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路过他》绿芍药

7、第 7 章

　　“我真的求求了，我强烈要求去一线部门。我要去铺床！我要去炒菜！我要去发传真打报表！”

　　金泠笑着道：“真是不知好歹，我每天接电话搞预定忙都要忙死。你啊，你在办公室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打扫一下房间打开电脑就坐着喝一整天茶……有什么不满足的？”

　　许攸摇头，一脸正色：“我天，你试试……老板就在你对面每天笑眯眯地看着你，你不知道哪一句话说得不对，她就给你甩脸子。一切都要摸着石头过河，而且她时不时还抽风要你介绍男朋友…你怕不怕？”

　　“那不正好，你就让她介绍啊！你不是刚好没有吗？”

　　“她上次介绍了一个亲戚给我，是养牦牛的，说是家里有三百头牦牛。”

　　“喔！牦牛小王子！这个可以有！”

　　“儿子比我还大两岁。”

　　“牦牛……老王子？”

　　“……”

　　宿舍楼在行政别墅背后的山脚处，是一排民房。原本酒店是准备把它们建成联排别墅的，只因为产权问题暂时搁置，周遭种满了花椒和苹果树，也有梨树，此时已有青色的果实挂在枝头了。

　　普通员工住八人一间的高低铺，主管以上两人一间房，是单栋的宿舍与普通员工区分开。酒店除了管理层大多雇佣本地人，因此偌大的宿舍楼除了少许换班员工，鲜少有人住。
　　从成都来的六个女生行政待遇按副经理级别，都是两人一间，许攸又和金泠住在了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期间肖静和餐饮部副经理干了一架，说是对方私下对女员工毛手毛脚，这事儿闹得还挺大，员工大会特地对两人进行了批评教育。两个人都写了检查。可是事情尚有余波，一向明哲保身逢人就笑的董晓春也在来总经办拿报表时问许攸：“你知不知道阿静和程航打架的事儿？”

　　“我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给我说说？”

　　“她和你的关系比和我好些，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没有啊，昨天她吵着要换寝室，也不说为什么……后勤现在正头疼。昨天王总还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住一起。”

　　身为总经办员工，各路八卦汇总于此自然对其中蹊跷一清二楚，但许攸很多时候知道却不能多说。

　　“肖静这个人虽然闹了点，但其实人不错，你如果想和她住，那就让她搬过去。”

　　“那佟玥怎么办？”

　　“房子挺大的，你们愿意就一起住啊。”

　　也不知道怎么的，佟玥后来一个人搬了出去，而董晓春则和肖静住在了一起。没多久酒店就有流言蜚语传出，说这群成都来的女大学生作风不好，打着谈恋爱的幌子收人家礼物结果连手都不让人牵。还有人说，她们互相排挤，为了岗位给对方使绊子在领导面前互相上眼药。

　　金泠复述着自己在销售部听来的闲言碎语，但表情淡淡似乎并不放在心上。过了一会儿说起销售部，整个人就莫名生出一股澎湃劲儿：“我们部门那群妹子啊，整天背着我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什么，我听不懂她们的语言，猜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心想，听不懂？我还怕了你不成？打申请在部门办了一个English conner，偷偷说小话是不？我看是闲的！每天必须给我背十个单词，背完了还要默写，攒够100个单词来一次大考！现在大家一见我都绕着走。”

　　“金姐，你可以的！”许攸大笑，她对金泠说话没有像董晓春那样说一分留三分，“这事儿到底是张霜做得不地道，她有男朋友干嘛还收人家手机。”

　　“肖静这个人还挺有趣，以为程航占张霜便宜，为她打抱不平结果人家事后根本不承认。真是白瞎了，要是我真的两耳光上去，绿茶！”

　　“嗯……个别行为不能上升到总体。”

　　“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群空降兵，占了别人的位置。工资待遇又比他们好，怎么不招人嫉妒呢？那天我们部门一个18岁小妹发了工资单问为什么我工资比她高。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我背井离乡的！辛辛苦苦考大学读大学英语过了六级又准备专八，每天只睡五小时。不是翻译菜单就是举办晚会，加班加成狗…好事轮不上我…一有事儿她们搞不定就推我出去，居然问我为什么？明明家里一个二个不是有客栈就是有果园，每天中午都能回家吃饭，过得比我们滋润多了，怎么就觉得我不配拿这个工资？”

　　许攸笑：“这有什么好计较？能者多劳呗。”

　　“哦，对了。”金泠取出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开始收拾，“刘庸说他给我买了去香港的机票，要带我去迪士尼玩。我可能要请一段时间假了。”

　　“你们和好了？”

　　“我们一直挺好的。”

　　“呃，走多久啊？”

　　“十天！”

　　许攸摇头，倒不是因为金泠变脸变得比狗快，而是主管级别超过7天以上的假期必须要副总以上批示。三天后有一个大型接待，这个时候请假，李总未必会批。
　　果然，李总打了许久太极金泠才拿到假条。

　　金泠请到假后连夜包了辆车回西昌，竟是一分钟都不肯多待生恐夜长梦多。偏偏艺术团原本主持晚会的女主持喝酒喝到胃部出血，去县上打点滴。于是入住率超过50%雷打不动的甲搓晚会竟然没了主持人。

　　原本播音系出身的肖静是最好的人选，谁知她哪里不对劲，只说自己不招人喜欢也不想被挑出错处，她丢不起这个脸。

　　李总一听这话整张脸就黑了：“难道偌大的酒店找不出个人来主持？”说完眼神在会议室的圆桌上巡视一圈，“你们人事部和艺术团吃干饭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众人齐齐看向上座。许攸在李总身边写会议纪要，如芒在背。

　　佟玥于是自告奋勇：“我去！我去！我想试一试！”
　　可是李总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董晓春！你去！”人事部张总开始点名。

　　忽然被CUE的董晓春两眼一黑：“啊？我？我不会啊！我普通话不怎么标准。”

　　“不标准也要上！这是工作！”

　　“我真不行啊……”

　　“张总，我来吧。”所有人的眼神都投向许攸，她只得放下手中笔记本，“我普通话还可以，并且总是跟晚会，台词已经背下来了。”

　　“好。”李总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定了。”

　　晨会如期散会，许攸眉头皱得都可以夹死苍蝇。到最后不忘发信息给金泠：“金姐金姐法力无穷！姐妹给你填坑中……”

　　在背主持词的间隙，许攸打开微博扫了两眼八卦。忽然发现微博右上角有几条新的评论。

　　打开以后齐刷刷的评论竟然都是赵承奕留的，几秒以后她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说什么，是她很久很久以前发的微博。那时候她还是个有些忧郁的文艺话唠。每天发一二十条微博，把微博当成垃圾桶。那时她应该是很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心意，但又很怕…所以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蓝色大门》她Po了张士豪骑单车的剧照：陈柏霖，我是你老婆！赵承奕点了一个赞。

　　十二星座之你会爱上谁，她转发：是，怎么不是呢？他又点了一个赞。

　　后来她说：我们会不会活着活着忽然就死了。他说：不会。

　　每一条微博都间隔了许久，许攸返回主页在四百多页的页码上一条一条往下翻。大脑一片空白——不可以直接点最后一页。她无法揣测他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翻出那些时日旷久的微博，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给她留言。

　　他难道不知道她会看到吗？他难道不知道她会多想吗？还是他希望她会多想?

　　为什么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也不说。

　　会不会有人翻遍你每一句话，只想知道你某一刻在想什么？
　　会。

　　可是赵承奕永远不会知道许攸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如同她也不明白他。

　　“有那么难吗？怎么都哭了？”李总捧着束格桑花进来，“拿个花瓶过来。”

　　许攸擦了擦眼泪：“没有，金泠忽然休假了。这两天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啊？那要不你搬过来和我住？”

　　“那怎么行李总，石总这才下来，我怎么好意思打搅你们夫妻团聚。”

　　“老夫老妻，有什么团聚不团聚的？男人嘛老了都臭，满房子都臭……”

　　许攸不知道怎么接话，不愧是江湖人称‘二货李’的李总……真的有点二！

　　有些尴尬地拿着花瓶去洗手间接水。期间接了一个高雅的电话，互相吐槽一会儿，一个说医院食堂饭菜太难吃，亲妈每天只顾shopping不顾女儿死活。一个说工作狗血，每天上演宫斗大戏！

　　许攸掐着时间挂断电话，意犹未尽端着花瓶回总经办。

　　“对了，我看你简历是读A大的吧？这个学校好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