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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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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淮之醒过来,看到和林家客房不一样的天花板时,他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林家因为他身上的皮肤病不要他了。
他有脏病,确实要离林轻夏远一点,不要传染给他。等他以后赚到钱治好病,再去找林轻夏,不知道林轻夏还会不会搭理他。
“淮淮,你醒啦!”枕头边趴着的小朋友欣喜地惊呼一声。
江淮之转头,看到了林轻夏。他泪汪汪的眼睛担忧地望着他,浅色头发柔软服帖,雪白的婴儿肥脸颊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像极了小花猫。
他没有丢下自己。
江淮之呆呆望着林轻夏,低低说:“我有脏病,会传染给你,你离我远一点。”
林轻夏却更凑近,抬手在江淮之脖子边扒拉,将他的衣领拉下来看过敏长出来的红疹有没有消下去。
“脏病?”林轻夏挠挠脑袋,“你不脏呀。医生叔叔说你过敏了,对椰子巧克力和榛果都过敏,过敏了身上就会长红点点。都怪我,给你吃了这些让你难受了。”
江淮之摇摇头,“是我过敏不好。”让小少爷担心了,小少爷不应该对他愧疚的。
林轻夏愣了下,趴到江淮之面前,声音奶乎乎的,很是认真:“淮淮,过敏不是你的错呀。”
江淮之抿着嘴唇,才刚长了些肉的脸颊因为这次过敏事故又苍白瘦削了下去,他声音有些低:“会麻烦你们。”
不到七岁的小朋友江淮之虽然不知道过敏一趟到医院治病要花多少钱,但他明白就算出这些钱对于林轻夏的爸爸妈妈来说毫不费力,然而他现在却是还不起的。他毕竟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
“怎么会麻烦呀!”林轻夏脱掉鞋子,费力爬上江淮之的病床上,病床睡两个小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窝在江淮之身边,双手牵住江淮之的双手,不让他去挠身上的红疹,一双眼睛亮堂堂地盯着江淮之,“你不是麻烦,以后你不能吃的巧克力蛋糕我帮你吃呀。”
江淮之听着林轻夏的话,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反正自己控制好自己,不生病进医院,不花钱,还能省下好吃的给林轻夏。他默默往病床旁边挪了挪,给林轻夏留下更加宽敞的空间。
江茵曼和袁梅商量好这次事故的赔偿金额之后一起进病房,看到的就是两个小朋友依偎在一张床上的画面。
林轻夏毛绒绒的脑袋枕在江淮之的颈窝里,江淮之盯着林轻夏的睫毛看。他想不明白,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长这么卷的睫毛,比芭比娃娃的眼睛还要好看。
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江淮之闭上眼装睡。
江茵曼看到两个小朋友处得这么好的画面,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袁梅之前都开口五十万就把江淮之让给她养了,现在袁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了,说给再多的钱都不会把孩子卖给他们,说得倒好像是江茵曼想要抢她的孩子似的。
这次谈判袁梅在江淮之吃了林家的东西住院这事上要走了一笔几万的赔款,那话里明里暗里说江茵曼亏待她儿子,让她有多心疼云云。
江茵曼倒不觉得袁梅会有多心疼江淮之。江淮之有这么多过敏原,可是到现在才发现,足以见得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巧克力那些食物。
只能期望袁梅拿了这笔赔偿款以后会对江淮之好一点。她也可以赞助江淮之去帝国幼儿园上学,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好的条件成长成才。
“夏夏。”江茵曼走到床边,本来想直接将熟睡中的林轻夏直接抱起来的,可是林轻夏睡梦中都还牵着江淮之的手,还是得把他叫醒。江茵曼戳戳林轻夏的小脸蛋,轻声唤醒他:“夏夏,你挤着淮之了,我们回家吧,让淮之在这里安心睡个觉。”
江淮之比林轻夏先一步睁开眼睛。瘦瘦小小的江淮之一双黑眸就静静地看着林轻夏。
林轻夏“噫唔”了一声,才睡眼惺忪地张开眼,像小动物幼崽似的慢吞吞茫然四顾,看到江淮之,林轻夏就咧开嘴笑了,小梨涡可可爱爱的。然而下一秒看到陌生的女人,那女人还喊江淮之儿子后,他立刻警觉地伸手抱住江淮之,跟江茵曼说:“妈咪,我不走,我要跟淮淮一起!”
腰上搭上了林轻夏的小胳膊,江淮之忽然不知道怎么呼吸了。他缓了一下才放慢了呼吸。
江茵曼无奈地刮了刮林轻夏的鼻尖,“夏夏是个小粘包。”
怎么就那么粘江淮之,唉。
江淮之眨了眨眼,江阿姨是说林轻夏很粘他吗?
“算了,你就陪淮之一晚,睡觉的时候两个人都要盖好被子,不要碰到淮之打针的手,有事情给妈妈和姜姨打电话。”江茵曼揉了下林轻夏的脑袋,跟江淮之说了再见,又看了袁梅一眼,叮嘱她多让孩子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袁梅暗地里白了江茵曼一眼,转头继续喊江淮之。江淮之还是没有回应,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袁梅咬碎一口牙,心想江淮之还真有可能不是她的崽。她可生不出来这种不认穷妈、只想认富婆当妈的势利鬼白眼狼。
“淮之,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妈妈了吗?妈妈有点伤心了。妈妈这几天这么担心你,到处找你,你却一句妈妈都不喊。”袁梅走近病床,朝江淮之伸出手。
江淮之不明白袁梅为什么突然对他虚情假意,他皱着眉想要避开袁梅的触碰,谁想林轻夏先他一步抬手挡开了袁梅。
林轻夏也皱着好看的眉毛,像护崽一样护在江淮之面前:“阿姨,你要碰到淮淮手上的针了,碰到会出血的。”
袁梅在心里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看向林轻夏。倒是被林家养得白白胖胖,真有几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模样,只是啊,这种日子只怕是过不了几天了。
袁梅假模假样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没注意,就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林轻夏和江淮之都搞不懂袁梅想要做什么,见袁梅很久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林轻夏终于扛不住,脑袋搭在江淮之胳膊上睡着了。江淮之将林轻夏身上的被子往上面提了提,也闭上了眼。
过了几分钟,椅子上的袁梅起身,俯身在病床上,朝林轻夏的脑袋伸出手。
江淮之迅速睁开眼,皱眉冷声质问:“你干什么?”
袁梅吓了一跳,低头看到江淮之的模样,后槽牙都要咬碎。她忍住殴打的冲动,僵硬地笑笑说:“给小少爷整理头发。”
一边说,一边迅速在林轻夏睡得凌乱的头发上薅了一下。
江淮之没拦住袁梅的脏手,绷着脸懊丧不已,冰山脸罕见地出现极为明显的排斥情绪。
袁梅哧了一声,“你不欢迎我,我更受不了你呢!”说完,她就甩着包大步离开。
才走出病房,袁梅立刻给家里的男人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刚接通,袁梅就迫不及待说:“把那鼠崽子在家里的牙刷给我送过来,我刚拿到了林家那少爷和他妈的头发,你带上钱跟我一起去检测机构查血缘!”
电话那边的男人不耐烦地说:“查一次很贵的吧,我没钱,就别去了吧。就算孩子抱错了又怎样,换一个娇生惯养的真儿子回来不是更麻烦?”
“你懂个屁!”袁梅压低声音骂道:“你不知道林家对那孩子多好,他多值钱!你他妈卖肾都要给我弄来检验的钱!”
——
江淮之这次过敏有些严重,引起的呼吸道问题和皮肤病都要挂几天点滴才能好。林轻夏是很想在医院里陪着他玩的,可惜江淮之听说林轻夏会缺课就严肃着脸不让林轻夏陪了。
林轻夏只好跟江茵曼去上学。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林轻夏就迅速背上书包哒哒哒跑上家里的保姆车,催促司机快点带他去医院探望江淮之。
保姆车刚开到医院门口,江茵曼抱着林轻夏下车,突然之间,周围迅速围上来十来个狗仔和媒体,长枪短炮对着江茵曼,还有不少镜头对准了一脸懵的林轻夏。
“你们干——”
江茵曼话还没有说完,最近的狗仔就将话筒怼到她面前,犀利发问:“请问你对网上袁女士曝光的她和您养了六年的孩子的亲子鉴定报告怎么看?”
“您之前就向袁女士提出花钱抱养她儿子的事,是否是因为您早就知道了她儿子和您的亲子关系?”
“您是打算不动声色就将养子和亲子都抢过来么?”
“您觉得有钱就可以买走别人养了六年的儿子吗?”
状况外的江茵曼头脑炸裂,她第一时间抬手打掉了即将怼上林轻夏眼睛的摄像机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