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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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刺耳的声响划破原本安静的森林，兰那罗们脆弱的大脑无法忍耐这令人齿龈生寒，甚至在人神经上蹦迪的声波，纷纷翻着眼睛，无意识地漂浮在空气中，嘴中的糖果带着涎水吐了出来……
“我的……硬……气泡！”兰罗摩呜咽地抱怨着，真难得整个时候它还在意少女送的糖果。
莉莲皱着眉头向前踏出一步，喉咙间闷出一声低吼：“安静——”
话音落下，兰那罗们觉得痛得发胀的脑袋恢复了正常。他们瘫坐在地面，摇晃着脑袋，相互安慰，而就在他们准备询问发生什么事时，却发现少女如之前那样神出鬼没地消失了。
“兰罗摩，你说那个那菈是不是跟我们兰那罗有关系？”兰利遮扭着身子跟身边的伙伴交谈：“不然她为什么能和我们那样，像露水滴落地面一般消失？”
“哦~，兰利遮，那菈中偶尔也会有人拥有像我们这样神奇能力的，这不能说明什么。”兰罗摩摸着尚存余痛的头，对于伙伴的判断不敢苟同。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回去啊？这里不是森林的话，我们要怎么离开？”兰罗摩捧着脸欲哭无泪。
…………
而在真实的雨林中，一位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右手摩挲着下巴，对着地面上一幅浸入水中却丝毫不见损伤的油画若有所思。
“这是令人赞叹！居然能够在不知不觉间诓骗他人的眼睛，甚至困住他们……”低沉性感的嗓音突然转变，对着从水中走出的少女惊恐地喊出声：“你……你是怎么出现的？你是纯水精灵吗？”
“呵~”莉莲看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男人，低低地笑出声来，“先生，你的演技拙劣得连入画的资格都没有。”
“不然，小姐”男人的声线再次转变，如小丑一样故意演绎出来的惊慌面具被他彻底撕下，“那只是为了取悦心仪的女性，一种无伤大雅的手段。”
“您所谓无伤大雅……是指撕毁我的作品？”少女站在水中，歪着头似讽非讽地看着对方，张开的唇角露出甜美的笑容，但那微微开启的红唇一隙在泛着银光的水面反射下，竟流泻出森森寒意。
“只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一时间为您的杰作震慑，又在偶然间发现一些漏洞，忍不住想要动手帮您修补……”
男人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在跟一见钟情的姑娘调情。他举步涉水向她走去，途中弯腰拾起浸在水中却分毫未变的油画，双手托起，仿若珍宝，泠泠水声在此刻寂静的环境里层层叠叠地响起。
天空恰好下起小雨，掩盖住那些细小的声音，反而自点点涟漪处升起淡淡的雨雾，为二人创造了绝对暧昧的领域。
等到男人走到少女面前站定，带着些微歉意说道：“鄙人名为埃舍尔，来自枫丹，是一名机械师，爱好绘画。如果我有幸，能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他微微叹着气，眼中弥漫着恰到好处的爱意，语气轻柔得仿佛怕吹散一朵易散的蒲公英：“我十分欣赏您的画作，一想到今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美丽玄妙的作品，就忍不住心中生痛。如果以后我们可以深入了解，加深联系的话，那将会是我这一趟须弥之旅最大的荣幸，我愿意乞求水神芙卡洛斯的怜悯，。”
莉莲被打湿的卷发贴着脸颊，表情讶异，突然又像是领悟了对方言语间的暧昧，神情陷入一阵迷蒙，仿佛被蛊惑般羞涩地垂下头，浅浅一笑，任由男人靠近她。
当二人之间的距离足够亲昵暧昧后，少女接过对方捧着的画，抬起被雨水打湿的额头，湿漉漉的卷发如瀑布般漫过腰际。那双盈满情思的美眸仰望着近处那张斯文俊秀的脸，在濛濛细雨中如作画一般晕染出一张迷幻醉人的笑脸，她分明在嘴角勾勒出如梦似幻的弧度，被缱惓发丝遮住的眼角却好似点点泪意蔓延。
“这位来自枫丹的埃舍尔先生，您的神情真是……”她贴近男人，低声呢喃着情话。
“滑稽得可笑！”脉脉温情窦然转变，伴随着犀利嘲讽一同出现的狰狞天使雕像悄然从少女脑后探出头颅，冻结血液的寒冷通过对视的双眼无声无息地侵入体内，披着埃舍尔伪装的博士脑中警钟长鸣。
几乎在同一时刻，坚冰覆盖住他暴露的本身，男人来不及思考瞬间移动，远离危险的源头。
“哦呀~，竟然让你逃过去了？这不是属于你自己的力量，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庇护你。”恢复正常神态的莉莲嘴角噙着笑，收起画卷，走到岸边遥望着捂着胸口粗喘的陌生身影，“你的伪装很厉害，教给我，我可以放过你。”
…………
“请问这位朋友名为傾奇者么？”异国来客温润如玉，礼貌斯文地看向人群中出挑的人偶。
傾奇者一愣，疑惑地看向这个首次见面的异国机械师，身旁的伙伴阿望则心直口快地替好友回答：“回大人的话，是这样的。”
埃舍尔像是见到亲戚家的小孩一样露出和蔼的笑容，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封信与一个圆筒，“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这是谁给你的。”
傾奇者迟疑地接过那两样东西，像一只猫儿触碰毛线球那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幅画？这是莉莲的画。”几乎在油画布入手后，傾奇者就心有猜测，但当他目光触及到这幅绘制着踏鞴砂众人的油画时才确认下来，下意识在隐晦角落找到熟悉的签名：莉莲·道格拉斯。
“看来你们果真是熟人，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番缘分。当初我游历须弥，有幸遇见莉莲小姐，她的绘画果真出神入化，鬼神皆惊，令观者莫不拜倒其间。如今将东西送到，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埃舍尔颇为感慨地回忆起那段与莉莲的相遇，眼中浮现几许怀念的惆怅，末尾添了一句：“希望他日再次相见，还能再次见识到莉莲小姐炉火纯青的技法。”
傾奇者拿着画卷仔细端详，听闻这句话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他急于找个私密的场所阅读来自远方故人的信函，但眼前的异国来客明显只好求助般看向一旁围观的丹羽。
丹羽心领神会，将话题转到正在建设的大型上，托言有些技术上的问题还没弄清楚，想要得到他现场指导等似是而非的借口将其拽走，留给傾奇者一个会心的笑容。
傾奇者感激得一笑后，拿着信件跑到他和莉莲常常独处的崖顶，迫不及待地打开：
亲爱的男孩：
非常抱歉这么久才给你来信，但我希望这封信至少能及时送到你的手上，假如那位来自至冬的旅人果真遵守诺言将信带到的话。
非常感谢你远隔千里，忙碌于融入人类社会仍不忘托雁传书于我，以至于每到一处都会收到来自不同商人带来的书信。
你在心中询问远处的风景与眼前的风景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不能停留在一个地方生活？
这两个问题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画家只有见识不同的风景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灵感，铢积寸累之下才能不断精进技艺，但世界上仍存在困居一隅，仍心怀无垠天地的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依然为人称道，在艺术丛林中栽下属于自己风格的
擎天巨木。
这样看来，我似乎不能用这种理由搪塞你了。
你从未在人世行走，所以对外界的一切始终保持着好奇与原始的善意，但经过这几年的经历想必对人世间也有了自己的了解。
那么，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就是这个教训：将不必要的情感与期望附加在他人身上，那就注定收获失望的果实。
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我正式与你告别的时刻。
【看到这，整个人偶已经傻掉的傾奇者捏紧了信纸，喉咙里仿佛含着一口无想刃狭间的水，难受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很抱歉无法遵守当初与你的承诺，我想这一分别我们不会再有相遇的时候。但我相信，你终有一日，要像我这样离开人群，寻找自己的森林。就像亘古天月可以通过井中之水，暂时与人群同乐，但月亮总会游移天际，小小的井口不可能永远留住那轮美丽绝伦的景色，你要早日做好准备。
那一日很快就会到来，人们可以因为善良容忍异类一时，但总有不可避免的恶意在人群中向你铺天盖地袭来。
如果你能够理解我的话，那就最好听从我的话。
——莉莲·道格拉斯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离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