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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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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诡异笛声一起,众人皆是心中一禀。
只见那画舫上忽的跃出数十黑衣人,尽是手持长剑,一眼望去竟是在这济江上平添一抹黑烟弥漫般。那数十人之跃下时,画舫上更有小船不断放下,载着一众黑衣人而来。
那画舫也不知究竟有多大,竟是源源不断地送出小船,只将一片江面铺得满满的,那一众黑衣人便在小船间进退自如,将之作为踏板,在这江面上如履平地。
曲水帮主虽是身中两刀,仍可坐起,便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这般大张旗鼓,是否太过嚣张?我曲水帮尚在,这水里的事,可还由不得阁下说了算。”
只听那画舫中人却不理睬曲水帮主所言,只是自顾自道:“……诸位,在下再问一次,可有要自行离去的,在下定不追究……”
船上众人一听,再见这人阵仗,立时有些便有些胆小怕事的曲水帮众面现犹豫之色,曲水帮主一声冷哼,道:“谁敢走?!今日之事我帮中须得多担待些,如今大敌当前,是哪个要当那缩头乌龟?!便是战死了,也得在这儿留个尸身!”
白虹先生却是一声冷笑,扬声对那画舫中人道:“阁下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不尽不实,试问阁下若非要赶尽杀绝,何必出这许多人?此间诸人早已尽在阁下帷幄之中,便是现时走脱了,日后也少不得要后患无穷,尚不如今日便与之一拼!”
他说着,手中捏着小琳儿一紧。
小琳儿虽仍是黄口小儿,却也是一脸坚决,诸人一见,便暗暗赞叹,刘全更是心道:此女经此大劫,日后必也是一方人物!
那些犹豫之人一听这话,心中不由冷汗潸潸而下,暗道好险,若是今日当真听信那人之言走脱了,只怕更是要死无葬生之地了。
那画舫中人轻笑一声,遂不再言语了,只听那先前的高亢笛声又猛地响起——
这回那些黑衣人再不停顿,俱是自小船上奔行而进,纷纷朝众人而去!
一黑衣人当先跃上船舷,手中长剑直逼刘全门面——
刘全双目一寒,大吼一声道:“咄!”只见他手上长棍一摆,以其一端自上而下向一黑衣人的头顶击下,一招“白云盖顶”,带着呼呼风声而下!
黑衣人不敢怠慢,以长剑刺其左侧,刘全脚下一晃,以闪躲圆滑步法避开,一个后移,立时又疾上右步,以长棍右端盖顶击下,黑衣人举剑击挡,仍是被这下压之势所迫,一时难以脱身。这数招之间,退中有进,防中有攻,即化即打,力沉势猛,两者交锋,各不相让,端的是精妙,而素来长棍盖法击敌,定是重如泰山轻如云,既要有撼山之力,又要有神速灵便之法,刘全这几下棍法深得其精髓,甚是老辣。
只是这船上到底是不如平地的,波浪拍打,时有晃动,更兼之船身甚小,算上己方数人和几名黑衣人,已不剩几分空地,刘全长棍本是长兵刃,进退间便有些迟滞。
那黑衣人不敌刘全,趁着船身一个晃动,口中一声尖哨,边上一众黑衣人立时齐上!
刘全冷哼一声,后撤长棍,往周身猛地扫了一个圆——
那黑衣人趁势后跃数步,与一众黑衣人成合围之势,众人只听边上黑衣人口中尖哨此起彼伏,一会儿便有小船驶来,层层叠叠将几人围在其中。
黑衣人俱是立于小船上,却是训练有素,只两人划桨,剩余诸人便以长剑对敌。
待再细看,那一众黑衣人中,竟还有几人着白衣,在一众黑衣中分外显眼。
那十数个白衣人混在其中,也不知手段如何,但见其不同于其余众人的白衣,便能看出些端倪来。那曲水帮主手上扣了一柄飞刀,此时见那一众黑衣中,白衣甚是显眼,双目一眯,一道青光闪过,那柄飞刀便已朝着一个白衣人而去!
那白衣人见这飞刀直冲而来,却是不慌不忙,直到了近前,猛地抽出长剑,轻轻一拨,便将那飞刀打得偏了道儿,直飞向身后船舷上,没入其中。
这一下众人皆惊,陈昭绾适才正是接过曲水帮主的白瓷杯子,对其手上功夫如何,自是心知肚明,如今正数他最是惊异。只因先前白瓷杯子那一掷,恐有那曲水帮主五六成内劲,如此一来,此人内力便是与陈昭绾自己不相上下,且他招式也甚是精妙,那杯子中所含劲力实是不容易破去的。如今这曲水帮主飞刀一掷,便算是其中只得五分内劲,那白衣人既能挡得这般轻易,想来也非是寻常人物。
慕容温故沉吟了下,跃出小船,找了个白衣人,一剑疾出,直挑那人肋下期门穴!
这一剑不甚狠辣,去势却是甚急,只见那白衣人手中长剑也是一个横挡,双剑相交,立时“铿锵”之声大作。慕容温故心中一禀,手中剑招急变,使出“逍遥剑法”,一个“鲲鹏展翅”,左手微提,斜斜挡在身前,单脚立起,右手长剑递出,姿态潇洒无比。
那白衣人手上长剑挽一个花,凌空一跃,使了个“白云出岫”,一剑直冲慕容温故上星穴,要逼得她撤招。慕容温故“咦”了一声,也不理睬那人这一剑,脚下一个急转,也不回身,反手便是一剑如电般的“斗柄东指”,只听“匡”的一声,跟着便是一声痛呼,这电光火石之间,慕容温故这一剑竟是后发先至,将那白衣人肋下划了道细小口子!
那白衣人捂住流血处,立时持剑后跃至一小船上,那小船来去倏忽,便是慕容温故急跟而上,也已不能再补上一剑。
这一番交手,众人俱是心中微震,这白衣之人,武功竟比之黑衣之人高出数倍,若是平日里倒也罢了,只是今日这番却是大大不同,且不论他们有数十人之多,便见那小船橹桨之物也知,对方乃是有备而来,与这边这仓促而成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那白衣人退入黑衣人中,一众黑白相间,便忽的转动起来,隐隐成了个阵势!
这阵势甚是古怪,疏密不一,一方甚多人,另一边又寥寥无几,颇让人摸不着头,却是变化多端,这数十人一围,竟如天罗地网般,连远处的曲水帮众人也未能幸免。
曲水帮主忙着指挥帮中众人下水而去,一时曲水帮均是潜入水中,更有几人将那画舫中放下的小船捣出了几个大洞,这船尚未交到黑衣人手上,便已寿终正寝。然小船究竟众多,曲水帮砸船之速却远不及小船放下之速,一下便有黑衣人跃上小船而去。
林源四周一望,心中微震,面上不动声色,轻声对周遭众人道:“这些人似是精通阵法一道,进跃间很有些奇门遁甲之术,隐隐有八阵的意思……”
白虹先生闻言,看眼陈昭绾,又看看小琳儿,对他道:“小公子,老朽自去杀那些贼子,琳儿便劳烦你看顾着些。”
陈昭绾应声而来,劈手便是两指一并一合,点上边上一黑衣人天枢,那黑衣人立时歪在一边,他边出手边退至林源身边,边牵着小琳儿,边问道:“何谓八阵?”
这时边上的白虹先生得了空,手上长剑一摆,白光立现,冷笑一声,道:“管他什么八阵七阵的,总也是人摆的,待老朽将这些个贼子杀尽了,看他们何来阵法之说!”
他言罢也不等应答,便一个脚踩七星步,晃入黑衣人中——
林源皱眉,犹豫着道:“我本是对这些知晓的并不甚多,师傅当日曾说过,这八阵乃是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若是运用得当,可挡得十万精兵,历来乃是行兵之至道,只是如今以数十人来使,却是捉摸不透了,这八阵内,更有诸般变化阵法,可说是阵法之宗。”
其余众人一听,俱是浑身紧绷,紧盯身边黑衣人,只见在这片刻之间,那数十人便已变了样子,数名着白衣的位于阵形中后,黑衣人则于阵中密布,一瞬之间,便分作了若干鱼鳞状的小方阵,鳞次栉比,前端微凸。
林源一见这阵仗,立时双目微眯,轻声道:“鱼鳞阵!”
白虹先生本是手持长剑于阵中游走,待见到空隙,便刺翻一人,此时这数十人阵形一变,竟是陡得比先前厉害百倍,百寻不着破绽。
他不由很是不爽利,便破口大骂道:“这什么破玩意儿,老朽可不信邪!”
他言罢,脚下一点地,猛地飞身一个大跨步,硬生生窜出一段,落在一众黑衣人小船之上,一剑便朝那划桨之人刺出!那船上黑衣人俱是出剑以抗,然白虹先生剑势何等之快,眨眼间便将那划桨之人立毙剑下,只是这般一来,他自己却是陷入阵中,一下便被重重黑衣人围上。那些黑衣人如当日缠斗厉秋行和刘全那般,只围成阵法,在白虹先生周遭游走,脚下踩着八卦乾坤步,很是诡异。
这边林源和刘全与黑衣人打得如火如荼,慕容温故始终是戒备着那画舫上之人,出手时很有些心不在焉,陈昭绾因要看顾小琳儿,也是不能独自御敌,便跟在慕容温故身边,替她处理了些漏网之鱼。
这时曲水帮主已下令不得捣毁船只,只因一片混战之中,已是无法将己方之人与黑衣人和白衣人彻底分开,若是这一砸,砸到自己人船上,则是万事休矣。
无奈之下,只得选些尽是黑衣人的船只下手,将那船破开个洞,让水渗入,只是这般做法却较之先前那般慢了好些,远不及黑衣人换船之速,一时局面很是僵持不下。
那边白虹先生正与那些黑衣人相斗,只一盏茶时分,黑衣人便将白虹先生围住,在其中竟又变了阵势,只见那些个黑衣人纷纷跃上边上小船,排列呈弧形,形如弯月,阵形极怪异,左轻右重,将白虹先生退路封住后便不断在外圈游走。
林源脸色又是一变,叫道:“又成了偃月阵了,当真多变!”
曲水帮主也是咬牙道:“什么来头?凭地古怪了!”
只见那数名白衣人处于月牙处内凹的底部守阵,只以侧翼与之拼斗,月轮处一众黑衣人仗着人多势众,白虹先生几次冲进其中均是不得而出。
一众黑衣人脚下不停,手上长剑齐出,皆是直指其周身大穴,白虹先生骂了一声,手上长剑疾出,金铁之声不断。此时只见月牙处白衣人竟也提剑而上,这几人剑法远非黑衣人可比,当先两人上来便是一招“青松迎客”,剑尖齐指而上,后两人一个飞身,自上而下便是“毒龙出洞”,双剑急攻白虹先生头顶百会穴!
那两人跃起时身形一前一后,正是为防对方变招,自可随之而变,这连环数剑,实是凶险无比,几名白衣人至今已是凭着这招,生生杀了无数前辈高人。
边上众人看得明白,俱是惊呼出声,小琳儿更是脸色惨白——
白虹先生一见这情势,脸上一禀,脚下斜踩出两步,一脚已到了小船外,头顶那一剑立时歪了去势,那当先一白衣人凌空一个翻身,远远地落于小船一边,而白虹先生虽是避过这一剑,面前两剑便已直指而上!
只见他左手猛一抓船舷,脚下一个飞踢,侧翻着回转了来,右手长剑疾出而挡,又是架住两剑,而那最后一白衣人也是变招奇快,见白虹先生接连避过三剑,剑尖上挑,足下一蹬,合身而上,一招“凤曲长鸣”,带起森森剑气,直直向白虹先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