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魂归来兮清白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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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很疼痛，头也晕晕的。我这是到了哪里？
“你醒来了。”男人的声音。我听着好似很久没有听到的一个声音了。我微一抬眼，是他，防御使大人，一个死了很久的人。
“大人！”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声音跟着响起，“阿敏这么久没吃没喝了，就算是大人您关心夫人为什么打她的事，也等她恢复一点儿好么？来，阿敏，先喝点儿水。”
一双手轻柔地扶我起身，把一只柔软的枕头给我垫在背后着，一双美丽的手把一杯水殷勤地送到我的嘴边。我顺着那双手看去，看到一个我很久没有看到的人儿了。是她，一个也是死了很久的人。
我也是死了很久的人，我不怕她。
我顺从地就着她的手喝了水，她又给我拿来一碗粥，轻轻吹着喂我吃。
防御使大人却等不及了，一抬腿，先出去了。
美人儿轻俏地笑着，嘴里的话却很毒很冷，象是毒蛇吐出的信，象地狱吹来的风。
“你知道，我能救你，也能顺着夫人的意思杀了你，端看你怎么选了。”
我曾经选过，当时是顺从了她的意思成了她手下最厉害的一招棋，最后也与她斗得差点儿死去。这一次，我却不想要跟随她。她和我从根本上是同一种人，两人相遇，必有一亡。最大的好处是我们都是没有把握不下手的人，一旦动手，必要对方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不过，她不知道我是重新来过的，我知道她最大的弱点。我苦笑，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没有回到最初，却回到了我与萧峰相遇之前了。还好，我还没有嫁给马大元，一切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你要我做什么？”我怔怔地问
“向大人哭诉你被夫人虐待的事儿，其余的我来做。这点子事难不倒你罢！”她笑得意味深长。
她信不过我，正如我信不得过她。这事儿我做了，就是跟她绑成一体了，以后自然有更多的事儿交给我去做。眼下却由不得我抗拒！
“她自然虐待我了，这一身的伤，还不能说明问题么！”我冷笑。
“大人对嫡妻还是有几分信任尊重的，他要你们对质。”
其实也不是什么信任尊重的，主要是这女人诬陷主母的清白，防御使大人即使色迷心窍也不愿自承绿云罩顶。更何况那正妻一向拈酸吃醋得紧，怎会与别的男人有染，只是既有了这女人出手，证据自然早就制造齐全了。
所以这女人想拉上我去做一个发现了夫人奸情，差点儿被灭口的人证。奸情自然是有的，就是这女人自己贼喊捉贼。这一世，我并不想去诬蔑夫人。前一世，我除了自己谁都不关心，协助她诬陷了夫人，夫人自杀以证清白，而她把诬陷夫人的罪名全部推在我头上，一箭双雕。夫人是个刚烈之人，而且爱她夫君极深。有了爱，人便有了弱点，而我并不想夺她夫君之爱，我只要宠，便足够了。臣服于夫人之下且为她所用，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毒手的。夫人是大家出身，并不会不许夫君纳妾，只是要妾对自己绝对臣服。我是连婢妾都不如的贱妾，影响不到她。
“大人会信么，我一个贱妾所言怎能影响他的结发妻。”
“会，因为是你——”她指指我，再自信一笑，指向自己“我——所言。男人哪——，他们的誓言是在床上的，不上你的床，便没有誓言。”
“你想我怎样说？”我不甚认真地问“或是——做？”这样的人，前世居然差点弄死我？？？我当时果然还算单纯。世间最不可信的，便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见鬼的誓言！男人的誓言写在他自己的心里，你在他心里，就什么都会替你做；一旦你不在他心里了，他便什么都不会替你做。我想阿朱当时只是千里相随而已，萧峰当时若不是人人喊打之人，只怕也未必在意她。只因为她在萧峰最脆弱的时候走了进去，而且正在情浓之时便因他而逝，所以她便出不去了，永远地在萧峰心里是最美的、最好的！
自段正淳之后，我便再不信男人的誓言。
“夫人为何要打你。”男人漫不经心地问我，我却看见他的手指捏紧了扶手，那锦缎披帛有些变形。
“夫人误会了我。”我简单地说，这个蠢女人，前世我之所以能反败为胜凭的不是我的智慧，而是我看穿了男人的绿帽子戴在头上有人知道和没人知道的区别。她笨，居然为了赶夫人下堂用了这个借口，夫人下堂了，她也失宠了，之后便病逝。男人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她丢了里子。
“误会？”那男人莫名其妙。
我眼中隐隐含着泪，欲言又止。
“不须顾滤，但说无妨。”男人拧起了眉。
哈！凡是但说无妨的事儿有几个是真能但说无妨的？我冷笑着叩下头去，再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喑哑：“贱妾如照实说，不免对不起好姐妹，如有隐瞒却又对不起大人与夫人。贱妾……好生为难……”
“对不起好姐妹？”男人一拍桌子“说！”
“你说的好姐妹可是玲珑？”夫人的声音干脆而冷冽“你不实话实说，对得起良心么！”
一样是个蠢女人！我不屑地撇撇嘴，再次叩首：“求大人看在她亦是一片痴心的份上饶她一命罢！”
“你照实说，饶与不饶，本夫人自有分寸。”夫人再次抢先开口。
“那日，贱妾看见玲珑在与人谈话，只道她是托人买东西便叫住了她，想要托她买些儿绣线来我用，谁承想玲珑竟好似见了鬼也似地大惊失色，回来后，竟向我跪求我不要讲出去，细问之下才知道那人竟然是她自幼订了亲之人，今日人家寻了来，想要赎她出去好成亲，玲珑业已成为大人的妾，却是不便了。可玲珑看在那人一片痴心千里迢迢地寻了来，却也不好拒绝，竟是想求大人发了慈悲让她自赎其身随那人而去。只是念在大人对她的一番情意，不好开口，只想要徐徐图之……”
“这事儿既不关你事，夫人为何打你？”
“夫人知我那日去了二门外，问话又抵死不开口，只道是我污了大人清誉，因此恨极了贱妾……”
真相大白！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几个字！
“难怪你受伤之后玲珑一心要照顾你，竟是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夫人冷嘲。
“求大人准玲珑自赎其身……”我再次叩首下去，哽咽着“玲珑与那人订亲在先，想要守信也是无可厚非，大人……”
“贱人！你胡说些什么！”玲珑来的较晚，我把谎言全部说完了她才出现，此时已晚。夫人绝路逢生绝不会让她把我的话给推翻的。
“玲珑，那日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不是说那是你的未婚夫么，那时二门的小么儿也在啊……”我一片茫然。
玲珑噎了下，她显然忘记了那时二门有没有人。
“夫人打我也只是问我那个男人是谁，来府里做什么而已啊。我答应你了，就没有跟夫人说，你承我的情，所以好好照顾我啊……”我怔怔地说，“你要是不想出府，大可不见那男人啊，我们府里，只要你不想见他，他难道敢闯进来？”你是自家父母卖掉的啊，自然只有主人家发话才可以自行婚配，这事儿说到哪里你都不算是悔婚啊！你难道不是自己不好开口让我替你求情才告诉我的么？”
我腼腆一笑，鼓励她道：“我已经给大人说了，你快给大人夫人求情啊，夫人心底善良，准会答应的。”
“你诬陷我！”玲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双眼冒火。我正视她，对她回一个挑恤的笑然然后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天将明之时，一灯如豆。身边守着夫人身边第一得力之人——秋英。
“夫人要我问你，恨不恨？”秋英人淡如秋日之菊。
“不恨，我当时要保护的人一心想要拖夫人下堂，夫人能不自保？我这叫自作自受了，竟信了那人的话去。”我苦涩一笑，感慨万千。“好姐妹？不能如她所愿竟然要杀了我去，真——真真是过命的好姐妹呀！”
“不能如她所愿？你在醒来之时她对你说了什么？”秋英一下抓住了我的言外之意。
泪珠儿一滴一滴地流下，我深深吸口气，好似把哀伤都藏了起来。“她要我说那是来送秋英姑娘让买的药的，我和她一问，那人仓促间语无伦次。而她派人去捉了那人，那人身上有夫人的小衣。夫人知道了这事儿，想要捉了我灭口，她要我污夫人的名节……”
我放声大哭“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女子怎能做这种事儿！我一直流浪江湖，不知吃了多少苦才过上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这样的事儿一旦做出来，我下半生怎能安心过活……我不争大人的宠幸，不求大人在意我什么，只求夫人能给我一席之地容我在此过活不再流浪江湖便可，我为何要助她去害人啊……”
秋英略一点头，“你做对了，只要你安安份份地，夫人怎会不容你！她是大家闺秀，这点子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只要你不去做些个危害大人夫人的事儿，谁会为难你！这事儿夫人记下了就只一句话给你——‘你这事儿做得还行，只要你安分守已，就安心住下罢！’”
我怯生生地问：“秋英姐姐，有一事儿我并不清楚，想让您给问一下夫人。”
“你说罢！话给你带到！”秋英豪爽地一点头。
“闻说——大家庭中妾生的男孩子是在夫人身边养大并且寄在夫人名下的，不知是也不是？如是，我死也瞑目了。”我含笑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魂归来兮清白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