　　声音闷在貂绒下面，像暮年之人透过棺材板闷声。

　　这操作，节目组直接给跪了。
　　弹幕里惊讶嘲讽蹭蹭直刷，这姐综艺首秀就凭一己之力把“白家独女脑瘫”这个词条带上了热搜。

　　白杨趾高气扬驮着战利品走过沈星灵嫣二人时，还在顶着气虚面孔耀武扬威。
　　沈星突然觉得有点同情。
　　“你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把规则认认真真看完？”沈星抱胸身体后倾（她认为蠢货都有独特的病原体，极可能通过空气传染），挑起一边眉毛，“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识字看不懂？”
　　“啊？”白杨愣了。

　　等她终于放下手上拿的一堆东西，才腾出手来仔细审读节目组发的卡片。
　　最后一行小字醒目愕然。
　　“为提倡环保行为，参赛者必须将从化妆间拿到的所有道具用品穿戴身上，不可弃用一件物品，否则视为弃权宣告行为。请各位在选取物品时，一定要提前进行思量，合理规划，宁拿少不拿多，谢谢配合。”

　　白杨：“……”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执行导演：“给多点镜头，抓她表情！”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高手在民间，上流社会里还有这么个被综艺之神眷顾的大脑皮质为负数的低智蠢货儿童呢？

　　***

　　水下人鱼国，顾名思义，所有人都想到充满宝石镶嵌的豪华海底王国。
　　其他两组也的确是这样布局的。

　　李响给她老婆林颜妍挑了一身火红萨日朗连衣裙，身披火烧云貂皮大衣，全身珠光宝气熠熠生辉，斜躺于泳池红座椅上，抬头盯视镜头，王霸之气怦然而出。
　　不愧是前影后！
　　只不过这气质比起神秘深海人鱼，倒更像丛林之王狮子呢……

　　他俩退场后并未离去，而是裹着毛毯在侧边继续观看。
　　一同的还有几位摄影师和工作人员。
　　虽然白杨脑抽，制造了啼笑皆非的人为笑料，但沈星和灵嫣服装缺少、化妆品全无的困境也真实存在。
　　上半场游戏里，沈星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通电话叫圈中人脉搞定了不少烦心事，但在这求助无门、道具急缺的困境里，她还能施展出三头六臂来不成？

　　包括直播间里的观众，大家都想看沈星夸下海口后的笑话，但又执拗地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确实有股期待，毕竟这位曾经展现过“权势滔天”、“困境出奇”的传奇人物，是的确有满足期待的资本的。
　　那么这次，她又会交出什么样的答卷呢？

　　没过多久，沈星就出场了。
　　惯性思维的人们以为她也会头戴彩冠身披祥云，发挥她总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招式把自己也变成一个行走的迪斯科珠宝球。
　　但她们错了。

　　沈星披了个浴巾，她脚上不着寸缕，踏进泳池之后，“唰”一下撕开了裹好的浴巾。
　　一瞬间，人们看到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直播弹幕：“……”啊啊啊啊啊喔喔喔喔喔我看到了什么？！！！
　　执行导演：“等、等一下，镜头挡一下！切镜头啊你干嘛呢摄像看傻了？！”

　　但直播频率没断，人们定睛后就发现她只不过是穿了极具迷惑性的肉白轻纱衣，状如银鱼，与肌肤肤色近乎贴合，设计师将布料剪裁成巧妙游走在敏感部位。
　　乍一看，全身似乎哪都露了，但实际上哪都没露。
　　这就是精通人体工学到极致的设计师作品，展现本真，巧夺天工。
　　更绝的是，这设计师正是沈星自己。

　　沈星把小腿浸入水中，随即沉入整个身体。
　　水汽蒸腾，她五官立体未着修饰，平日里因眼妆和修容造就的凌厉气势骤然消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脆弱易碎质感，这种人前人后的冲击对视觉简直堪称万花筒——
　　视线里只有她，也只能有她。
　　沈星就是有这种魔力，她走到哪里，视线所及之处就能到哪里。

　　“来吧。”沈星对灵嫣勾勾手指，“摄像师，今晚我是你的俘虏，全部都听你的。”
　　“执行导演，麻烦清个场。”沈星对镜头狡黠暧昧一笑，“我俩新婚燕尔培养感情，别搞这么多无关人士破坏氛围。”

　　灯光暗下，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们。
　　灵嫣通过取景框拂过沈星身上每一寸肌肤纹理，而沈星就大涨双怀躺在那里，配合灵嫣的动线缓缓在水中有如游鱼般靠近摄像。
　　水汽氤氲，不知何时两人靠的越来越近。
　　相机镜头里先是一片海藻般卷发，然后是挂着水珠的鼻尖、微微开合的淡粉薄唇——
　　它像是在寻找什么。
　　一阵耳语，然后朝着镜头后面已泛红的人儿身上探寻过去。

　　***

　　沈星和灵嫣的作品毫无异议地获得了桂冠。
　　但奇怪的是，胶卷里除了开头几张构图完美、不可挑剔的照片之外，后面的照片像是遭到了外力破坏，什么影像都取不出来。

　　对此，沈星只是一脸无辜地耸肩摊手——明明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她搞的鬼，但就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也罢，毕竟她是沈星，一个总能让人在啼笑皆非中抓狂的神奇人物。

　　值得一提的是白杨的照片也同样出圈。
　　由于她身上穿的衣服和配饰实在众多，节目组试探着给这位丑角照片报了个吉尼斯“在一件照片里穿最多衣服”的世界奖项，倒真成功了。
　　——只不过这奖也不会有人真想挑战罢了。

　　“我猜你会选酒店标间？”评奖环节结束，执行导演淌过一片彩带，捧上一个镀金托盘。
　　托盘里有四串钥匙，分别对应不同品质住所，最好是标间，最差是牛棚，比赛冠军有最佳选择权。
　　看嘉宾为了在异国他乡争一个不漏风漏雨的安息地也正是节目的看点所在。

　　“哪个都不选。”沈星拉起灵嫣，左手变花似的摸出一沓钞票——她先前在街边卖唱时和tiktok拍摄方达成了君子协议，她出脸对方出力，直播权益对半分，几首歌下来，三晚五星级酒店房费挣得轻轻松松。

　　“来都来了，不看看伦敦塔夜景多亏。”沈星联系了出租车，边打电话预约酒店边朝镜头里的观众无声用唇形勾勒了句，“Ciao~”。

　　快上车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冲着执行导演喊了一句：“喂，剧组的奖品我是不住了，你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第一名的标间可以分给李响，但是最后一个牛棚可必须得给白杨睡啊！”

　　刚把身上二十斤重的衣服扒下来丢一边的白杨：“？”
　　沈星，我敲你麻麻。

　　李响和林颜妍相视一笑，电话铃声从兜内响起，他看了眼人名，忙不迭到墙角回复。
　　信号那头是邵永新，年近花甲的文艺片导演，隐退近十年，近期才有动作。

　　李响捂着话筒，三十多的他跟个学生似的毕恭毕敬点头：“是、是是，看您，我档期都行，只要您……对，好，我准备着，随时等您消息……不用找我助理，您直接打我电话，随时。”
　　林颜妍显然知道对面人的重要性，也面露紧张地在一旁候着，时不时扫向丈夫面色。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李响看向老婆，对视一眼，犹豫道：“青年演员、非科班、带点天生顽劣痞气的气质……那个，邵导。”

　　“有个小孩叫沈星，沈从文的沈，星光熠熠的星——您要不要了解一下？”

　　***

　　伦敦塔黑金映像倒映在威士忌杯壁上，像深海鱼雷的探针。
　　沈星和灵嫣的视线在玻璃杯上折射交汇，她喉咙微动，灵嫣手臂支撑在下颌，一会看景，一会看她。
　　“我……我先去诶呦。”沈星左脚踩右脚，被桌角拌了一跤。
　　她睡衣吊带都被颠滑下肩膀，她赶忙拉起，顺势拢起额间碎发：“……哈哈，那个，我先去洗澡？”

　　明明是个疑问句，尾音却自我怀疑地绕了几个弯横冲直撞地向下疾驰。

　　俩人相隔五六个身位，灵嫣就翘腿坐在茶几边看她，眼神弯弯绕。
　　倒是沈星不好意思了，她也不等回答，逃离似的冲劲浴室，甚至忘了拿换洗衣物。

　　伦敦夜塔，海拔一千三百六十七英尺。
　　沈星的心上扬又下沉，在甜蜜和酸涩间起起伏伏。
　　她眼前穿过伦敦的夜，东京的海，挪威的冰，最后定格在巴西的烈日。

　　她和灵嫣面对面抱在一起，怀里似有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