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落》冷炎冰

23、倾城之恋

　　如果一座城池的陷落，才能成全我们的爱情，我情愿这场灾难来的再早点——倾城之恋
　　轻风扬起，卷着车子飞驰时遗留下的尘烟。于紫桐静静地站立在别墅前，身影单薄、寞落。如今她真的成了一个人，失去与失去之间的关联，无非是多了一份惆怅而已。
　　轻轻叹息了一下，于紫桐裹紧风衣，但狂啸的沙尘还是从领口灌进身体。她忽然间很想哭，觉着自己就是那树枝上孤零无依的新芽，没有一丁点力气来反抗命运的狂暴。
　　轻轻打开房门，一个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出现在她眼前。屋里阴暗、寂静，处处都显示出一股阴森森的孤寂。她知道这就是宿命，转了一遭，轮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人，始终是一个人，被抛弃也好，抛弃别人也好，她始终都没能走出那个魔咒，那个寂寞一生的魔咒。
　　将风衣脱下挂到衣架上，她便在沙发上坐下，只静静地坐着，脑中一片空无。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晃动，拉回她的神智。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自己该有何种反应。突然间灵光一现，“地震”那个词儿便活生生地跃入脑中。这时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尖叫着逃命，她只是抬起头，看着屋顶上不住晃动的吊灯傻笑。“轰隆隆！”地声响充斥着她的耳膜，然后大片的墙皮掉落下来。她还是没有动作，坐在沙发上，跟着大地左右轻摆着。她忽然觉着，这是天意，在大自然面前低头，要好过自己走上终结的命运。其实活着真没意思，既然自己没有勇气结束，那么一切都交由天意，也是件不错的决择。
　　“咔嚓！”一声声响，从她脚下的地板发出，她低头一看，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逢在面前不远处张开，顺着裂逢望去，只见别墅的一面墙壁被它生生扯开。整幢别墅及及可危，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轰”地一声，大门被人撞开，然后来人不由分说的拉起还处于呆滞状的于紫桐向外跑去。
　　跑到安全地点，于紫桐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身子便被他紧紧搂住。那是一个异常熟悉的怀抱。她期待了好久，久到早已跨越了生死，久到早已忽略了时间。慢慢，泪水润湿了双眼，她在这个久违的怀抱中，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桐儿，你怎么不知道躲呢？怎么那么傻？”
　　听着这声责备，于紫桐再也抑制不住地抽咽，双手紧紧捧住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
　　“孟若初……，是你，真的是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在，一直在。即使不能陪伴着你，我也从没有忘记过。”
　　“孟若初……！”
　　此刻再多的言语也不能表述内心的感动，唯有紧紧相拥，才是最真实的感觉。这一刻，于紫桐不无自私地想着，世界毁灭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所谓的永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无所顾忌的紧紧相拥。为了这一种另类的相守，就算天地毁灭、世界不在，也都无怨无悔！
　　“孟若初，你带我走吧！这是世界末日，是2012提前来到了，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求求你带我走，带我走！孟若初，求求你，带我走，就算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孟若初……！”于紫桐像个失去理智的人般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虽然表现的很疯狂，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清醒的，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她不能牢牢抓住，明天，他们之间便又会恢复成陌路。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真真实实地活一回吧！她知道，她不想失去他，不想。
　　孟若初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看看一片狼籍的房屋，他忽然间也产生一种末日的错觉。握紧于紫桐的手，想也不想地拉着她向自己的车跑去。
　　汽车开动的刹那，透过倒车镜，于紫桐看到了那个急忙赶来的人影。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现在他们就是一支离弦的箭，没人能够阻挡的住，没人。
　　而程仁只得呆呆地立在已成危房的别墅前，目视着他们离开。他能做什么呢？也许他本就不该放下她一个人走，或者说，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不应该放她离开。

　　这次的震级不大，房屋很少倒塌的，最多也只是成了危房而已，因此火车站的秩序还是井然有序的。
　　孟若初将于紫桐安置在候车大厅就去排队买票了，他这次是真的想带她走，有了这层认识，于紫桐觉得自己心中很安慰。至少自己对于孟若初来讲，并不是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陌生人。
　　车站里人流熙熙攘攘，可是于紫桐不再觉得孤独，她感觉自己的身后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不一会儿，孟若初便回来了。除了买票，顺道给双方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一走过来，就看到低着头发呆的于紫桐。几个月没见她越发消瘦了。本来不打算在婚礼前见面的。可是在单位一听说地壳不稳定，可能有大地震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她。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不管离的再怎么遥远，不管再怎么身不由已，当出现生死攸关的问题时，却往往总是会想到对方，会想让他们更好的活下去。当跑到她家，看到身姿单薄的她，独自面对摇摇欲坠的房屋时，他忽然觉得很心痛。忽然觉得就算是背弃一切，哪怕背负着骂名，也想要跟她在一起，做那个为她撑起一片天的人。
　　想到这里，他便轻轻地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将她的身躯揽到怀里。
　　“还在害怕吗？”
　　于紫桐摇了摇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有你在，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怕！”
　　孟若初的心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却紧紧握住了于紫桐那略带冰冷的指尖。
　　“我买了两张去西安的车票！”
　　“嗯，随便去哪儿，只要你陪着我就行！”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你一直憧憬的地方。”
　　“骊山吗？”于紫桐激动地“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孟若初温柔地笑了笑，重又将她揽到怀里。这次的力道比之刚才要大上好几倍，紧得似是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生命里。“骊山是我们俩个早就约定好的归宿！”
　　“你还记得？”
　　“怎么能忘呢？只要是你说过的，我全都记得！”
　　于紫桐觉得自己的眼眶发酸，却拼命克制住即将奔流的泪水。狠狠吸了吸鼻子，将下巴轻轻咯在他的肩头。双眼向上望去，透过那车站屋顶上的灯光，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阳光和煦的早晨……！
　　那是六月的一个星期天，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屋子，投射出一块一块的斑驳。于紫桐早早来到孟若初的宿舍，见他照例进行早读，于紫桐便在一旁随意翻动着他的课本，忽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张中国地图吸引。于是拿起一旁的放大镜，煞有介事地查找起来。正查得起兴，一只大手却不动声色地放到了地图上面。
　　“你干嘛？”
　　“呵呵，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你还说呢！你看看这是那里！”于紫桐不满地指着地图上的圆点抱怨。
　　孟若初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于紫桐，不明白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孟若初！那里是骊山哦，是骊山，你说过要带我去骊山玩的。”
　　孟若初这才如梦初醒地拿起地图，装模做样地狠狠点了点头，“骊山啊，真的呢！你看到了吗？”
　　“当然了！”
　　“嗯，既然看都看过了，怎么能说我没带你去呢？”
　　“你又在狡辩，地图上的跟真正的能一样吗？”说罢背过身去佯装生气。
　　孟若初一脸嬉笑地将于紫桐搂到怀里。食指轻轻点在她嘟起的嘴唇上。一脸讨好地哄道：“我怎么会忘了呢？全都记在这里呢！”说着，抓起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等我们一毕业，我就带你去，到时在骊山向你求婚，你可不许不答应啊！”
　　“谁知道到时会有什么情况啊？说不定我还真要考虑考虑呢！”于紫桐不可一世地昂起头，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姿势正好为某人的袭吻创造了有利条件。
　　被吻得头昏脑涨后，于紫桐害羞地涨红了整张脸，这是她的初吻，没有想到就这么轻易地被别人夺去了。可是她一点也不懊恼，甚至心里充斥着满满地幸福。
　　看看同样面红耳赤地孟若初，忽然她发起狠来，狠狠扯住孟若初的衣领问话，那模样就像是被人触犯了禁忌的巫婆。
　　“说，你有没有对别的女孩做过这种事？”
　　孟若初被她问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尴尬地摇了摇头，“没，你是，第一个！”
　　显然于紫桐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于是继续恶声恶气地扮演巫婆。“第一个？那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孟若初吞了吞口水，然后一脸坏笑地点了点头，“嗯，绝对的！”
　　于紫桐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这还差不多！”
　　“我说得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什么？你再说一遍！”
　　“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边说这句，孟若初边向门外跑去。
　　于紫桐也快速地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这么样，在一躲一闪之间，四年多的时光便飞逝了。如今回想起来，只有微微地黯然一笑，四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四年。我们分别了竟然有这么长时间，难怪如今在一起时，会感到不真实。也许时间真的可以决定一切，就如同大浪淘沙，激流过后，留下的才是最真实的情感。可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不想跟你分开，只想这么紧紧地抱着你，哪怕是虑构的场景，我也会牢牢地将它镌刻在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