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万里星野》瀚海探鲸

8、承载诺言的秋雨

　　萧凡的事情过后，下起了小雨，天开始阴沉了起来。顾月疏给萧凡弄了一个贫困生补助名额，一学期有一千也算能缓解这个问题，学费和之后的生活费就由顾月疏来承担。
　　“月疏，要回宿舍吗？”
　　“对，你现在就出门吗？”
　　“对呀，你要我带什么吗？”
　　“带碗馄饨给我吧，谢谢青慧姐姐啦。”
　　叶青慧点了点头“没关系。”
　　顾月疏朝叶青慧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下雨了，记得带伞。”
　　“好。”顾月疏收拾好了资料，拿好伞便出了门。
　　顾月疏看着下雨的天，哼起了歌。她挺喜欢下雨天的，雨水冲刷着世界，想让世界焕然一新，但雨水带走不了回忆。
　　“温星慕，在想什么呢？”
　　顾月疏走到温星慕身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啊，顾老师，下雨了。”
　　“对呀，今天周末放半天假不去宿舍休息吗？”
　　温星慕摇了摇头“……老师，你要回宿舍了吗？”
　　顾月疏点了点头，撑开了伞“你没有伞吗？”
　　“对。”
　　“要去哪里我可以送送你。”
　　温星慕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顾月疏笑了笑，把伞偏了过来“想不想去我家弹弹琴。”
　　温星慕脸红了起来“……想。”
　　“走吧。”
　　“我来打伞吧。”
　　“可以。”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不知不觉把伞偏向了她。
　　“唉，星慕同学，和你说过走路应该看路。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温星慕脸一红，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没有，我只是想看着你。”
　　顾月疏看向她，冲她笑了笑“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差现在，走路不看路很危险的。”
　　温星慕嗯了一声，还是用余光看着她。
　　教师宿舍离教学楼不远，不一会就到了顾月疏的家。
　　“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要喝点茶吗，天冷暖暖身子。”
　　“和你一样的就好。”
　　“好。”
　　“下雨天湿漉漉的，还是有点冷的，别着凉了。”
　　温星慕摸了摸耳朵“我没带助听器的，你刚离我太远了，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顾月疏叹了口气，凑近了温星慕“这样可以吗？我说我很喜欢你。”
　　“……”
　　顾月疏看着愣住的温星慕笑了笑“我先去泡茶了，你自便。”
　　看着顾月疏离开的背影，温星慕久久回不过神，她的心跳声很快，心中不明的情感如同窗外的细雨一样，淅淅沥沥，陆陆续续，连绵不绝。
　　她晃了晃头“又把我当小孩逗。”
　　温星慕调整好情绪后坐到了钢琴前，顾月疏泡好茶“不先喝杯茶嘛？”
　　“老师。”
　　顾月疏坐到了温星慕身边“怎么了？”
　　温星慕摇了摇头“你们那边会下雪吗？”
　　“下过呀，但是不大。”
　　“今年可以一起看雪吗？虽然不知道今年我们这里的雪大不大。”
　　“大的话，我就留下来和你一起看吧。”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我也很久没看过雪了。”
　　顾月疏摸了摸她的头“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作为陪你看雪的报酬，帮我把班里人的家庭情况统计一下给我，可以吗？”
　　“可以，那我做了不管雪大不大都会和我看吗？”
　　温星慕望着顾月疏，看到她点头抿嘴笑了笑“我记得2008年的那场大雪，很大我奶奶会因为我喜欢雪，而背着我上山。那是我见过最美的雪景，那时的雪快淹没我奶奶的膝盖，她的背脊永远那么挺直踏实。”
　　“你的奶奶很爱你。”
　　“我也很爱她，但是我总是觉得我很倒霉，一点都不幸运。”
　　顾月疏安静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啊？”
　　温星慕呼了口气继续说到“她们都说苦尽甘来，如果坏运多了，之后就会变得很幸运，但是我好像并不幸运，从来都不幸运。”
　　温星慕看着顾月疏笑了笑“我没见过我爸爸，我妈妈不喜欢我，只有奶奶爱我，支持我，保护我，如果没有我我奶奶可能会更幸福一点，我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山上和小花小树说说话，你说你想和我做朋友，说喜欢我，那你会像小花小树一样，只要我需要，你就永远在吗？”
　　顾月疏沉默了一会“笨蛋，幸运一直都在你的身旁，你奶奶也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每天变得很充实，因为她也会很快乐，就比如我现在就很快乐，遇见你很快乐。”
　　温星慕摇了摇头“什么叫幸运呢？”
　　“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明白了。”
　　顾月疏对温星慕笑了笑“说一说。”
　　“我人生中幸运的是奶奶爱我，幸运的是有朋友喜欢我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是……不告诉你。”
　　“诶？真的要这样嘛？小心我下逐客令。”
　　“等下初雪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我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
　　“嗯。”
　　顾月疏点了点头“明天就要举办校运会了，你报名了吗？”
　　“嗯，报了短跑100米和200米。”
　　“没有问题吗。”
　　温星慕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顾月疏把她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不会不方便吗？”
　　温星慕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带助听器会影响正常上课，其他没什么问题的，只是下次说话不要离我太远。”
　　“对了，之前周珠雨上课被叶老师没收的书，回去的时候帮她拿走吧，一定要记得哦，下次叶老师在的话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温星慕点了点头，她抬手抚摸着钢琴键，转头朝顾月疏笑了起来“顾老师，你好温柔，从前我也有一个很温柔的姐姐，不过她结婚后，有了孩子就再也没来看过我。”
　　“那她可倒霉了，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现在是我的了。”
　　“唉，得亏我是女孩子，不然我怕我会爱上你。”
　　“啊哈哈哈哈，对了，不准早恋，这种关键时刻，可不能出差错，回去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其他人，尤其是周珠雨，明明是个那么好的女孩子，但是谈了那么一个劣质男友，我还蛮喜欢她的。”
　　“杨予磊不是很好吗？”
　　“有些人只会显示出你们想看的，星慕看人一定要看她的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它不会骗人。”
　　温星慕愣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好了，我想听你弹琴，不给我弹一首吗？”
　　温星慕摸了摸她的耳骨“你想听什么。”
　　“都可以，只要是你弹的。”
　　“听过周董的《稻香》吗？我给你弹这个。”
　　顾月疏点了点头，示意她开始。
　　窗外的雨滴叮叮咚咚地拍打着窗户，好似也想听听这美妙的琴声，少女伴随着旋律而微微晃动着身体。顾月疏看着她入了神，她好像她小时看的那本童话书里的公主，可以用《硕人》一诗中的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时间静谧昏沉，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少女临走时，在玻璃窗前写下来她的心思，只是不知所念之人会不会注意到这面窗户的不同，毕竟它承载了少女不为人知的心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