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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告别 ...

  •   黄昏时刻,柯凛月坐在的士上,他往外瞧着,望着已经染成橘黄色的天空,城市的喧闹,忽闪而过的自行车电动车,盘旋的桥内公路,映衬出碧蓝的高栋大厦,整个世界的设计感特别强烈,使人视觉上布有一种眩晕的色彩。

      柯凛月把头转向车内,光打着粉底,把他的脸切成了上下黑白的斜面。

      “到站了,小伙子。”

      柯凛月数好钞票给了开车的大叔,里面还夹有几张紫色与绿色的RMB是野疏子“倾情捐赠”的。

      柯凛月戴上卫衣自带的兜帽,避着人,踱着步子,在源力集团的门前转着,这只是它旗下的一个分公司,但是已经足够气派了。

      随时随地都可以求助……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遍布了全国,父亲的爱听起来这么浪漫吗?

      “哈哈哈。”柯凛月忍不住笑得干咳起来。

      “蠢死了……”他踢着脚上的石子,打量着这幢双伴生式高楼,“我正巧哪里都不愿意遇见你们……”

      犹豫再三,他还是走进那个看似辉煌的大厅,金得亮眼。

      柯凛月双手插兜,一副寒酸样让柜台前的服务人员都惊呆了。

      “你们没有配备保安的吗?”柯凛月拿起宣传名片放在指尖里转着玩,“也是哦,高猛的保安会破坏这里的和谐氛围的,因为做生意讲究和气。”

      他自言自语地像个傻子。

      就在前台小姐姐要打电话给安保时,柯凛月猛地按住了电话话筒,速度迅捷,干净利落。

      “柯南殷在吗?总部老板?”柯凛月冷着语气,低喃道,“我叫柯凛月,麻烦了。”

      几位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眼神中有些慌张与愤怒,但还是姑且把这位爷当做正常人对待。

      柯凛月刻意保持着距离,就在她们电话打通的那一刻,他已经坐在候客区的沙发上了。

      “喂,您好,是柯南殷先生吗?”

      “对,是的。”苏苏的夹带着气泡音的成熟男声响起,仔细听,里面似乎还温存着一丝柔滑的笑意。

      “有一位叫柯凛月的先生找您。”

      “啊~”对方轻轻笑了几声,“让他到16层来,会客厅,劳烦了。”

      “柯凛月先生。”

      柯凛月看到跟他招手的前台人员明显热情了一些,他猜到肯定是自己的那个“伟大”的爹接了电话,并且谈话异常顺利。

      “请您跟我一起到16层的会客厅,柯南殷先生在那里等您。”

      “不用了,我能自己去。”柯凛月笑了笑,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魔力,让他变得不友好的魔力。

      “可是……”小姐姐脸上有些失落。

      “我不会乱跑的。”柯凛月保持着颤动的微笑。

      看来父亲的魅力依旧不减。

      柯凛月这样想着,按下了电梯的关闭键。

      很快夹缝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直至他向外窥视的眼睛被光耀的大厅抛弃了为止。

      16。

      红色的数字让他感到压抑,他抬起头,靠着电梯厢,目视着反复开合的电梯门。

      他长舒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后,走进没点灯的黑色长廊里。

      他往前走着,不敢停下来,似乎鞋子上会粘上什么粘稠模糊的东西,或者说他现在已经被它们缠上了。

      可能如今在他身后就有了一条被抹开的红线,细胞挂在锯齿般的防滑抓地的鞋底底纹上。

      黑能掩盖很多,因为你的视线被迫挤小了,甚至被引导着搜寻着光亮,这是你的本能。

      在这里,有些人的瞳孔会像炸毛的猫一样变细,他们像是感染了什么一样,只有在漆黑之中才会撕咬,墨能盖过艳丽的朱砂。

      他们与那些瞳孔扩大的人不一样。

      他们不普通。

      他们是饥饿的毫无原则的扑杀者。

      曾经柯凛月就在这样的夜晚中跑出来过,他的家庭他很清楚。

      有什么东西弄湿了他的玩具,热乎乎的,像传导的神经一样,慢慢跳动。

      小时候那个在顶头的房间是父亲的地盘,就是他刚学会走路不经意间撞入的地方。

      柯凛月发育可能相较同龄儿比较晚,他三岁才会走路,晚了,完了,他就在那一年,还算是他迟迟苏醒的心灵开始诞生的时刻,看到了那一幕,早了却也糟透了。

      很长时间他都有心理阴影,有关那时的记忆也是小小片段强行拼凑起来的。

      之后,在他了解熟知了一些事情后,他逐渐模仿着长大,学会了自我愈合。

      他的人生哪像这几块地砖磨的这么光滑平整。

      这让他很熟悉的布置格局以及似曾相识的建筑结构……

      他断然走向顶头的那扇半掩着的门。

      “爸。”

      柯凛月看着穿着一套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冷着眼,不情愿地开了口。

      “亲亲来了?”

      男人戳灭了烟头。

      “不是我想来的,”柯凛月一笑,按耐住自己暴起青筋的手,“如果不是你想不留痕迹地面谈,我也不想大费周章来找你,况且,谁知道你老人家还真就在这个地方的分公司呆着。”

      “当然,”柯南殷眨了眨眼,“我亲亲就在这个城市,老父亲时常来探问也是应该的吧,嗯?”

      “这次我不是来求你的,”柯凛月顿了顿,眉梢挑起,“我送你笔买卖。”

      “哦?”柯南殷尾音上飘,但很轻然,“说说看吧。”

      “大学生是一大活力群体,他们的可塑性和拥有的创新力都存在巨大的潜力,但是,有些阻力却在逆转着这股洪流,这笔损失是难以估量的,爸,你挑的地段没问题——商业中心,而且你竟然出乎意料没有暴力行(xíng)规,甚至对下属都很亲和,连前台接待都能直接持有你的名片,容我吐槽一句,你还真有底气啊……所以,综上所述,你的经商之道比你本人可靠,毕竟你不会跟不用拼命赚来的钱过不去……讲究信息发展的今天,抓住时代特点‘信息’就能稳赢,你不光要快速并大量获取它们,而且要抓住创收它们的群体——那些侵犯原创的让创造实现负增长的人都该被抹杀掉,而你鼓励自创就是在积攒未来的人脉啊,这难道不是一种預先的投资,早定潜股的高明手段吗?”

      柯南殷笑了笑,点了点头,看来有些默许的趋势。

      可就在这时,他挥了挥手。

      柯凛月还没意识到这突转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但他猛然间感受到了脑后袭来的一阵寒风。

      他想回身扣手削力,结果,还是判断太晚。

      一只大手按向他的后脑勺,柯凛月的整张脸都埋在了课桌上。

      “这叫出奇制胜……而对于你的处境,那叫‘急转直下’,商场上的暴力美学。”柯南殷看了看儿子,眯着眼睛,“你说的对,有见解不错,可还是建议你去分析分析市场走势以及政治背景吧,信息摄取太浅,并且有些信息不怪你查询不到,而怪我们遮天的垄断性太强。”

      “可能是这里太暗了,你忽略掉了我的一位客人,”柯南殷笑着,续点了根烟,“我们刚刚还聊着你小时候穿女装的可爱相呢,照片还在我这里摆着……”

      柯凛月记忆中的母亲曾经怀过一个宝宝,只不过她没有哭出来,她的泪都在子宫里流干了,母亲是位要强的女子,不过她对自己的孩子过于柔软,因为柯凛月早期的经历,使奶奶愤怒地带着他逃离了这个家,柯凛月也对母亲十分陌生,母亲对他也比较冷淡,但是,自从他恢复了些精气神后,偶然去拜访父母亲,却发现母亲病态地执着于把他打扮成女孩子,依奶奶的话说,这位妈妈是在以此缅怀死去的女儿。

      父母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为了柯凛月本人。

      他要么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要么是一个缓解悲痛的替身。

      对他好的,只有过世的两位亲戚:奶奶和叔叔。

      奶奶根本看不惯这个家庭的行事作风,更不愿接受柯南殷,因为她是最早识别他伪装的人。

      叔叔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不能有孩子,于是,他就把柯凛月当亲儿子照料,感受一下他自己能付出给予的父爱。

      而柯南殷……可能因为那方面的功能不怎么样,导致柯凛月现今孤身一人继承了他的血脉。

      “你就简单说,要我帮你除掉谁?”柯南殷轻笑了几声,眼神漠然地看向这个忤逆他的他膝下的唯一一子。

      “这算是最后一个‘愿望’吗?”柯凛月挣扎着,嘴里有股恶心的铁锈味。

      “算。”

      “你手下打手那么多,就比如说擒我的这位,身手优秀,条件感人,你干脆就让他做你义子,名正言顺扶他上位不就行了?制服我有意思吗?”

      “他?”柯南殷笑了,“他是处理杂事的常务,之后跟你做事,他与你年龄相仿,是你同窗好友的最佳人选。”

      柯南殷望着柯凛月极力反抗扭动的身子,笑了笑,他觉得他太过滑稽,不过他会像一位贴近人设的“太子”的,他有这股子天性。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是你们一位比较出名的教授吧,叫弗德?”

      “你混得圈子够小啊。”柯凛月趁着空隙嘲讽着。

      “我十有八九能把他身后的‘网’画出来,不过我不想费劲……”柯南殷玩着手上烧了半截的烟头,“如果你从你嘴里提出来的话,我会尽力解决。”

      “你是不管如何都要让我走你的老路吗?”

      “不,年轻人,时代变了,你有了你爹的基础,事情会更容易。”柯南殷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酒,优雅地起了盖子。

      “我提的是交易,不是乞求!”

      “你的说法,逻辑上没任何问题,”柯南殷的眼睛很平静,但整个人的气场强大,压迫着柯凛月的神经,“不过……可行度不高,一个已经拥有地位以及拉了他们自己的局域网的人不是很好撬动的,他的做法,就是提炼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好点子然后以最低价卖给我们,这是一条精心经营的产业链,一旦达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他们的损失也会在我们的损失中占用一定的百分比,而这些有拼劲的年轻人呢,没有站队,没有拉来的现成的营销链,没有名气,没有影响度,没有先前的宣传度还有自带的热点体质,这使得我们投入的成本要冒着极高的‘无收购’风险,甚至难以获利,我们懂得知识产权的重要性,要不然,为什么我们要为我们自己公司的人气员工维权呢?反正对于我们而言,点子就是点子,戴上谁的招牌不怎么重要,就算是学术论文也逃不过这一关,可能他们还属专科资源时,需要走的流程不出自我们,恰饭的会有另一波人,而一谈到商用……就轮得上生意人了。”

      “你要伸张的正义,不过是转移恶罢了,转移给的对象会是接下来接盘的家伙。”柯南殷笑着,声音低沉。

      “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哪有送上门来的生意却不做的道理,”柯南殷摆了摆手。

      柯凛月身后的人往后撤了一步,松开了抵着他脑袋的手。

      柯凛月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一位看着很帅很酷的小伙子。

      在他们身后是一块大型的落地窗,遮挡它帘子刚被拉开。

      底下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夜景。

      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像绽放的花。

      “从明天起,你负责少爷的起居饮食,还有,”柯南殷一点也不避讳,当着柯凛月的面从容淡定地说着,“时刻不离地监视他。”

      “现在,送他下楼吧。”

      空荡荡的电梯下去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人,一个不受柯凛月欢迎的狠角色。

      就在门缝一点点张开时,柯凛月向外窥视的那双眼睛又填满了大厅的金色,不过,那种亮泽已经莫名暗淡了一些。

      再次抬眼,柯凛月震惊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野疏子。

      跟着柯凛月的那个人也看到了那位有些彷徨的少年。

      那人笑了笑,像蛇一样。

      “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要带着标签,你是洗不掉它也逃不开它的,要说这一切该如何避免,那么你刚开始就不应该以这种身份生在这里,善恶不是你能选择的,是生活将它挑剩下的选项赋予了你。”

      柯凛月望着那人低垂的双目,忿恨着。

      “我叫庆。以后多多关照。”

      一眨眼,庆就已经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他的那双眼睛随着夹缝的缩小渐渐消失了。

      柯凛月又再次坐在候客区的沙发上。

      他在等野疏子。

      不久后,野疏子从工作内区走了出来,他也看到了柯凛月。

      两个人尴尬地相视站立。

      “是我……”野疏子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我远方亲戚在这里工作,我想走个关系,我们之前没有什么联系,我想到这里打工,因为……你懂,源力的牌子在娱乐界很有名,有星探有我想要见的明星……”

      “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的生活可以重启,可我的不能。”柯凛月默默一笑,他没有在指责也没有抱怨,他知道,这东西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再者,细细一想,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怎么不能了?新生活新起点啊。”野疏子轻轻一笑,拿出了手机,点亮了屏幕,“就像是我粉的这个人一样,他露脸机会不多,可能是被公司雪藏了,他的粉丝也不多,可是他依旧在坚持自己啊,他的精神鼓励了我,激发了我向前进的勇气,他们也许不知道,我们背着他有一个粉丝支援会,温馨地像一家人。”

      柯凛月凑近稍稍瞟了一眼,那是张黑暗中赶海的照片,曝光的只有那张不大清楚的半侧脸。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能认出来。

      这人下方的评语反复只有单字……

      ——“庆”。

      【他赶去了你的阴霾,却增添了我世界中的道道黑暗与阴血。】

      真是TMD可笑!

      【那六个愿望,更像是循循诱导你出卖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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