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已成今天》业余画手

4、第三章 最后一个夜晚（二）

　　“欸？呐，你的漫画书去哪里了？”柯凛月进门就问。

　　“你这下子倒是欢脱了不少，”野疏子喘着粗气，“把我累个半死，不得容我歇会子？”

　　“你又整啥幺蛾子，你给我先去洗澡，臭小子，诶呀，我的祖宗啊，你别上我床！”

　　一段时间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披着浴袍的两个男人，坐在有供地暖的的地板上，野疏子在一旁打开平板，柯凛月则是仰头靠在沙发上，双手顺势搭在膝盖上，无聊地望着屋顶。

　　“我要的漫画书……”柯凛月就像念紧箍咒一样，不停地用细如蚊蝇的声音絮絮叨叨，但眼神却是漠然的。

　　“哪来的漫画书！”野疏子猛地拍了一下柯凛月的腿。

　　“诶呦！”

　　“现在网络都发达了，嫖免费的看吧。”

　　“……你是不是把以前的漫画书卖了？”柯凛月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野疏子不再扒拉额前的头发了，他勾着手，闭闭眼睛，自然地点点头。

　　“为了学习？”

　　“嗯……差不多吧，曾经为了那触不可及的梦想，现在嘛……有没有，不影响什么，那东西也占地方，我的生活里已经没有那么多仓库能容我装的下它们的了，和我一起分担的人……我也得体谅他们的付出，奢求太多反而成了我无法前进的诟病，抛弃了还好一些，爱漫画的继续爱漫画，讨生活的人继续讨生活……”

　　“你有过啥梦想？”

　　“挺多的，不同年龄段都有一个不重样的，那时的所求和那时所握的实力不成正比，怎么可能实现啊。”

　　“没想到我这个冷血的人每天都还在看热血漫画，估计就是因为我是常温动物？得时不时调调温差？”

　　“那叫恒温动物，傻逼。”

　　“但可笑的是，你这个热血青年却不赞同激昂的奋斗番，这就叫做当理想照进现实？”

　　“……我忘了给你的嘴戴上门栓了。”野疏子作势抬起手。

　　“好的，好的，我不说话了，乖乖看我的漫画行了吧？别打我了，爷爷呀，你下手那叫个不分轻重。”柯凛月躲得快，赶紧把头捂紧。

　　“你知道，热血是有固定公式的，就像那些动漫的套路一样，他们反射了太多的自己，那被迫成长的样子，总是美其名曰‘战斗’‘’为了‘正义，为了光明的明天’，其实从一开始人就不自由，基本没有什么选择权，所谓你的天赋，服务于他人就叫天恩，服务于自我的就叫天惩，要不是主角光环，反派早拿了最佳业绩奖了，正派最多能领通勤奖。”

　　野疏子笑笑，“你可能觉得我活得通透，但是我看不懂身边人身边事，我也算不准我自己的命格，真的是……人只有在劝诫别人的时候才是最清醒的。”

　　“我最想看的是他们拥有的超能力，而我最不想看到的是——我没有超能力，”柯凛月点开《电锯人》，有些疲惫地滑着鼠标，“同时我也清楚，漫画就像现实世界一样，不会清点领盒饭的龙套人数，虽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有些人的故事是市场上热卖的，愈加凸显出其余被它们比下去的文稿的凄凄楚楚。”

　　“神，是一种意象，只是一种创造形态。”野疏子盯着闪亮的屏幕。

　　“他也失去了宇宙中心。”

　　“算了，不看了，没意思。”

　　“……那就睡觉吧。”

　　“梦里我就是造世祖。”

　　“哈哈，你想屁吃，还不知道谁曾被吓得半夜哀号。”

　　“你给爷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