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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道本无心,似源奉安 ...

  •   本是无心入凡世,奈何明月惊尘烟

      提着剑的君落望向殿中主位处的一尊玉像,神色淡的提不起一丝兴趣,他对于自说自话无敌自恋的圣安□□的开国功臣没有丝毫兴趣,他要见的是那一位女帝——盛执雪。

      因为盛执雪,曾与天地规则对峙过,她从死神手里亲手抢回了公仪家,也成功的令公仪家振作,更甚至为了保护公仪之延续,亲自将冥御族至宝送给了当时的公仪家主,并且以窥天之能设下棋局,只等一个不受规则之人的到来。

      圣安□□圣泽之年,女帝以百年为期,以历任皇帝之隽辅为代价,布下了一场惊天之局。

      直至今日,棋局仍在继续。

      为了那些岌岌可危之人的性命,君落不得不亲手摧毁这一切,这座地宫沉寂近百年,在今日就落下帷幕吧!

      望着那错落有致的开国功臣石像,再看被保护在阵中心的女帝盛执雪,君落难得夸赞一句:“九曲玲珑阵,刖离镇魂迷阵,阴阳八卦养魂阵,三阵九叠十二命,女帝的这一手好棋倒也可惜了这颗颗真心。”

      埋了十二名隽辅大臣的命,借了十二隽辅大臣后人的运势,抽了地心龙脉抵抗天运,如此大的阵仗就只是为了留住公仪清墨,留住公仪清墨所在乎的公仪家,却如君落所厌恶的那般,以深情掩盖自私,玩弄深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番来看,庆崇皇帝挽崇明的某些做法可不就是跟随女帝盛执雪的步伐,以天下为幌子,以朝堂为棋局,施以运势作饵,得以一人安怀。

      感叹一句家学渊源都不足以来论述这个腐朽的王朝更替。

      不过,这些原也不关君落什么事,只是挽祈为此断送性命,连带着那些其他的隽辅之臣一起有了早亡之相,挽祈的遗愿他是要遵循的,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也是要挽救的,这也是他在赴死之前将隐卫都派出去的原因,挽祈要保护那些人,他自然也要延续挽祈的遗愿去保护那些人,那么现在就必须给予一定的保障。

      是以,这地宫,他是非闯一次不可了!

      “氏族君家后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君落闻言轻笑,“阁下身为女帝皇夫执挽的后人都能在此,我来这里又有什么奇怪的。”

      执清洋自阵中而出,望着君落,“明知会死,还要现身此处,你是觉得氏族君家能躲过此劫吗?”

      君落也同样打量着他,一袭星祭纹饰袍,玉冠发带无风自舞,手执一柄质地通透隐有光泽的玉如意,容颜俊朗,气质如玉清朗温润,也如竹兰淡雅出尘,颍颍白泽,君子含光,不外如是。

      “躲得过躲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君落对于这位执挽后人没有什么偏见,即便他空有皇室之名,“氏族这些年败落,除了自身气运不济,自然也有你们这些跟女帝盛执雪沾亲带故之人的手笔,不是吗?”

      执清洋知道君落的意思,只不过他虽然不赞同,但也为此而受益,所以他没有资格去评说任何关于女帝盛执雪棋局之事。

      “可你要知道,要想破除他们身上的牵绊,就必须闯过这三阵九叠十二命,而于你来说,三阵九叠无伤大雅,真正会让你丧命的是阴阳八卦养魂阵中君子之相方端而立之人的掌中之物。你——不再考虑考虑?”

      君落收敛了周身剑意,对着执清洋神色依旧淡淡,“考虑什么?无非就是当年盛执雪以君氏家主为祭炼就了一件养魂之物,而恰巧这件物品承载了对君氏的偏爱,是以君家后人不得沾染分毫,否则必死。”

      执清洋抚摸着玉如意,“既已知晓,就不该打扰君氏先人对后人的告诫与警醒。”

      君落嘴角轻扬,只是那笑意中带了些许嘲弄,“设局的是你们,引我入局的也是你们,现如今是良心发现了?”

      “那么多人因你们而死,你们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是啊,万死也难辞其咎,可那又怎样呢?他们就这样活着,不见天日的活着,守着那个永远也不会清醒的人直到寿元耗尽!

      执清洋到现在其实也还在疑惑,明明在一开始君家并没有人察觉,君家后人也没有过人的天赋,为何短短几年就有人参透了其中之秘呢?

      看出执清洋的疑惑,君落在入阵前,替他解了惑:“挽祈病重之时,我曾来过地宫,那时你还未从沉睡中醒来,在知道阴阳八卦养魂阵中的人不是女帝盛执雪而是公仪清墨之后,再根据我之前了解到的所有事,从而拼凑出了整个棋局真相的秘密。六年前,我就触动过阴阳八卦养魂阵,只是那时的我有太多未曾放下乃至未尽之事,所以我在认清楚真相之后离开了地宫。也正是因为我的到来,你才能提前从沉睡中醒来,如此来看,你还要感谢我才是。”

      君落淡然自若的入了阵,可是执清洋却在君落的身上看到了大厦将倾君子凋落之死气,这是他第一次从一个功德勋章庇佑之下看到如此浓重的死劫,如此功德伴身都不能化解的死劫,君家是注定要落亡了吗......

      已经将皇宫闹得人仰马翻的小团子此时却异常的安静,不顾众多侍卫的阻拦爬上了那巍峨的宫墙,侍卫们看着宫墙边的梯子又是惊恐又是害怕的,他们实在不知道这梯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被这小祖宗看见的,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们这些人是有多少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就在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之时,就看到临渊帝的仪仗过来了,侍卫们想要行礼,却被挽墨阻止了,抬了抬手示意他们都下去,而他自己足尖轻点就跃上了宫墙,坐在了小团子身旁,顺着小团子的视线望着夜空下那似有似无的月亮,就连旁边的星辰也隐匿在了夜幕之下。感受着夜风的凉意,挽墨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小团子的身上。

      就在他以为小团子会闹脾气之时,小团子拢了拢身上那件带着温热气息的明黄披风,双眸中莹光闪耀:“大怪兽,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

      挽墨望着月光余晖轻笑着,“到朕死了,我再告诉你。”

      小团子转头望着他俊朗的侧颜,不同于被她气到时的暴躁,似有似无的冷肃与漠然让小团子清楚的认识到眼前人他还是一国之君,是一个统治者。

      “如此轻言说死,大怪兽你不怕死吗?”

      挽墨将手掌摊开在小团子面前,“你爹可就是死在我这双手之下,你这个坏脾气不是都知道。”

      小团子不喜欢他一见面就提醒她这件事,好像就是故意在强调什么,小团子不懂,但她非常讨厌此时此刻的气氛,还有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想说你杀的人太多,他们会随时来索命找你复仇?”

      挽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道:“也许吧。”

      “嘁!”

      挽墨的回答得到了小团子的冷嘲与一个不优雅的白眼。

      “明日早膳我要去深狱。”

      挽墨挑眉,这话题跳的有点快啊,不过他还是极有兴趣的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小团子一脸的嫌弃,“都说了早膳去,自然是去那边用早膳啊!”

      “去深狱地牢用早膳?朕看你这坏脾气是皮痒了!”

      小团子奉小念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不让我去是吧?!行!听说九卿那边的公务已经处理完,明日会离开尚书工坊出宫,不让我去深狱,那我就去找九卿!”

      挽墨看着小脾气上来的奉小念,摇摇头,“一点也不像你母亲,与你父亲倒是有些像。一样的耍无赖。”

      “耍无赖?!”又被刷新认知的奉小念问道:“世人不都说他是一个智慧无双之人,怎么到你这个大怪兽这里就成了无赖?”

      想起皇兄,挽墨心中一痛,却还是给求知欲超强的奉小念解惑:“他要是不耍无赖,怎么会娶到你的母亲。当时你的舅舅可是千般阻拦,也没能抵得过你爹爹的无赖。”

      “我舅舅?帝师君羽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挽墨视线放远,双眸亦是悠远深邃,“他啊,是一个,狠心绝情之人。”

      “胡说!”

      奉小念容不得旁人说君羽涅的坏话,尤其是面前这个人!

      “他才不是!他为了这个国家尽心尽力倾尽一切,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不是么......”

      挽墨低头望着那极力为那个人辩驳的小团子,面上讽刺,心底痛不自知。不是狠心绝情,能独留他一人?不是狠心绝情,会对他的爱视若无睹?不是狠心绝情,会一丝机会也不给?不是狠心绝情,能装得下天下却容不得一个他?不是狠心绝情,会四年不入一次梦?不是狠心绝情,能安排所有人却未曾提他一言?不是狠心绝情,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无一丝踪迹?

      如此,还不算么......

      帝师君羽涅一生为天下太平家国大义而牺牲自我,有时候挽墨就在想,那个人是不是没有心,亦或者没有感情,然他的一生致力于家国百姓繁荣昌盛,又怎会无心无情?

      国之大爱者,悟以承安

      也许那个人,便是如此吧......

      “明日就让十钰陪你去一趟深狱吧。”

      说完也不顾奉小念反对,直接将她带下了宫墙,而奉小念却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望着那道悲伤萧条的背影微微出神,她是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大怪兽的神色突然那样难看?

      奉小念想问周边回避的宫人,可还没有开口,宫人就自动闭嘴,奉小念哪里能不知道,自从帝师君羽涅离世的那一刻开始,宫中就再也无人敢提及关于帝师的一丝一毫,这么多天以来,她看明白了许多事,也知道了许多事,但她想要保护自己那病弱阿爹的心却从来都没有改变,此心对着与想象中不一样的临渊帝挽墨也从未动摇。

      狠心绝情?

      阿爹保护了她,保护了陆衍生叔叔,保护了汀汀姨,保护了萱姿姨姨,保护了万俟钰,还保护了大怪兽与很多人,如此怎么会是狠心绝情呢?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说明,但奉小念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与准则,她清楚的知道,大怪兽想要的,阿爹不能给,也给不了。

      因为,阿爹他,有情却无法生情。

      道本无心,似源奉安

      阿爹的情皆于大爱,从无往私。

      是以,万物生情,已归万物。

      这便是安寂姐姐说的道。

      他们都有自己的道,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安寂姐姐明明有自己的家,却要为了心中之道四处漂泊一样,即便知道有人在找她,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奔向自己心中的那片危险之地。也像阿爹明明可以安稳度日,却还是要为了爹爹的遗愿去完成这些天下大义,即便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那些心力筹谋,他还是无怨无悔的去赴这一场必死之局。还有挽墨那个大坏蛋明明那么想念爹爹和阿爹,却还是要延续着心中所恨,即便知道那些事原本就与他们无关,还是坚定不移的去恨着他们。

      仿佛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事,香香的姨夫说她很聪慧,所以她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暨阳王城,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四年前为了让她能够安全离开皇宫,阿爹他们付出了多少,一命换一命...阿爹为了她死过一次了,这一次她还要失去他吗?

      不!

      她不要这些悲剧再次发生,所以她要去见一见那些阿爹的故人,也要去了解更多的真相!

      然后去救她的阿爹!

      这是她回暨阳王城,回皇宫必须要做的事。同时,这也是她要走的道。

      一切艰难困苦,一切阴谋算计,一切囹圄之地,她都不在惧怕。

      阿爹说过,圣善学宫有学子三千,皆可成为夫子;朝堂有三司九卿文武百官,皆有无人可比之长处;皇宫之中有万千阴谋算计,皆能招招致命;暨阳城下有人间百态,皆会助其成长。

      如此,她不再害怕,不再患得患失,不再不忍别离。

      因为——

      她的成长,会在将来的某一刻,成为迎接阿爹君羽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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