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59、深海

　　深海。
　　幽秘，死寂，古老。
　　“双哥？萧萧？溯小姐……”
　　死寂被打破，宁静的水流随之搅动。最漆黑处，金瞳悄然睁开。
　　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宋纤瀛一个激灵，猛然回头。
　　一片漆黑，只有几根柱子和一些断墙的轮廓隐约矗立。
　　这是什么地方？海水的阻力好像没有了诶，简直跟在平地上一样？
　　阿江呢？缇丝呢？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她紧张地来回张望，双手交握在胸前。目之所及皆是幽蓝海水，唯一的光源来自四处散布的一丛丛水草。
　　她莫名觉得，这些植物有些眼熟。
　　但这里是北海禁区啊，千百年来都没有留下记载，她是从哪看见过的呢？
　　怎么办……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已经沉到很深的地方了吧。要不要就待在这呢？不，不行，总觉得这里好危险。
　　宋纤瀛左顾右盼了一阵，挑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姐姐！”
　　呼喊声透过冰冷的海水传来，她大喜过望：“阿江！你没事吧？”
　　“其他人呢？你看见其他人了吗？”
　　“没有。”江献玉和她一样东张西望：“你也没看见吗？”
　　“没有……别愣着了，阿江，我总觉得后面好危险，我们快往前走吧。”
　　“后面？”江献玉闻声回头：“后面什么也没有啊。”
　　“不，我总觉得有东西……这么黑，大概看不见把。还是快走吧。”
　　宋纤瀛说着，拉起江献玉的手，小声嘀咕着：“别怕，别怕。”
　　江献玉默不作声，跟着宋纤瀛向前走去。
　　身边多了一个人，恐惧消减了不少。虽然那股被窥伺的阴冷感仍未摆脱，但……
　　江献玉忽然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
　　她刚要回头，眼睛被手遮住了。身体被迫后仰，后脑勺抵在少年的肩膀上。
　　“到底怎么了，阿江？”
　　她问。耳边回荡着少年炙热的心跳，紧接着响起微风似的低语。
　　“永别了，姐姐。”
　　那一瞬间，缥缈得和梦一样。
　　利刃缓缓割开了喉管，人如泄气的皮球般飞快丧失了精力，意识模糊，身体悬浮。
　　几秒后，彻底失去与世界的联系。
　　江献玉扶着宋纤瀛一点点后退，将人放到地上，慢慢擦拭着匕首。
　　“你要这把刀，就是用来杀人的吗？”
　　动作一凝。
　　手下意识扔了刀，随即愣在身前。和手的主人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你，你怎么在……”
　　良久，江献玉才如生锈的机器般勉强启动。
　　“我不在这，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了？”叶无双猛然攥住他的衣领，手背上青筋凸起：“慕容和叶许年，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到底去干什么了？别骗我了，萧慕诚！你当时身上有火药味！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献玉脸色惨白，笑容也在嘴角颤抖。不过没有消失。他还是保持着微笑，抓住叶无双的手腕：“别闹了，双哥。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走——”
　　可叶无双一拳放倒了他。
　　嘴角染血，笑容变调了。
　　\"你……明叔，柏阿姨，还有那些人，是不是也是你杀的？通缉令上写的，实际没冤枉你吧？\"
　　“等等，哥……”
　　“我每次都知道是你，每次都是！你说你没干我就信了！但这次我亲眼看见了，萧慕诚，你这次让我怎么相信你？！”
　　“……”
　　江献玉缓缓撑起上半身，捂着嘴角的伤口，盯着叶无双。
　　就是没法说话。
　　叶无双扭头看着别处，胸口剧烈起伏。几秒后，砰一声在他身前单膝跪下，二人的视线再度相平。怒火似乎平息了。对方按捺着怒火等他一个解释。
　　但是……这要他怎么解释。
　　不过几秒的功夫，为什么刚好被叶无双看见了。他不该在这的。而且，明明已经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说话啊！”
　　思索之间，对方的目光又锋锐了几分，眼底燃烧着火焰。
　　“我……”江献玉下意识垂眸，忽觉脖子一凉。
　　抬头的时候，叶无双正回头。
　　二人同时看见了。
　　幽暗之中庞然巨物的轮廓，凶残而强悍的金瞳。
　　他抓住对方手腕，对方托住他的胳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起身了，还是太慢了。
　　月亮在海底浮现。
　　“别被照到！”
　　叶无双不受控制地仰头凝望，在月光照到他的前一秒，他被同伴拽走，向不久前宋纤瀛前进的方向飞奔。
　　“那是什么东西？”
　　“卡汀恩，守护这里的怪物。”江献玉一边回答一边匆忙张望：“找地洞或者贝壳，它不会管藏起来的人。”
　　“卡汀恩？”叶无双无端觉得有些耳熟，曾经和这个名字的贵族交往过吗？没时间细想了，找地洞……还有贝壳？贝壳怎么藏得住人？
　　思索之际，狂奔之中，目光掠过漆黑的洞口。
　　他立刻止步，拽住江献玉，飞奔到洞口边，踩灭洞口边两株发光的水草，猛推同伴一把：“快进去！”
　　江献玉兔子一样灵巧进洞，迅速转身：“进来！”
　　叶无双却迟疑了：“太小了，萧慕诚。”
　　“挤得下！”
　　江献玉急了，同伴又后退了几步。
　　“进来！”
　　他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大喊，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哥！”
　　他向上爬，一块石板却突然压下来，他下意识躲开。
　　回过神时，洞口已经被石板牢牢堵住了。
　　他用手推，用肩膀撞，用头撞，血流进指甲，流过眼角，石板纹丝不动。
　　逼仄的洞穴里，只听见心跳如雷。
　　该死……
　　太弱了。连一块石板都……太弱了。只能靠霜樱了，杀一条狗对她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该死。
　　萧萧到底在哪？
　　与此同时，远处强大的霜樱也很是痛苦。
　　为什么眼睛的能力用不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啧，什么杂碎都来烦我。
　　只是一刹那，铁链贯穿前方巨物。
　　霜樱走到近前时，铁链再度如龙蛇般游动，巨大的路障顷刻粉碎。
　　柱子也粉碎，墙也粉碎，水草也粉碎……都去死吧，她烦的时候最讨厌绕路。
　　但是，直行也找不到萧萧啊。
　　是啊，得冷静一点。快点找到萧萧才行。
　　用链条倒是很快，但萧萧会害怕的……
　　要不用笛子试试？
　　霜樱闭了闭眼，从怀中抽出竹笛。宁心静气，吹奏半晌。
　　毫无用处！
　　咔嚓一声，竹笛断裂。
　　这里没有生物见过萧萧，所有生物对她的笛声都毫无反应。
　　怎么办……这里对萧萧来说太危险了。我不会刚得到就又失去她吧？不行！不能这样！蒸发掉这里好了……再这么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仰头望了眼上空千米幽暗，洁白的掌心渗出血色，须臾间凝成一把血红长剑。
　　剑消散了。
　　在剑凝结时缓缓缠上手腕的黑布一愣，尴尬地停住了。 “想起来了，你很合适。”霜樱一把揪下黑布，抛到海水中：“去找她。”
　　黑布绕着主人转了个圈，似有不满。但在霜樱蹙眉之际，瞬间窜出百米。
　　它要找的人，此时仍跪在最初降落的地方，皱眉盯着墙壁。
　　虽说无数经验都告诉她“尸体”一定很关键，但萧漠忍住了一探究竟的冲动。自己太弱了，一直都这么弱小，一直倚靠师尊兜底。
　　这次不给师尊找麻烦了。虽然待在这里也不一定绝对安全，但比自己偏向虎山行的走法保险，至少遇上危险了也不算她活该。过会等师尊找到自己，再和师尊说这件事，让师尊决定去不去找那具尸体。
　　这里的壁画还大有乾坤，完全填满了她的脑子。
　　右边的壁画貌似描述了一种祭祀场景。虽然繁多的波浪线和大量抽象画风让萧漠难以理解具体流程，但祭品的数量让她心跳漏拍：九个。
　　为什么偏偏是九呢。
　　他们这行人，也刚好是九个。
　　是我想多了吗？“九”在很多祭祀文化里并不稀奇……再说，谁敢把师尊祭天？她本身就是神，还那么强，正面杀杀不死，暗中毒毒不死。
　　巧合罢了，九很常见啊……等等，在祭祀中常见，为什么我们这行人也偏偏是九个呢？
　　我和师尊，叶无双江献玉缇丝，慕容叶许年胡言……宋纤瀛为什么要来？
　　不过，宋姐姐不是刚被渣男伤到吗？她和江献玉他们以前也都是朋友，还能提供资金支持。自己有理由来，江献玉也有理由拉人进来，所以也不算奇怪？
　　好吧，应该只是我想多了，壁画上出现祭祀内容很常见。再说九个祭品就刚好是九个人吗？有人既当祭品也当祭司？尤其是师尊，什么东西能让师尊当祭品。
　　兀自纠结了一阵后，萧漠甩下包袱，去看左边的画。
　　一看，就出不去了。
　　这里的最后一张为什么和第三张图一模一样呢？真的一点差别也没有啊……循环的话也应该回到第一张图吧？
　　这，这是，时光逆流了的意思吗？！
　　这么多波浪线都是文字吧？这是记载时光逆流的法术？！
　　这里为什么会记载时光逆流的法术……这不是蓝木子告诉师尊的方法吗？她是天书师，掌管过去，所以应该知道……她的力量来源于古神，这里是古神留下的建筑？
　　不对。如果是古神留下的，怎么可能这么难懂？
　　如果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那和蓝木子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不是蓝木子告诉师尊的吗？
　　萧漠跪在墙壁前，丝毫不觉膝盖疼痛。岂止疼痛，其余一切事物似乎都在脑海中消失了，只有这个疑问久久盘旋。
　　不是蓝木子……那是谁？或者是师尊自己知道的？
　　沉思之际，心尖却猝然一寒。太熟悉了……又是这种感觉，这种被强者气势碾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万千思绪瞬间烟消云散，只有本能的恐惧在骨髓深处叫嚣。她紧张得牙龈发酸，四处张望，却又没看见任何东西。
　　几秒后，掌心却传来地面的震颤。
　　萧漠立即起身，腿脚还有点麻，踉跄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