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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六章 ...

  •   第六章
      正在众人言语间,只见那白虹先生忽的停下,摇头叹道:“唉……和你这般后生斗,又有何义?只是你竟也不愿换了人来,老朽便少不得要叫你知晓厉害了。”
      言罢,他身子缓缓右转,一举一动都缓慢而迟滞,如入水中——
      只听白虹先生道:“你不是曲水帮的吗?你可知曲水乃是何意?你又可曾知晓水之一物?”边说着,左手边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隐隐有剑气纵横。
      黑衣束带人本被他先前那招“跗骨之蛆”逼得上气不接下气,已吓得魂飞魄散,此时见他长剑未出,已蓄势无穷,这几招下来,他对这老头儿再不敢托大,忙凝神注视。
      只见白虹先生左手持长剑缓缓向前划出,一剑白光骤现,成一弧形,如上弦钩月,清清冷冷地映在江面上——
      黑衣束带人只觉一股森森寒气,带着一股子剑气,来势汹汹地直直逼过来,眼下若不还招,已势所不能,然这弯弯如月的一剑,竟是让人不能看出其中破绽所在,一时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使起伏虎拳迎将上去。
      突然之间,白虹先生眼中寒光一线,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猛地交在右手,他却是左右手皆能使得的!只见那白虹剑带起寒光一闪,向黑衣束带人颈中划出!
      这一下快速无伦,旁观众人都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白虹先生却猛地收住剑势,剑尖只离那黑衣束带人脖颈一线之隔,当真是凶险无比!
      那人倒也硬气,眼见那一剑刺来,既是躲不过,也不求饶,只是闭眼待死,如今竟未死成,一下额上的冷汗便下来了。
      适才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所觉那可怖的剑气,那生死尽皆置于敌手的无奈,一下便冲上头脑,若叫他再来一回,定是要跪地不起了。
      白虹先生收剑而立,道:“适才我便说了,你曲水一众,实是不知本源。水之一物,以柔克刚,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故水乃是世间最是莫测之物,唉……我却作何与你说这许多,不懂之人,终生也是不懂,何来悟道之说!我与你,不过是夏虫语冰,悲哉,悲哉!”说着,竟连叹数声,收剑而立,再不看那黑衣束带人。

      慕容温故顿了顿,道:“这一剑,有些个太极剑的味道,却又较之更为刚厉...可若说是厉剑,却又杀意不足,唉……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了。”
      她自小师从闻人瞳心,习练各派剑法乃是天经地义,如今却连她也瞧不出这一剑的来历,而这剑法却又极高明,只怕是不可小觑。
      林源道:“若是对上你,有几分胜算?”
      慕容温故沉吟着,道:“若是我‘伤心一剑’能练得四五成,则胜他有七八分把握,如今……只怕是五五之数了……”
      这么一说,陈昭绾大惊,道:“你竟只能与他拼个五五分?你不是师从闻人前辈吗?”
      慕容温故白他一眼,道:“是啊,师尊若是对上他,他也只能出个十来招吧,只是我却离师尊差得远了,怎能这般比法?”
      刘全笑道:“正是如此,这世间使剑名家无数,也只‘绝情剑’当得上‘天下一剑’的名号,然别家也是各有所长,百家争鸣,自是不能一概而论了。”
      陈昭绾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我便也难胜他?”
      他言罢,皱了皱眉,又道:“可若是生死相搏,以武功路子看来,这事却是我占优,因此仍是难定。”
      林源哭笑不得道:“你与他比做什么?且你与此人无冤无仇,你如今代他照看这女童,也算是有恩于他,何日会要你以死相拼了。”
      陈昭绾叹道:“自当日与普觉大师一战,便总觉心中惴惴,莫不是已入了魔障?”
      此言一出,另两人也皆是无言以对。
      这般心思,何人不曾有过,只是却未曾宣之于口。练武之人,终其一生便是想将武艺练到顶峰,遂成一门绝世神功,只是那么些个人都有过这念头,终究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能站上那高处不胜寒的又有几个?无非是痴人罢了。

      那三人俱是黯然,这边白虹先生已是剑指济江之上,扬声道:“曲水帮中,可有能人,来接老朽之剑?”
      那黄衣人见黑衣束带人落败时,便已知晓,这回怕是不能善了。
      此时只见他一摆手,身后便齐刷刷十数人跳入水中,只听那黄衣人道:“谷大侠,我帮乃是名曰‘曲水’,听谷大侠适才那番言语,想来是对水之一物,知晓不少的,只不知,在水下,又能当得几分了。”
      在他说话间,已有几团黑影晃到水下,直奔白虹先生所在之处而去。
      此时那船竟已不知何时,离得陈昭绾他们所在处远了一段,周围空无一物,白虹先生所立船板更是半边泡在水中。
      陈昭绾暗道一声不妙,这曲水帮只怕是强攻不得,便要在水下做功夫。
      而白虹先生虽是剑法过人,可到了水下,却不是拼的剑法。曲水帮水性想必精妙,但凡入了水,任是谁对上他们,都沾不得分毫便宜去。
      白虹先生显是也猜到这黄衣人所想,冷笑一声,却看着水下,不再言语。

      便在此时,那水下竟猛地喷起个水花来,一个扑棱,水珠直打向白虹先生门面!
      他却是以不变应万变,任由那水珠将他衣物打湿,却仍是不动分毫,双目一眨不眨,左手横剑于胸前,右手捏个剑诀,一丝破绽也无。
      他两眼直盯着水下,冷笑道:“龟孙子们,有胆量便上来与你爷爷过几招,闷在水下算得什么好汉!”他言罢,手中剑一摆,甩去剑身上水珠,白光立现,只见他挑眉道:“你爷爷我与人拼生死时,你们还不知在何处,这点雕虫小技,也未免……”
      他话未说完,脚下船身竟猛地一震,“嗑啦”一声,接着几下闷响,下一瞬便从中断裂开来,直变成两半!白虹先生脚下一个踉跄,心中一惊,忙足下点地,跃上一半船舷,骂道:“你个龟孙子,尽耍些阴招!”
      他嘴上虽这般骂着,心中却是着实一禀。他自是有数,若是真落了水去,只怕要命丧于此。想到这,双目大放异彩,手上长剑疾出,猛地朝水中刺去!
      只见这一剑下去,水中便有血花漫开,显是中了,之后这丝血水便漫在济江中,再无一丝痕迹。这济江却是常年山崩地动,水里浑浊不堪,而水下究竟如何,任是有火眼金睛,此时也是看不真切。
      白虹先生心下虽急,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冷笑着道:“小娃娃们,在爷爷这儿耍这把戏,未免有些不入流……”
      这时,又是一声脆响,白虹先生心下暗叫声不好,索幸他反应极快,在这一响之时,脚下猛一蹬,身形已是冲天而起!
      只见他适才所踩之处,已是又断成两段,片片碎木浮于江上。
      白虹先生暗道好险,落下时,脚下那船板便又小了几分,不由也是心中微禀,很是忐忑。

      林源看到此,叹道:“曲水帮也未尝是好欺的,这一入水,怎的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陈昭绾却是紧紧抓着那女童,只因她已几次挣扎着要冲出,屡屡被陈昭绾拦下。此时见白虹先生遇险,这女童便又发出一声呜咽,使劲地挣扎着。
      陈昭绾无法,只得蹲下,看着她双目道:“小妹妹,你爷爷在与人拼斗呢,你若是去了,他难免要分心与你,只怕便要落了下乘,那对方便有了可乘之机。你也不想你爷爷落败吧?那便要乖乖听话,待你爷爷将那些人打跑了,你便可以跟他去啦。”那女童闻言,脸上虽是不情愿,却也不再挣扎,静下来细细看着那边。
      林源斜瞟他一眼,忽的坏笑道:“看不出你是个会哄孩子的,以后不知是谁有福了。”
      陈昭绾脸上一红,道:“……还能有谁……”
      林源笑着,轻声道:“日后若是有哪个无家可归的,便带回了当自己的养吧。”
      陈昭绾不答,偏过头去不看他,耳根却红了。
      此时慕容温故皱眉道:“这般下去可不妙,白虹先生怕是要被牵制了。”
      陈昭绾被她一声惊醒,忙转头去看那边,只见白虹先生脚下船板,实是越发的小了,腾挪闪躲间,显得颇有些左支右拙,而曲水帮众人均是隐于水下,这济江何等之大,便是他全帮都入了水,那下边可还有空地儿。
      林源也是犹豫着,道:“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这却是救还是不救?”

      那女童闻此言,忽的一下跪地,对着林源猛地磕了三个头,抬头时额上已有血丝,却仍是一言不发,只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众人皆惊,陈昭绾忙要伸手去抱她,那女童却挣扎着不让抱,泪如雨下,一声声呜咽着,却仍是不吭声。
      陈昭绾不由心软,道:“你可是要我们救你爷爷?”
      林源忙拉住他,使眼色,示意这事却不可掺和进去。
      慕容温故却有些犹豫,其实她对这白虹先生是很有些好感的,同是使剑,毕竟是有些相似之处,且此人剑法甚是高明,不由想出手,可又想到此行本不是为这事,便踌躇着。
      陈昭绾未得林源首肯,也是有些忐忑,生怕坏了事。
      那女童见几人均是犹疑不定,不由微露黯然之色,轻轻退后两步,细声道:“我知晓的,你们都是与我无关之人,爷爷说得甚是,无关之人,又怎会来救你呢……这世上,说到底,也只有爷爷一人,会为那无关之人而杀人,为无关之人深陷困顿……”
      陈昭绾闻言不由一震,心中仿若有何物被触动了一般,他看着那女童,道:“为了无关之人而做的,便一定对吗?”
      那女童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可……”她毕竟年岁尚小,一时说不出话来。
      陈昭绾轻声道:“你爷爷愿意救不相干之人,可别人却不愿救你爷爷……这世上便是如此狠心,若不如此,则便非是人间。”
      那女童低头不语,泪水一滴滴落下。那边白虹先生已是越加紧急,他虽是伤得几个曲水帮众,脚下船板却也被碎得只剩小小一片,仅能立足而已,眼看便要撑不下去了。

      林源拽住陈昭绾,道:“莫要再说了,救不救得,本不是你我能作数的,这事情前因后果皆是一片糊涂账,切勿要再绞进去了。”
      慕容温故遂别过头不忍再看。
      陈昭绾挣开林源,却对那女童道:“……可这世上,也并不全是如此……你爷爷救人时,未曾指望日后有人能救得自己一命……”
      他说着,手下发力,劈掌而下——
      这一掌真正是使了前所未有的劲力,直劈得船舷一下断裂开来!林源不由大惊,忙抢上前去看他手掌。陈昭绾却不在意,看着那女童,摸着发疼的掌心,道:“……便是我今日救他,也非是救了他,乃是为救他的不争之心,救他这份世间道义,救的乃是这无情之世!”
      他言罢,抓起这断裂的船舷,猛地运劲掷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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