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泪》溯烬

9、白昼

　　凌晨三点，因为秦长昼不在身边的缘故，岑灿被冻醒了。他一起身，发现身边空荡荡的，他不知道秦长昼去了哪儿。于是穿好拖鞋，披了个毛毯，去找秦长昼。

　　别墅黑漆漆一片，岑灿推开房间门还有些害怕。他下了楼，发现书房的门缝里透着光，想起秦长昼晚上去了书房，不知道是秦长昼一直待在里面，还是出出忘了关灯。

　　他推开书房房门，发现一盏台灯亮着，秦长昼趴在书桌上。岑灿不清楚他有没有睡着，便上前查看，发现秦长昼睡着了。

　　他将毛毯披在了秦长昼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关上书桌上的台灯。

　　这一举动，惊醒了秦长昼。

　　“你没睡啊？”秦长昼揉了揉眼睛，摸索到了桌上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打开了台灯，灯光顿时灼人眼，他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睡醒了。”岑灿有意遮挡着台灯的光，这光的确是刺眼，他关心道，“你不去房间里吗？”

　　“我还有事需要处理。”秦长昼随便扯了个理由，摁了几下电脑空格键，电脑屏幕就亮了，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份数据采集报告。

　　岑灿垂眼：“休息一会儿吧。”
　　“不了。”秦长昼打了个哈欠，即刻拒绝了。

　　岑灿有些窘迫，他试探地问：“你是因为我没跟你做生气了吗？”

　　“没。”秦长昼依旧嘴硬，甚至在撵他走，“你出去吧，我还要工作。”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样？”岑灿想知道所以然，继续质问他。
　　“没什么。”

　　好在岑灿问的每一句话，秦长昼都有给他回应。至少没有晾着他，没有冷落他。

　　岑灿转动秦长昼的旋转椅，此刻，岑灿占据上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长昼。秦长昼不明白岑灿要干什么：“干什么？”
　　岑灿问他：“干吗？”

　　话音刚落，岑灿就双膝跪在他跟前，似乎这样更好解开他的裤.腰带，岑灿硬是掰开了他的两条腿。

　　一朵花拥有花苞，遇到春天与暖阳后，肆意绽放，并且愈发美丽烂漫。蜜蜂采了花粉，蝴蝶吸了花蜜。一朵花竟然还没有被掏空。

　　秦长昼此刻的神态，娇艳得如朵玫瑰花。岑灿的确是神奇，他不仅是春天与暖阳，还充当了蜜蜂和蝴蝶的身份。

　　“跟、谁学的……”秦长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话都一顿一顿的。

　　岑灿口中含着东西，回答他的话含糊不清，不难听出，他说的是：“你。”

　　秦长昼这么对待过他，他自然也知道怎么样最舒服，他无师自通，全凭自身感受。可见秦长昼技术不是一般的好，能被岑灿当作是范本模仿。

　　一睡醒被岑灿这么一弄，秦长昼实在是被挑拨得乱了心跳，他不希望岑灿这样：“行了，你别这样了。”

　　“不喜欢吗？”岑灿以为是自己新手上路，弄得秦长昼不舒服，听到他的话，立即停了下来，倒还很委屈地看着他。

　　仅是那么几下，岑灿嘴巴就被撑得难受。他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行为，总觉得这样不卫生，他也不喜欢这样。
　　玫瑰初遇春天与暖阳时，可见玫瑰有多享受。原本暖阳不想来的，但是玫瑰盛放时如此娇艳，暖阳动了心。

　　“我还有工作。”秦长昼并不是不喜欢，岑灿这么会玩，他非常喜欢。

　　显然，岑灿没有看透秦长昼，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难以启齿：“你可以就这样工作的，又不打扰……”

　　“我记得你再过四个小时就要洗漱去学校了。”秦长昼顿时有些虚弱，没有及时整理好裤子。

　　“你的意思是，嫌四个小时不够你发挥吗？”岑灿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这么直言不讳。

　　秦长昼被他的理解逗笑了，起身整理好裤子：“不是，你也没睡多久，再不回去，就没时间补觉了。早上的课怎么办？”

　　“睡不着。”岑灿理直气壮，“你不会因为我昨晚没跟你继续做生气了吧……”

　　“没生气，你睡不着也去床上躺着。我手头暂时有点事，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别等我了，去睡觉吧。”秦长昼把他推出书房。

　　岑灿再次强调：“睡不着！”

　　“我管你睡不睡得着，去床上躺着，总归能睡着。”
　　“我想在你身边。”
　　秦长昼顿了片刻，坚持让他回房间：“去睡觉。”

　　“去你大爷的。”岑灿够硬气，对他忍无可忍，直接破口大骂，自己想要的必须要得到。

　　“可以啊。”秦长昼十分欣赏岑灿这骨气，极少听到他爆粗口，这倒也让秦长昼感到新奇，“还去我大爷了？”

　　岑灿眉头紧在一起，小嘴儿也紧着，嫉恶如仇地瞪着秦长昼，咬字无比清晰：“恨、你。”

　　“你觉不觉得我们俩像小学生吵架？”秦长昼莫名联想到了他曾经看到的视频。

　　视频里两个小学生拌嘴，总之一个人说东，一个人说西，互不相让。吵半天就两句话来回重复，一个人吵不过了，就会又哭又闹，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现在的岑灿，和那个说“我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的人，没什么两样。都傲气着呢。

　　“吵你大爷。”岑灿仍然以“你大爷”为中心爆粗口，以粗口回答秦长昼。

　　秦长昼微微俯下身子，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又立直身板，再次劝他：“睡觉。”

　　因为靠得近，岑灿注意到了他眼中闪着的点点光，他面向着书房外，没有一丝光芒能够照进他的眼睛。他是没睡醒，看样子就知道很疲惫，所以眼里泛了泪花。

　　“真睡不着，”岑灿也重复了自己的话，眉头一舒，有意撩拨秦长昼，“你安慰安慰我，说不定我就困了，一困就睡着了。”

　　说着说着，岑灿的双手就搭在了他的后颈处，勾着他的脖子：“秦总，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关心关心你的小冬瓜吧。”
　　情形就像……一只狐狸精勾引着老实本分的书生。

　　“你怎么这么媚啊？”秦长昼被他撩得浑身发热，嘴角是忍不住地上扬。面对着触手可及的岑灿，他仍然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对岑灿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
　　可以称作是故作矜持。

　　岑灿贴近他的身体，如此距离，已经可以感受得到秦长昼急促的心跳，以及他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小弟弟。
　　“秦总……你硬了。”岑灿就不装作有多纯情，“没什么表示吗？”

　　想起来岑灿说的，秦长昼夸张地模仿了一下：“不知道是谁说的，又要发烧了。这话让我心里多难受啊。”

　　“我不怕发烧。”岑灿改口。
　　“我怕被医生骂。”秦长昼迎合着他的唇，浅浅亲了一口，随后揉了揉他的头发，“医生特意叮嘱我，不能对你做什么。”

　　岑灿蹙起眉头，“啧”了声，十分、非常、特别不满：“怎么就针对这方面呢？病都好了也不能做什么吗？”

　　“我最近也有要紧事需要处理，忍耐几天。事儿处理好了，日子到了，我一定你舒舒服服的。”秦长昼提前向他许下诺言，目的就是，“所以我的小冬瓜可以去睡觉了吗？”

　　岑灿：“……”睡你大爷。

　　***

　　早八一下，岑灿就说要回宿舍，许青知恰好忘记带东西了，于是顺便和岑灿一起回去了。

　　一回宿舍，岑灿就趴在小书桌上，哀怨声连连道：“啊！烦死了啊！真的要困死了！”

　　许青知找到东西后，走到岑灿身旁：“你怎么天天都困？是失眠了还是觉睡不足啊？我感觉我也没你这状况，我不正常还是你不正常？岑岑？”

　　“就是困啊，半夜睡到一半醒来，然后再也没办法入睡了。”岑灿埋在臂弯里，痛苦地叫着，“烦死了啊！”

　　许青知拉着岑灿，满脸无奈：“快走吧少爷，去迟了就只能坐前面了，你更不能浑水摸鱼！快走，现在去坐得靠后一点，你上课还能睡个觉。别不分轻重，旷课哪能行？”

　　岑灿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拿了自己的画册和一个小本子，装进自己的包里。看半天还是想不到要带什么。
　　许青知着急得直跺脚：“笔袋笔袋，你画画不带吗？”

　　岑灿恍然大悟，疾速把笔袋塞进包里，和许青知跑到教室。来得还不是很迟，好在又靠边又靠后的座位还有，他们俩眼疾脚快坐了过去。

　　这一节课，岑灿都没怎么听，一直在写一些东西。许青知坐在岑灿旁边，该听的听，该记的记，偶尔看一眼岑灿，也没太在意他在干什么。

　　岑灿将昨天和秦长昼在台阶上亲吻的画面以第三视角的方式，简单地画了出来，没有仔细画面部，其他都能看清轮廓，面部唯一用心画出来的，就是秦长昼的泪痣。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段文字：
　　小有名气的小提琴家陈酲x沉稳内敛的心理医师齐昼

　　这是岑灿的小脑洞，他想把自己和秦长昼画出来。他是陈酲，秦长昼是那个心理医师齐昼。这不完全是现实中岑灿与秦长昼的故事，这是他想的人生，他希望的人生。

　　接下来又写了一段：齐昼是陈酲的心理医师。陈酲患有躁郁症，父母遗传，因为这个病，很久都不能上台演出，齐昼为陈酲做心理开导，齐昼的好，陈酲都看在眼里，陈酲爱上了齐昼。齐昼是直的，硬生生被陈酲掰弯。

　　写到这儿，岑灿满意地笑了。这大概已经是故事的一半了，他想要把心里的陈酲和齐昼画出来，画出来还是挺不容易的，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他还没有想好。

　　打算即日起，动笔画出陈酲与齐昼，原型就是他和秦长昼。

　　上次秦长昼给他的十万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把这当作是回赠给秦长昼的礼物，应该也不错。想起自己的微博曾经发过许多自己的小画作，几乎全是好评，夸他画风好看的，人物造型漂亮的都有。

　　自己的梦想，就是能够做一位有名气的画师。

　　他想要把陈酲和齐昼的故事展现给大家看，也不仅仅是陈酲和齐昼。当今社会越来越开放，对于同性恋也极度包容。当然，他也不怕别人对同性恋冷眼相待，他有胆量喜欢秦长昼，就有足够的胆量面对千夫所指。

　　登录自己的微博账号：灯灯灿。

　　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依稀记得他给自己取的名儿叫“灯灿”，翻看自己的微博，最新一条微博还在去年的四月，他快一年没有发过微博了，没想到粉丝数量还和之前相差无几。
　　虽然粉丝不是很多，但他也心满意足。

　　他小心翼翼用手机拍下了刚画的自己和秦长昼，想更新自己的微博。

　　图片都加载好了，他还没想好文案。

　　思索片刻，所有的想法都集中在了秦长昼的“长昼”和齐昼的“昼”。既然是送给秦长昼的礼物，自然要有秦长昼的影子。

　　最后他敲下了：《长昼》陈酲&齐昼

　　发送。

　　他扬了扬眉，很是满意。
　　长昼，会是一个永恒的白昼。
　　想的就是《长昼》中的心理医师齐昼替躁郁的陈酲找到了灿烂的太阳，给陈酲一个永恒的白昼。

　　他退出了微博，刚好下课了。

　　许青知好奇地看了一眼岑灿画的画，讶异道：“这是你画的？”
　　岑灿用力地点头。

　　“挺好看的呀，俩男的？gay？”许青知看到画中两个短发的人拥吻在一起，大概也是猜到了。
　　岑灿再次用力点头。

　　“你临摹的还是亲眼所见画出来的？”许青知又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男人脸上唯一出现的泪痣，觉得只有临摹才会仔细到眼角的泪痣，如果是亲眼所见，也没法细致到看清泪痣。

　　“亲眼所见的。”
　　岑灿的回答不符合许青知的猜测，许青知瞬间惊掉了下巴：“亲眼所见俩男的抱头啃？”

　　“直接跟你说了吧。”岑灿指着画里的自己，“这是我。”
　　挪动手指，移到了画中的秦长昼，说：“这是我男朋友。”

　　“我艹，牛逼啊岑岑。”许青知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别提亲嘴了，他只剩羡慕岑灿了，“以后这种牛逼的画技就不要给我看了，我有红眼病。小心我毁了你的画。”

　　包里的手机倏然震动，岑灿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尾号7681，但是本地的。他还是接了。

　　电话内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且温柔：“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