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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十二章 ...

  •   第十二章

      那边僐水宫处,秦晚卿一愣,跟着便皱眉骂了声,站起喊道:“江隐,你做什么?!”
      那疯癫之人却不理睬他,稳稳落在地上,只自顾自看着荆琳,微微冷笑。

      荆琳显是也未料到会这般,不由一愣,跟着斜斜看向那疯癫之人,似笑非笑地柔声道:“你是何人?却来这般搅局作甚,扰得人心惶惶的,想来不是正派做法,岂不是要叫人看了这逐蛮盟会的笑话?呵呵呵……你倒也不甚在意吗……”
      她也不理睬那边争夺中的一众人,只自顾自地言语,仿若全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此时厅中那怪客已悄然退至荆琳身后,见了这情形,不由皱眉上前一步,轻声道:“师尊,那物事可要徒儿去抢来?此时到手便可省下麻烦……”
      荆琳看他一眼,笑道:“不必,待他们玩腻了,你再去拿便了。”
      众人一听,俱是心中一禀,有些神智尚在之人便暗暗戒备着,更有人跃得离这几人远了些,一时这三人周遭竟是空出一大片来,唯有几个相熟的朝这边张望不已。

      那疯癫之人看着荆琳,冷笑着道:“荆前辈亲制茶水甚妙,可惜晚辈素日不喜饮茶,今日竟未曾碰那茶水……想来前辈机变过人,日前更是从我们僐水这处拐走个大活人……”
      荆琳一听,面色一变,瞥了眼这人,笑道:“汪先生是自愿跟了妾身走,怎叫拐了?”
      那疯癫之人也笑道:“不错,这汪胡东生性奸猾,狗腿无比,自是与前辈一路了。”
      荆琳闻言,微有些着恼,沉声道:“……哼,如今你是来质问妾身吗?”

      那人摇头道:“……汪胡东这人,我本就看他不顺眼,前辈将他带走,我还落得清静,便是前辈靠着这人,将我僐水府上的千机锁骗去,我也不在乎……”这人说着,周遭已是有几人“啊”的叫了一声,齐齐朝着荆琳看去,心道原来尚有一把锁在此人手中。
      那疯癫之人微眯着眼,道:“这些虽是门中大事,于我而言却是琐事一件,只是……”
      他说着,忽的厉声道:“……只是前辈莫不是已忘了,当日僐水结义姐妹之谊?”

      荆琳闻言一怔,细看他眉眼,又觉似曾相识,过了会儿,不由“啊”的一声轻呼,道:“你是……你是…荆四娘是你什么人?她…她……不,也或许是红雪,你…你这‘绕指柔’功夫便是她传与你的吗,又或是红雪?!”她言语间颇有些急促,竟鲜有的面露惊慌之色,一时倒是言辞颠倒无状,全不见原先悠然之态。

      那疯癫之人冷笑一声,道:“晚辈姓江,单字隐,家母正是当日前辈结义姐妹,荆四娘是也,只是如今却不知前辈过得可好?可曾记得当日情分否?”
      他见荆琳面露犹豫之色,顿了顿,接着道:“想来却是不会的了,前辈连自己亲妹子也能下那等毒手,对我娘则更是不在话下,只怕……却是未曾有过些迟疑的吧!”

      荆琳浑身一震,似是不可置信般看着他,双目中又是怀念,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忽的转头看着厅中那一众人,缓缓地道:“你既是都知晓了,今日这番,却是来寻仇的吗?”
      江隐淡淡地道:“晚辈虽是这般想,然晚辈却自觉不是荆前辈对手,若是与前辈贸贸然拼斗,也只是白白送性命罢了,故此……晚辈有一请求。”
      荆琳未料到他这说法,不由背着手笑道:“……你娘是当年碧水宫兰使,自是手段非凡,想来你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且说说看,妾身自有评判。”

      这话一出,陈昭绾便是一惊,喃喃道:“……碧水宫兰使?兰使……”
      他心中似是有何事一晃而过,然倏忽之间便已没了踪迹,立时抛在了脑后,不再细想。

      江隐双目中闪过一丝暗光,扬声道:“晚辈自觉,天下如何与我无关,今日这逐蛮盟会是办得成还是办不成,与我也不甚在乎,至于僐水那处,晚辈自今日起便与僐水宫中再无瓜葛,一刀两断。”说着,自怀中取出块令牌来,正如当日秦晚卿给予陈昭绾的那块一般,上面刻着“江隐”二字,他将令牌猛地抛向秦晚卿那处!
      秦晚卿见状一愣,却是拿他无法,只得伸手接住,焦急不已,想来是那人犯了疯病,此时早顾不得旁的了,便蹙眉朝那边喊道:“江隐,快快回来,莫要疯啦!”

      却见此时底下已是乱成一锅粥,抢木盒的抢木盒,抡刀子的抡刀子,拔剑的拔剑,一会儿便血光四起,直与修罗场相若。
      只见苦明与普觉三人却是在分开争斗众人,他们无了内劲,功夫却是还在的,这伽蓝寺中僧侣,又怎会这般无用,自是各有一套绝技,纵是现时无甚内劲,对付寻常江湖人仍是绰绰有余,三招两式就制服几个,一盏茶时分便能放倒十人。

      陆贯一此时正是心神俱震,被一众庄内仆役扶着坐于一椅上,面色惨白,额上汗珠颗颗滚落,一脸痛心之色。
      醉八仙处刘全倒还神智清明,长棍挥舞,不一会儿就制服几人,将地上横七竖八的伤者扶到厅中角落处,然纵是这般,仍是杯水车薪,如何救得了那许多人。

      慕容温故见状,方想跃下助普觉等人,终是犹豫再三,转头看向慕容无素,道:“如今却要如何是好?你与大哥俱是身无内劲,若是…若是……”
      她转头看向荆琳那处,见她镇定自若之态,心中隐隐有不安,便更有些焦急,道:“这荆琳可不比常人,当日便骗过那许多人,这回定是要狠下毒手的。”

      慕容无素听罢,却是沉吟了会儿,缓缓地道:“此时却是更不能慌了,须得沉着些。”
      慕容温故朝下边看着,皱眉道:“……便任他们去吗?”
      她说着,又看向那边荆琳与江隐处,犹豫着道:“是否该先出手助那人一臂之力,他功夫不弱,待联手对敌荆琳时,便能与之一拼。”

      慕容无素拿出玉笛来把玩着,闻言道:“你去和那荆琳拼斗,可不是要平白送命?你当日在马家堡处未看见吗,她武功甚是高明,你我皆不是对手……便是要去,也该等那人先打头仗,他既是武功不弱,且报仇心切,自是舍命相搏……待他打斗之时,你自在一边看准了,若荆琳有空隙,则凭你‘伤心一剑’之力,定是能一击必胜,那时才能……”
      慕容温故听罢,咬牙道:“你这说法,岂不是要我……要我不顾那人性命出手吗?!”

      慕容无素微眯起眼道:“旁人瞧见我们这般,却是不知,实则慕容家现时唯你一人能战,你若再为了那些细枝末节计较,还等着别人来拾我们的缺吗,莫要太天真了。”
      慕容温故闻言不语,转身便一跃而下,朝着苦明几人那处而去。
      慕容无素叹口气,似是已料到会这般,转头对一边来回踱步,不知所措的黑衣男子道:“大哥,莫要着急,快快坐下吧,任是下边如何,我们也须得坐下了,旁的才不敢轻易站起,我们若急得坐不下来,则这番便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边慕容世家正暗自计较,下边陈昭绾也是微微握拳,遥遥看着荆琳那处,他对江隐功夫知之甚少,也不知江隐与荆琳相拼究竟能否取胜,不由暗暗着急。
      只因他已隐隐觉着,此番若是不能一举除去荆琳,则今日必败无疑。
      他担忧之余,又不能轻易出手,见现下这情势,厅中人为了那几只木盒,早已是没了神智,以他这等关键身份,若是被荆琳叫出,只怕更要惹来大波澜了。

      这时只听那边江隐又开口道:“这事不难办,乃是以晚辈性命为注,晚辈只望前辈能与晚辈过五招,这五招中,前辈尽可以对我下杀手,全凭前辈自定,然若是这五招之内,前辈未能将我毙命,则说不得,要求得前辈一句话,须得当着这天下英雄面,认了当日罪行……便这么着吧,前辈便说出‘我对不起荆四娘与荆红雪’几字便是了。”

      这话一出,众人俱是一愣,任是谁也未想到,这人的疯病恰在这时犯了,叫人不由暗暗为他捏一把汗。须知一个江湖人最忌讳何物?那便是于大庭广众之下声名扫地啊!
      纵是荆琳久居西域,这事也不能这么做,平日里便是生死相决,要了谁性命俱是无妨,唯有这一事,实是不能轻易出口了。
      一时一众戒备又或惊异之人,均是齐齐转头盯着荆琳,只因江隐此话一出,荆琳倒是大有可能将他一掌毙了,更不用说什么五招了。

      这时只见荆琳面色铁青,又转为苍白,一瞬又仿若无事般,仍是摆弄着手上两只银镯子,斜斜看着江隐,上下打量着,似是在估摸什么。
      这般过了半晌,众人俱是丝毫不敢放松,冷汗潸潸而下,只听她忽的柔声笑道:“…呵呵……你这孩子当真是这么想?便是妾身一掌击毙了你,也是无妨吗?”
      众人听她言语皆是松口气,然再听话中之意,又不由紧绷心神。
      那边江隐轻笑一声,淡淡地回道:“正是,晚辈这一命本就是老天侥幸留下,当日便无甚留恋,前辈今日若在五招内将晚辈制服,自可取去便是了。”

      陈昭绾听了,不由叹道:“此人也是诡诈多智了,只是荆琳非寻常女子,也不知……”
      纪夕颜闻言不解道:“……那人这说法,岂不是危险?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陈昭绾轻声道:“他若是不以自身性命为注,则荆琳更是不会动容了……唉……他这五招之说其实甚是巧妙,若是三招,则荆琳自是不能轻易答应,三招内纵是武功再高强之人,要想击毙他,却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然若是说十招,则荆琳却不会这般犹疑,对他自是大大不利,故此五招方是最佳,不多不少,叫两人心中俱是有了几分把握。”

      众人心中忐忑之时,只见荆琳一笑,扬声道:“如此,妾身便应下了就是。”
      江隐闻言,眼中精光一线,略躬了躬身道:“多谢前辈赐教——”他说着,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觉他猛地如利箭离弦,整个人忽的蜷缩成了一团,朝着荆琳疾出!

      荆琳轻笑一声,也不慌张,只柔声道:“第一招可来啦……”
      她言语间,只一瞬便见江隐近在眼前,忽的一伸手,左掌一翻,猛地暴长出数尺,一抓便朝江隐缩起的身子抓去——
      这手臂柔若无骨,仿若伸缩自如般,正是与江隐用的乃是一家所出,俱是邪功“绕指柔”!
      众人见了不由齐齐惊呼,然这两人方要碰到之际,却只见江隐一脚猛地弯折,以一不可置信的角度而去,足尖正是朝着荆琳脑侧太阳穴——

      荆琳眼角一瞥便面色一滞,笑着一个“倒挂珠帘”,避开这一踢,仍笑道:“小孩子家功夫倒学得不错……第二招来啦,接着吧!”
      她言罢,腰肢一摆,整个人直如分成两段一般,浑身皆是如同可随意弯折,正和当日对战闻人瞳心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见她上半身竟也不直起,足下便一脚飞起,猛地踢向江隐气海!

      这一下离得甚近,且还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当日闻人瞳心与之对敌时料得先机,故能闪避开,然江隐到底是远不及闻人瞳心的,虽心知不妙,那一脚却已是近在眼前,避之不及下,他竟一咬牙,将左臂挡于身前——
      只听江隐一声闷哼,忽的一下朝后跃去,左臂软软垂下,竟是已被荆琳这看来似是无意的一脚踢得骨头尽碎!
      众人看得心惊不已,虽是不能身在其中,然只是遥遥看着便已心神俱震,这短短两招,一盏茶时分都无,却是当真生死相搏,半点容不得大意。

      只见荆琳一声轻笑,右臂一伸撑于地上,整个人借着这一撑之力猛地朝前翻去,腰肢直如折断了一般,却笑语盈盈地道:“第三招啦——”
      江隐面色苍白,冷汗滚落,他两招间便被废去一条胳膊,实是不能再小视荆琳之能。
      这时荆琳上身猛地向下折去,众人还未看清她瞬息动作,已是眼前一片银光闪动,铺天盖地而来!
      陈昭绾见状,心中一禀,叫道:“不好!”只见那点点银芒带着势不可挡之气,如天罗地网般直罩而下,而江隐此时已是不能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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