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反派重生后》快然

28、故人

　　确实有声音。

　　她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去，雪地上晕开了一滩红色……是糖葫芦。

　　翻倒的小车，蜷缩的老人，跪在脚边的小姑娘，盛气凌人的西装男。好熟悉的一幕。

　　她一时恍惚，真巧，那小姑娘竟和宁乡那么像，都是妹妹头。

　　冷风扑面而来，撕裂了她的恍惚。

　　她原来已经站在了雪地中，就在七八米远的地方。

　　蹲下，捡起石子，射出。

　　石子落到地上，只砸碎了一点雪粉。

　　啊……手指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呢。

　　萧漠盯着苍白的手掌，转过了身。

　　“我们少爷好好的，就是吃了你们的脏东西才肚子疼！你这老东西手脚不干净，死了也是为民除害！”

　　待会霜樱出来，自会阻止这场闹剧的。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你们这群坏蛋！你们把我爷爷打死了！”

　　死了……？

　　她又顿住脚步。

　　即便在天寒地冻里想起爷爷和宁乡，也是件非常温暖而愉快的事。

　　说起来，她大概真的很无情，即便是唯一的朋友，仅剩的亲人，她也很少想起过。

　　对了……上一世，她还把宁乡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丢进了炼器炉里……纯粹因为那是自己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东西，上面有最浓郁的魔神气息。

　　但是，她无法接受他们的死亡。

　　哪怕是相似者的死亡。

　　“等等！这是萧家要聘请的厨子！谁弄伤了他，死无葬身之地！”

　　她大喊起来，一路小跑过去，将外套垫在老人身下，扔给小姑娘手机：“打急救电话。”

　　刚刚也有人打过，但还没接通就被一个西装男摔碎了手机。

　　“萧家？”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萧漠这理由离谱至极，但萧家名声太盛，权势太大，怎么也能唬一唬人。

　　“哈，哪个不要脸的臭虫，敢在这乱报萧家的名号？”

　　一道气势逼人的声音却远远传来，将这理由摔得稀碎。

　　完了……

　　萧漠如鲠在喉。

　　萧家好用是好用，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也只有死了……

　　“这衣服穿起来很麻烦，漠儿。”

　　面前忽的掠过一阵冷风。

　　霜樱已经蹲在老人另一侧，将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了老人嘴里，扶起老人，用手帕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

　　对了，有师尊在啊……

　　神明面前，萧家算什么？

　　正想着，人群也已经为萧家贵主的到来让开了道路。

　　对方：“诶？”

　　萧漠：？？

　　双方都愣了一瞬。

　　“萧漠姐姐？”萧家少爷难以置信地笑了：“好巧啊……”

　　叶无双也笑了起来，笑容和眼眸依旧沉静，只有些微惊讶：“好久不见。”

　　“真的是萧漠？”缇丝已经飞奔到萧漠身前，像小狗一样围着她转了一圈：“你怎么长高这么多？！”

　　没等萧漠应付过去，对方已经扑进怀里大发牢骚：“你前段时间在闭关修炼吗？我听贺锦星说的，那家伙让我不要打扰你，老是不同意我上去，也不收我的礼物了。真讨厌！你现在修炼完了？可以当下一个神乐师了吗？这位是谁啊？你怎么不和神乐师一起出来？”

　　“这就是我的师尊。”萧漠回答了最后一句，直戳缇丝脑门：“少转移注意了，刚刚那句就是你喊的吧，格林小姐？你又不是萧家的人，你狐假虎威个什么呢？！”

　　“哎呀～”缇丝打着哈哈，钻到了叶无双身后：“我又不知道是你嘛，你的声音怎么变低了这么多？像感冒了一样。再说我还不是看萧哥平时太低调了，才想帮帮他嘛——霜樱姐姐好～我可以这么喊吗？”

　　霜樱素来是温柔和善的形象，没多少神明架子，每天还到处传在哪哪又见到霜樱下山的消息。并不会给缇丝这样骄纵的大小姐带来多少距离感。

　　“我说了几次不要在外面透露我是萧家的啊……”萧慕诚略感无奈，两手都提满了东西，只能向萧漠微笑示意：“姐姐不去找我们玩，我们也上不了桃云山，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没见了。今天这么巧碰到了，一起玩吧！”

　　萧漠求之不得，但强忍点头的欲望，看向师尊。

　　对方低着头，看着老人的脸。

　　“等他没事了再走吧。”

　　霜樱淡然道，安静地抱着老人坐在雪地上，直至救护车抵达，才缓缓站起，拍了拍满身的雪花。

　　那几个打人的家伙，早不见了踪影。

　　“是唐家。”叶无双微微皱眉。

　　萧慕诚唇角微翘，眼眸却是沉沉墨色：“最近得了势，到处惹是非。”

　　“我们去吃饭吧！”只有缇丝依旧高兴得摇头晃尾，兴致勃勃地提议：“萧哥现在可是萧家这一代里最厉害的家伙了！钱多的是，我们随便吃！”

　　后面立即传来萧慕诚幽怨的声音：“缇丝……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我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萧漠也不便立即追问，只能心底讶异。在魔狱时，那个妇人分明还说萧家没有萧慕诚这号人……

　　对了，他们不很有可能是那两位吗？借助魔狱的话，就不难做到了。

　　啧，当初还想着利用他们通关魔狱，没想到往后连那间屋子都出不了……

　　萧漠闭了闭眼，收起没用的思绪，问道：“去哪吃呢——这是不是有个什么天鹅广场？很有名的？我们去那吃怎么样？”

　　“天鹅广场……吃烧鹅吗？还是鹅肝？”

　　“你怎么不直接说天鹅肉呢……”

　　“天鹅肉？”缇丝舔了舔嘴唇：“听起来确实不错啊！我很想吃呢！”

　　“哈哈哈哈——”

　　萧慕诚大笑起来，萧漠噗嗤一声手背捂嘴，偷瞥师尊，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笑什么？你们不想吃吗？”缇丝疑惑道，萧漠已经放下手，霜樱已经放下唇角，只有萧慕诚还在大笑。

　　“到底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缇丝已经走到面前，小少爷才堪堪收住，一本正经：“我没笑了。”

　　缇丝半信半疑地蹙着眉头，又走到萧漠面前，笑问：“姐姐想不想吃天鹅肉呀？”

　　萧漠悠悠道“我不喜欢癞蛤蟆。”

　　“？”

　　缇丝愣了一瞬，恍然大悟，气势汹汹。

　　“萧慕诚！你笑我是癞蛤蟆！”

　　“没有的事……”

　　“就是！”

　　“那刚刚萧漠也笑了呢！”

　　“萧漠姐姐才没笑！只有你笑了！我都看见了！”

　　“选择性失明吗你？”

　　缇丝放开了萧漠的手，到后面和萧慕诚吵架去了。

　　叶无双默然走到她们前面，淡淡道：“天鹅广场离这有点远，特色餐馆的确很多，最有名的应该是【海庭】，特色菜是龙虾。不过，你们吃得惯万钧镜的口味吗？”

　　萧漠摇摇头。

　　“那不如去深巷吧，虽然名气不大，但厨子是桃风镜的名厨。菜品也更全面。”

　　“你知道得好多啊。以前经常来吗？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吗？”萧漠微微挑眉，压住雀跃的情绪，开始装作随意地连环发问。

　　“那里平常人多吗？深巷不多？广场呢？晚上会有活动之类的吗？冰雕展览？！啊……已经过去了吗……”

　　“最近不会有活动了啊……”萧漠叹息道，苦笑一声，望向师尊：“还想凑凑热闹呢，看来没机会了。”

　　“没关系，来这不就是为了滑雪吗？”霜樱笑道，并不在意。

　　深巷，顾名思义，在较为隐蔽的地方。

　　但并不。

　　虽然叫了这个名字，餐馆却设在广场入口处非常显眼的位置。萧漠选了靠近广场这边的包间，时不时瞥一眼窗外。

　　缇丝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口：“姐姐，你头上的小樱花好好看呀，是你自己画的吗？”

　　“不是……”

　　“姐姐也给我画一个小樱花！”

　　缇丝兴奋地撩起了刘海。

　　“我，不是我画的。是师尊画的……”

　　缇丝愣了一下，又笑起来：“没关系，我相信姐姐也会画！给我画一个嘛～”

　　到底是神明，再平易近人，缇丝也不可能真的去要求霜樱给自己画。

　　“我不会……”

　　“我也不会。”

　　不远处，霜樱笑意盈盈，抚摸着膝上的小猫玩偶。

　　萧漠迷惑了。

　　这是想干什么？是想让我给缇丝画吗？

　　她微愣，盯着缇丝直冒星星的大眼睛，耳边掠过霜樱冰冷的笑声。

　　“我只是给我的小狗做个标记……”

　　身体忽然一颤，萧漠回过神来。对面轻轻捏着玩偶耳朵，唇边带笑的温柔女子，如梦一般漂浮在空气中。

　　“我真的不会，缇丝。”

　　她嘴角下垂，音量低微，缇丝死心了。

　　虽然这并不是因为她真的不会，而是因为再次幻听了。

　　缇丝怏怏地回到座位，趴在桌上。

　　“我出去一会。”

　　师尊轻轻放下玩偶，安抚似的拍了拍小猫脑袋，径直出门。

　　奇怪……

　　她知道卫生间在哪吗？为什么不问旁边的服务员？

　　萧漠微微蹙眉。

　　师尊路痴，独自出去很难让人放心。

　　“这是真猫吗？”

　　萧慕诚大咧咧地向猫伸手。

　　萧漠猛然回神，下意识抢了过来，抱进怀里。

　　只是，为何要这样做呢？

　　面对着惊讶的脸，她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叶无双给她解了围，重重拍了下少爷的脑袋：“没礼貌。”

　　“哎哟，你力气好大。”萧慕诚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赔钱。”

　　“没钱。”

　　“赚钱去。”

　　“没——”

　　“呜呜……”

　　哭声打断了他们，也吸引了萧漠的视线。

　　“哭什么？”

　　叶无双抽出两张纸，走到缇丝身边蹲下，擦了擦。

　　“我想要小樱花嘛……呜呜呜……明明萧漠姐姐会画……”

　　我真不会。

　　萧漠暗忖，正要开口安慰，叶无双竟叹息道：“我给你画。”

　　“你也会吗？！”

　　缇丝的眼泪，说没就没。

　　几秒后，她龇着个大牙笑嘻嘻，仰着头等叶无双画完。

　　一旁看着的萧漠也暗暗吃惊，这人的手居然又稳又快。记性也好……总共都没看几次，就完美复刻了出来。

　　“叶哥！不够红！”

　　“颜料只能画成这样了……”叶无双摸了下鼻尖，看向萧漠：“你们是用的什么颜料？”

　　血啊……你们敢用吗？

　　萧漠心底苦笑，面上甜笑：“我都说了我不会，是贺师姐画的，我也不知道用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