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泪》溯烬

47、破绽

　　“是他吗？”谢燧也许是被这电话声拉回现实，情绪忽得稳定下来。

　　夜间窗外的晚风透过窗，极轻极柔的闯入病房，掠过谢燧耳旁时，就如同一只风铃，被风扰乱思绪，在岑寂的夜晚里，独自摇晃。

　　又如同垫着脚尖滑过风铃尾音的音符，看似欢快的步伐，透着忧伤。

　　“我出去接个电话。”秦长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想要先接到岑灿的电话。

　　谢燧听得懂他的话中话，无非就是不想告诉他这通电话是谁的。他不作声，就当是默许了秦长昼的请求。可秦长昼明显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甚至没看一眼就出了病房。

　　无所谓，他都不在意了，早就该习惯秦长昼对他的这副模样了。没什么的。

　　“喂——”
　　还不等秦长昼先询问岑灿的情况如何，他就抢着问秦长昼：“我哥……他什么时候出院？”

　　秦长昼眸中忽闪一下，随后回忆谢燧在病房里对他说的——

　　确认后，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岑灿：“他说大概下周就能出院，具体的时间还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我随口问问，要是你方便的话，帮我问问具体的时间。”岑灿心里的计划已经慢慢定稿，他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发消息告诉我。”

　　秦长昼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问太多。

　　“我都忘了我俩现在有时差了，你现在在家是吗？早点休息……？”岑灿是觉得国内时间很晚，之前和秦长昼同居的一段时间里，经常看到他熬夜，说实话还是心疼的。

　　“我现在在医院，不用担心，我会早点回家休息的。”对于岑灿猜错了自己的位置，秦长昼毫不隐瞒地纠正了他。

　　……医院？
　　岑灿听到后语气明显变得俨乎其然了，他也意识到这可能是怎样的情况出现在他眼前，所以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问秦长昼：“你去找我哥？”

　　“对，”秦长昼给予他足够肯定的回答，用话语补充完自己的所作所为，“顺便处理他住行的问题，没聊别的，也没别的事。”

　　岑灿心里的石头轰然落下，那不是心理防线的坍塌，而是自己对他的不了解、存有的疑心，都被他一一化解。

　　他相信他。

　　“好，那你帮我顺便问问，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处理，有什么事我们微信联系。”岑灿忙着去处理斐不明白的分镜头，暂时不能和秦长昼继续通电话。

　　“嗯，挂了。”秦长昼速战速决，再次重返病房里。

　　谢燧目视着他进来，秦长昼抬眸便是四目相对之际，他有种做亏心事被抓现行的罪恶感。秦长昼故作轻松地揉了揉鼻子：“你下周几出院？到时候告诉我，我来接你。”

　　听到秦长昼说要来接他，谢燧眼睛都直了，他希望越早出院越好，希望秦长昼可以兑现诺言，真的是他来接他出院：“周一。”

　　秦长昼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明白了。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家了。”秦长昼成功打探到出院时间，出病房后就给岑灿发消息了——
　　秦长昼：报告，是周一（^-^）

　　随后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周五，快了，没有几天就出院了。

　　没过多久……
　　宝宝：ok

　　-

　　秦长昼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太困太困了，整个人身体被透支，四肢乏力，根本起不来床。

　　听到有人打开自己家密码锁，才后知后觉后醒悟，今天不是李姨该来大扫除搞卫生的日子，也不可能是斯微林来家里送文件，他明确表示今天的文件无论如何都放在办公室处理，斯微林是不会不听的。

　　有问题。

　　他踉跄起身，疾速小跑到楼下，该跳的台阶一级不踩。匆匆忙忙马马虎虎来到门口发现……是自己的冬瓜回家了。有那么一刻他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还是梦没睡醒。

　　“灿灿？”他半信半疑的叫了声他的名字。

　　“你在家？刚睡醒？”很明显岑灿比秦长昼还要惊讶，他以为秦长昼不在家，没想到不仅在家还是刚睡醒，“我还以为……”

　　秦长昼一下将他揽入怀中，身子贴着身子，他用力蹭他的脸：“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还是……？”

　　“想趁你不在家，躺在你床上，偷偷做坏事。”岑灿有意逗他，故意装腔作势勾引他。

　　秦长昼轻笑，凑到他耳边轻轻问道：“回来就想要吗？”

　　“我上个洗手间。”岑灿从他环住的手臂里钻出来，绕过他径直走到洗手间。

　　原地只剩下秦长昼一个人，他知道岑灿那是和他说的玩笑话，没太放在心上，所以将他行李在客厅放好后，就老实等岑灿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但，他等了不止一刻钟。按道理来说，岑灿上厕所不会这么长时间的，这完全不可能，除非……他在做别的事情。

　　洗澡？没拿衣服应该不是。

　　那是……？

　　秦长昼走到卫生间门口，轻轻叩门，等待岑灿的回应。然而他只能听到从门缝往外传出的隐隐约约的喘息声，不均匀很急促。

　　“怎么了？”
　　这句话还一点不难听出岑灿在里面的状态如何，可语气显然是快要将自己的力气耗尽的感觉，这反而引起秦长昼格外的关注。

　　“你在里面好久了。”

　　岑灿深吸一口气，动作做到尽量轻巧，尽量不让外面的秦长昼听到他在里面的动静。他伸手用力够到洗手池上的纸巾，抽几张处理自己身前的狼狈。

　　“怎么不说话了？”

　　秦长昼在门外倒是很着急，岑灿在洗手间里简单敷衍的完善了自己该有的形象，顺带处理掉被弄脏的纸巾，穿戴整齐大方后就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见到岑灿从里面出来一副筋疲力竭、面色微红的样子，秦长昼就已经靠自己的想象将刚才洗手间里的场景补充完整了——
　　他坐在洗手池边，用力、快速地想要达到自己的极致。但没人可以靠，只能靠自己冲破舒适圈，不断给自己刺激。

　　“你……？”秦长昼有点愣神。
　　一想到是那样的场面，他就开始神乎其神。

　　他一步一步又将他逼回洗手间，直至退步到洗手台旁。岑灿是一点挪不动了，他的手向后一撑，恰好可以依靠洗手台的支持力稳妥站着。

　　刚才在洗手间里那出那么一整，腿都有些发软站不住。他一手抵在秦长昼胸前，有意不让他靠近：“不要靠这么近。”

　　“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秦长昼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撤下，面部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鼻息，“为什么不找我？”

　　从他的话中，岑灿已经听出来了，秦长昼大概是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否则不会自言自语说这么一堆话。

　　岑灿略显无辜又无力地抬起眼来，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样子。他向后躲了躲：“我觉得……不好。”

　　他还特意强调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
　　“你不是刚睡醒……”

　　听到回答，秦长昼忍俊不禁，一下子笑出声，但还是尽量忍住：“你是觉得我刚睡醒没有那个精力去让你爽吗？”

　　“嗯……”岑灿微微低下头，脑袋小幅度的晃了晃。

　　“那要不要试试？”秦长昼双手兜住他的腿，将他抬到了洗手台上，与他鼻尖与鼻尖相贴，“来验证一下，我睡醒到底有没有那个精力让你爽。”

　　“那你做吧，我拭目以待。”

　　-

　　当他们都没那么冲动时，黄昏已至，一抹金辉染了半边天。神智清醒后，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从眼前这个不忍勾起回忆的地方离开。

　　岑灿整个人软瘫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快要陷进沙发里，他现在有些犯困。见秦长昼向自己的行李走去，又抬手制止他：“别动那个。”
　　“你不住我这？”秦长昼对于岑灿所言所行诧异万分。

　　岑灿无力地摇摇头。

　　秦长昼来到他身边，侧过身歪头枕着自己的胳膊，与岑灿的距离相当近。他注视着岑灿略长的睫毛，问他：“怎么不留下来？要回去和你爸妈住一起吗？”
　　“嗯——”岑灿拖长了尾音。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睡着了。

　　“今晚在这，明天我就回去了。”岑灿对自己的话作出了补充解释，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提神，猛地睁开眼，振奋振奋精神，侧着脸与秦长昼对视，“不用收拾行李，我就睡个觉。”
　　“为什么？”

　　“今天懒得回去收拾屋子了，太累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秦长昼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和我住在一起？是因为你哥吗？”
　　“不是。”岑灿托着腮，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小碎发，将其撇到一边，“我爸妈过段时间回来，我要提前把屋子收拾好打扫干净，不和你住一起呢，确实是因为我在考虑一些事情。”
　　秦长昼被他这么一说，更云里雾里的：“考虑什么？之前你不也什么都没考虑就和我住一起了吗？现在是因为我们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你对我没那么信任了吗？”

　　岑灿觉得他是想太多，于是用笑来缓和这样稍有些压抑的气氛：“不要想太多。我最近要把《长昼》的番外画完，准备出版的事情。我怕我到时候和你在一起，就忙不了这些事情。”
　　说着说着声音就慢慢压下来了，他通过眼神向秦长昼传递了一些密语。

　　意思就是说，岑灿担心和秦长昼在一起会忍不住兽性大发，直接嘈杂一整晚，到时候白天进入大休眠状态，晚上再无法克制，那一整天都荒废。
　　不不不，岑灿不想要这样。

　　“哦——”秦长昼抬抬眉，句末似乎还带着小波浪号。

　　“那灿灿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回来呢？”秦长昼伸出两只手捏起他软软的脸蛋，“你爸妈明明都还没回来。还有，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还不是担心您秦大总裁忙，没法同时兼顾我和我哥吗？所以我偷偷回来，给你减轻负担。”岑灿这话说得倒阴阳怪气。

　　秦长昼“啧”了一声：“我跟你哥什么事都没有，你别多想。如果你们两个同事有事情，那我必然是选择先解决你的问题。”
　　岑灿假装应和着他，听得很是认真：“是的呢，先解决完我这个问题小孩之后，剩下来的时间就都是你和我哥的。是吗？秦总。”
　　就偏偏要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秦长昼听不耐烦，就想要用行动表示。他双手扶着岑灿的肩，将他向一旁的沙发上压去：“我的时间是你的，我的人，我的财产，都是你的。如果你不相信，那可以让我用行动证明。”

　　逗他果然是有意思的，说一些孩子气幼稚的话也是挺好玩的。尤其是看秦长昼迫切的想要解释清楚的样子，岑灿觉得自己真的拥有了他。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接我哥出院吧。”岑灿想借此机会，趁机向他提个要求。
　　话题突然一转，秦长昼还有些发愣，回神后依旧没有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为什么？”
　　他觉得谢燧做出那样的事情，岑灿理应会很生气，会不想搭理这个哥哥，但没想到还要主动去接他哥哥出院。

　　“你是为了宣示主权……？”秦长昼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岑灿没往这方面想，不过秦长昼这么一说他就有了这样的心思，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算是吧。不过更多是，我好久没见他了。”

　　对于岑灿来说，谢燧依旧是他的哥哥吗？发生这样的时候后还是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说好了，见到你哥要心平气和。”
　　“还没见面呢，你就到处护着我哥，我难不成要欺负这个病人吗？”
　　“我那是担心你情绪。”
　　“才不需要你担心。”

　　秦长昼在他眉宇间落下一吻：“我们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