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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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着深蓝色的军装，欣长挺拔的身姿不紧不慢的前行，狂风无法吹起他优雅的银色长发，腰间的长剑收起，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剑柄流下。
似是注意到了来自米莉这个方向伏军的目光，他扶住剑柄，黄金的瞳孔些微抬起，鸟兽不再鸣叫，风吹过树叶的窸窸窣窣消失，清冷皎洁的月色留恋的停留在他皓白的腕。
芭芭拉颤抖的声音忽然响起。
“全员听令，后退。”
僵在原地的小队长如梦初醒，踉跄的带领下属们倒退。
怎么可能，明明根据情报他还有很远的距离才对，芭芭拉中间之前的费锡中将部队呢？宫廷侍卫队的伦可骑兵队呢？
他的脑子很乱，只能机械性的按照芭芭拉中将的指令行事。
笼罩在朦胧月光中的银发男人静静的看着他们，没有追上去。
直到完全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众人才找回呼吸。小队长浑浑噩噩的带着队伍集合，回到领头的芭芭拉中将身边。
米莉听到芭芭拉中将正在与人争执。
“为了帝国奋勇是一回事，毫无意义的送死是另一回事。”
芭芭拉中将焦糖色的眼睛中像有火焰在燃烧。
“那根本不是士兵们能抗衡的对手，陛下欺骗了我们，应当让我们的剑圣莱斯利大人、再去兰斯王国叫来剑圣恩维大人，还有魔法师公会的法圣罗伯特.....特里希.....谁都可以，那是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唯独不该叫我们的士兵白白丢掉性命。”
对面的莱特哈斯公爵在骏马上挺着又圆又大的肚子，面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芭芭拉中将，我能理解为你身为将领却在避战吗？是的，我们都明白那个...大人，是多么可怕的对手，但是为了整个大陆的生存，我们别无选择。士兵们现在死去或者同大陆一起覆灭，你认为有什么区别。”
芭芭拉中将不住的摇着头，回忆起刚刚面前漫天的血色。
“如果面对的都是别无选择的无价值死亡，我宁愿让士兵们临死前离开军队，见一见自己的亲人。”
她强硬又毫不退让的挡在自己的部下们前方，跟莱特哈斯公爵对峙。
“你要违背皇帝陛下的旨意吗？”
莱特哈斯公爵眯起眼睛，身后的卫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芭芭拉中将的亲卫队也同时拔剑，双方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良久后也没有打破对峙，碍于这里是芭芭拉中将的地盘，自己身边带的人并不多，莱特哈斯公爵不得不举手示意部下们后退，脸上挂上假笑。
“芭芭拉中将，有什么都好商量，你明白的，为了全人类的利益。”
他捋了捋卷曲黝黑的胡子，再次强调。
“为了全人类的利益，对吗？”
芭芭拉中将面无表情的凝视他很久，才也让下属们退下，缓缓重复。
“是的....为了全人类的利益，但我想不通，为什么因为教会的一个预言，就非要杀了诺维尔殿下不可？”
说出来了，那个连追杀中，敌人们都不敢直言于口的名字，就这样被说出来。
莱特哈斯公爵反射性的僵住，就像卑鄙的窃贼听到制裁者的名字般惶恐，很快，他稳住身形，恼怒的说.
“您在说什么？您在质疑教会和陛下的决定吗？不管是敏斯特郡的山火、斯卡芬克郡的瘟疫，席勒郡的雪灾，还有我所治下的莱特哈斯郡的洪灾，种种灾难不都是在预言出世后发生的吗？难道你像那些与整个希维恩大陆为敌的顽固之辈一样，都被注定灭世之人迷惑了吗？”
莱特哈斯公爵口中每说出一个灾难，芭芭拉中将挺直的脊背就更像一分寒意四射的宝剑。她忽的张口。
“我刚回到帝都时，法拉女士来找过我。”
她清亮正直的目光穿透了黑夜，钉在莱特哈斯公爵身上。
“她问我：‘芭芭拉，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这是书里没有的场景，书里连绿毛所属的部队归芭芭拉中将管辖都没提，只说了绿毛确认米莉真是弱智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书里的视角就转向西雅相关的其他地方了。
莱特哈斯公爵抬手，他身边的亲卫们对其他人做出驱逐的姿势，他铁青着脸压低声音说。
“你是不是疯了，在这里说这个。”
看到莱特哈斯公爵的反应，芭芭拉已经不需要向他求证回答，失望的闭上眼睛。
“莱特哈斯公爵大人，当初诺维尔殿下判处您死刑，被陛下拦住，是陛下错了。”
直接指责奥威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如此堪称大逆不道的发言，莱特哈斯公爵却像早有预感似的，眼珠死死盯着芭芭拉中将。
“所以呢？芭芭拉中将，你们又能怎么做呢？”
他从怀中掏出黄金的徽章，高高举起。
“奥威的士兵们，我是公爵莱特哈斯，芭芭拉中将玩忽职守，疑似对帝国不忠。这是皇帝陛下钦赐的印玺，见此印犹如直面陛下，我，帝国公爵莱特哈斯，现在要带走中将芭芭拉，诸位留在原地驻守，会有人后续来接应你们。”
脸上忽然落下一点凉意，米莉用手背抹去，湿湿的水痕迅速蒸发，可接二连三的雨滴跟着出现，很快就来不及擦掉。
芭芭拉的亲卫没有动，然而直到莱特哈斯公爵身后的人走到芭芭拉中将身边，她也没有命令属下们帮助自己。
即使反抗也不会有结果，自己是贵族还能从轻发落，注定的失败下，没必要白搭上部下们的性命。
雨越发激烈，简直像有人在天上不知疲惫的向下倒水，所以即使人群边缘的米莉转身，跑向远方的黑夜，也没人阻拦她。
根本就看不清路，地上的泥水飞溅到裙角，湿湿嗒嗒的粘在腿上，米莉的黑发的一缕缕贴在脸边，浸入眼睛的雨水刺痛的模糊着视线。
她记得的，书里说诺维尔一路前往多特郡，然后他做了什么？
对了，因为太危险，西雅被她的爱慕者，斯卡芬克公爵的继承人送回了帝都。等西雅再听到全大陆的公敌，奥威帝国前皇太子的消息时，他已经不知所踪。
是刚才驻守的地点旁，诺维尔走过的地方，米莉在道路上笔直的奔跑，剧烈起伏胸膛引起的热意扩散全身，带来湿冷的贴在身上的衣物不再沉重的错觉。
分不清跑了多长时间，米莉看到了那个暴雨中依旧光风霁月的身影，他转身过来时，明净澄澈的气息散开，天地为之一静。
“你杀不了我。”
静静的陈述判断，银发的皇太子没有拔出剑。
明明不过数米的距离，跟狼狈的米莉相比，他就像山巅遥不可及的白雪。
米莉大口喘着气，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剧烈的咳嗽着，她怕诺维尔在这个时候离开，踉跄着上前，沾上泥浆的指尖抓住他在暴雨中行走依旧纤尘不染的干爽衣角。
水迹顺着女孩娇嫩的手指在男人深蓝色的军装上漫开。
等顺过气，米莉才抬头，缓缓的说。
“我不是来杀你的。”
她黑色的眼睛跟诺维尔闪耀的金色对视。
皇太子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前行。
米莉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走了很久，他似乎不需要进食，除了一味的向前再没有其他的欲求。
腿又酸又胀，雨水的寒意带走身上的热量，米莉冷的牙齿打战，依旧倔强的继续走。
前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忽然停下，她抬起头，看到山边的洞口。
不带任何感情的，诺维尔说。
“继续跟着我，你会死。”
说完，他向与洞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没有走进能躲雨的干爽山洞，米莉仍选择跟上他。
诺维尔始终如一的步伐在察觉这点时微不可查的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
接下来即使米莉摔倒，他也没再理会。
勉强爬起，米莉的倔劲也冒上来，她受够了谜语人系统和这乱七八糟的现状，今天非要搞清楚这些事情不可。
魔法师可以靠将魔力运转全身维持身体的基本热量需求，为了满足最基础的生存体征需要，储存的魔力干涸后，米莉就直接从周遭的环境中提取。
未经精细提炼的嘈杂魔力很快暴躁的充斥在她体内，跟雨水不同的暖暖湿意从鼻中流出，米莉用手擦去，看到血的痕迹。
她没有理会，接着是嘴角，眼角，耳朵。天地间只剩下前方始终如一的身影和永不停歇的大雨。
终于，米莉提高步速，追上了诺维尔，重新抬手抓住他的衣缘。
没有继续走下去拖倒女孩，男人转身看向她，眼中没有丝毫米莉为什么要追着他的好奇或求知欲。
像美丽澄澈、却坚硬寒冷的冰晶。
帝都，乃至希维恩大陆上无数人就是败退在皇太子这样的眼神中的。
“没人能温暖那双眼睛。”
经年的等待后，蓝发的人鱼公主是这么说的。
“如果不会爱人，诺维尔殿下就不该生的如此杰出，若非要生的如此杰出，神明就该怜悯，让他哪怕展露一点情感。”
米莉一点都不怕这葬送了无数温柔与绝望的面容，她抬手，肆无忌惮的碰触他雪白的脸颊，理直气壮的说。
“我要休息，你现在带我去休息。”
完美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即使被宣布叛逃，也没人敢于冒犯甚至命令他，诺维尔的眉间出现一丝困惑和茫然。
米莉继续一字一句的说。
“我要休息，要睡觉，要换衣服，你要照顾我。”
她踮起脚尖，环抱住诺维尔的脖颈，给了他一个冰冷的拥抱。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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