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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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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天亮了。”
卧房内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罗喉坐起来，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睡意浓重的黄泉打掉罗喉的手，卷了被子转了个身继续睡了。罗喉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今天应该没什么事，于是扯过床角的备用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躺下了。
可是躺下也没什么睡意。罗喉闭了会儿眼睛，最后又睁开，他转了个身侧躺着，心不在焉地看着背对着他坠入梦乡的黄泉。
冬天的清晨很冷，即使是练武之人也会感到一丝寒意，罗喉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手扯了扯黄泉的被子，把它拉上去盖住黄泉露在外面的肩膀，然后又把手缩回了自己被子里。
无聊。罗喉这么想着，又想到这么些年似乎都是这么无所事事度过的。
是谁说的武君罗喉注定在战火中铸就，在烽烟中消亡，罗喉自己也曾这么认为，但现在这样似乎也不坏。
无意识间，罗喉一只手又伸出了被子外面。他轻轻拉过黄泉的一束头发摩挲玩弄着。缠在指间的头发很顺滑，不过还是额前的小卷毛好玩些，罗喉漫不经心地想，只是要是把人给强行弄醒了又会是一场折腾。
屋外有人在轻声走动交谈，那是已经结束晨练正在准备早饭的君曼睩与虚蟜。
想到君曼睩，罗喉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多年前一切结束的时候他被黄泉用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给救了回来，伤还未好了他就打算赤手空拳出去再逛一圈的，但却被黄泉拉了去看君曼睩。
黄泉说，这世上还是有人为你的死而伤心的。
黄泉又说，武君罗喉难道要逃避照顾侄孙女的责任吗。
侄孙女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说，伯公。
然后伯公便在深山里养伤养了很多年了。
然后就习惯了。
深山老林里的隐居生活跟很多很多年前天都失陷后的那段时日也没什么不同，只是除了虚蟜身边还多了两个人。
一个乖巧听话有主见的小姑娘，一个尤其难缠的青年。
正这么思维发散着，尤其难缠的青年转了个身，闭着眼伸出手胡乱摸索一通，然后便整个人凑了过来本能般地钻进罗喉温暖的被窝里。
罗喉被紧紧缠住几乎动弹不得，他空出手为两人拉紧了被子，稍稍调整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黄泉的身体温暖得很，触到他颈窝里的呼吸热气也是温热，折腾了一通，他人却是半点没醒。罗喉一只手轻轻放在黄泉的背部，神情懒散。
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对话声。
“君姑娘，早饭，好了，要叫，醒吗？”
“不用了，”然后是女子的一阵低笑，“我们先吃吧，待会儿他们出来了把饭菜热一热就好。”
黄泉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一条腿压在罗喉身上，手胡乱探入罗喉的里衣绕到罗喉的背蹭了两把，这才又安静下来。这个姿势极为霸道，罗喉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拍了拍黄泉的背，低声问道：“醒了？”
黄泉不耐烦地又把人给搂紧了些，腿挨着罗喉的身体蹭了蹭，罗喉一手摸到黄泉后颈捏了捏，微微皱眉道：“醒了就起来吧，曼睩做好早饭了。”
“啧，”黄泉终于抬起头来，眼里睡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此刻嘴角一勾看着罗喉。罗喉不为所动地说道：“该起来了。”
“外面冷，做点运动再起吧。”黄泉凑到罗喉耳边低低说道，随后一只手跐溜就探到了棉被底下。罗喉早被黄泉给蹭出了火，也就由得他了。
两人纠缠了一番，等到起来洗漱完毕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黄泉神清气爽地进了大厅，君曼睩刚好把最后一道菜给热了端上桌。
时间可掐得真好，黄泉想，他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进入厅里的罗喉，决定这句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两人吃完饭，虚蟜帮着收拾了碗筷。一直端坐在一旁喝茶的君曼睩开口向罗喉说道：“伯公，晨练的时候我琢磨了一下，那一招有些进展了，给您看看？”
罗喉点头，于是一行人转移到屋前的一大块空地上。
如今是深冬，前几日一直在下雪，直到昨晚才停了，现在整个山头都白茫茫的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银装素裹的，甚是一番风景。
冬天的太阳不强，温温的照在身上很舒服。君曼睩一身白色武服衬着鲜红色的腰带，分外英挺飒爽。
只是飒爽的女武者手中一把巨大的黑色大刀却怎么看怎么突兀。
罗喉想起当初陪君曼睩去城里的武器行挑选兵器时的情景，铺子里软剑匕首长鞭峨眉刺什么的应有尽有，君姑娘袅袅婷婷地走到铺子一个角落，温温柔柔地举起手中粗犷大刀来到罗喉面前。
伯公，就这个吧。
罗喉面无表情凝视姑娘手中大刀良久。
黄泉在一旁乐道：罗喉，你是打算收个关门弟子么。
罗喉想，我也不想的。
“伯公，如何？”君曼睩演练了一遍，轻松提着大刀回到罗喉面前，接过虚蟜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汗，问道。
“不错，但是最后的变招尚不够流畅。”罗喉朝一旁的黄泉抬了抬下巴，“黄泉，示范一遍。”
“喂喂，我是用枪的，又不是耍大刀的！”黄泉习惯性地抱怨着，往前几步接过君曼睩手中大刀跳入场中舞了起来。
冬日的阳光照在黄泉一头银发上，竟也显出了几分璀璨的色彩。黄泉演练着整套招式，罗喉对着那矫健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心渐渐痒了起来，他猛地起身，操起黄泉搁在一旁的银枪，身形一纵，一枪直直刺过去，黄泉哼了一声，闪身避过，两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起来。
罗喉一开始还想着放慢速度让君曼睩瞧个清楚，可是打着打着就忘了这茬了，金属铿锵声中仿佛找回了一丝热血沸腾刀光剑影的味道。罗喉很尽兴。
他一生中所遇到的能让他尽兴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个培养培养也符合标准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可以陪他尽兴一辈子。
两人尽兴完毕，罗喉接着指导君曼睩，黄泉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到一地的积雪上。他眉一挑，然后笑着对虚蟜招了招手，黄泉指了个位置道：“站那儿别动。”老实人虚蟜老老实实地过去站好了，看着黄泉忙碌了起来。
这边罗喉对君曼睩嘱咐了几句，又看她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他左右望了望寻找那个本该在一旁捣乱的家伙，最后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黄泉慢悠悠晃过来，一脸的得意：“像不？”
罗喉看过去，雪地里有两个虚蟜，一个真的，一个是积雪堆成的，旁边还有一只雪做兔子在啃着什么东西。
罗喉问：“它在啃什么？”
黄泉答：“萝卜缨。”
罗喉依稀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代，因为太古早太久远了他脑中只剩下些片段而已，而这些片段中似乎也有这种最普通不过的游戏。黄泉神情非常愉快，他托着下巴审视了一番，然后自言自语般问道：“加个寒冰法阵如何？这样不会那么快融掉。”
罗喉想了想，然后微微勾起嘴角，他缓缓走到那片雪地面前，示意虚蟜离开，随后他手一伸，和缓的寒冰之气渐渐升起铺开，将眼前事物笼罩其下。
黄泉跟着过来，从后面抱住罗喉，下巴顶在罗喉肩上，低低说道：“明天不下雪，上山打猎去？”
冬日的阳光打在身上，暖烘烘的，驱散寒霜。
“好。”罗喉低声答道。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