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蜘蛛的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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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吸收能量来成长啊。”
身量虽然已经足够高，但还有些抽条感，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黑发男人依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他穿的并不正式，只是套着一件丝质薄浴衣，在深蓝色衣料的衬托间，一抹格外白皙的皮肤呈现倒过来的三角形状，滑进领口里。
“是哦……准确的说法，应该就是「某种能量」。吃你们人类的食物是可以补充一点点的，但效率很低啊，而且也只能起到最基础作用的程度。”
与之相比起来，对面的黑发少女身上的小礼裙则要整齐许多。只是她此刻没什么形象，抱着软枕歪倒在躺椅上，正竖起一根手指朝向对方，赞叹道：
“真聪明，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了呢！”
“你们都是这样的吗？”库洛洛问。
“哎？不是所有……”雅尔娜笛轻轻眨眼，“除了我之外，应该也有那么些上位个体可以做到的吧？不太多。”
“……”
库洛洛看了看她，冷不丁道：“那么，我呢？”
“啊？”
面对着黑发少女略显呆愣的表情，他非但没有撤回前言，反而还更进一步：“你会想吃掉我吗？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美味？”
现实中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撤回的。
库洛洛可没有忘记——当初，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雅尔娜笛对他所说的话是——“能不能让我舔一舔？”
他观察了对方许久，并未主动去提起，但也不意味着他永远都不会重提这件事情。
“……可以吗？”
却听得少女的声音在骤然间压低了一层，音色中夹杂着令人感到颤栗的期待，连她那双金灿灿的眼眸，也似乎在刹那间变得更像野兽的瞳孔。
“不可以哦。”
库洛洛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温和的，缓缓说道。
“既然你都不同意，那就别问我这种问题呀！”雅尔娜笛吹起了脸颊，像个软乎乎的小包子，以此显示她的不满。
“我说不同意就有用吗？”
库洛洛的声音依然冷静，似乎含着一丝笑意。
——事实上，对方在生活中的确相当的礼貌……让她关门就关门，不让拉手就不拉。她似乎格外尊重别人的意愿，又或者说……是懂得爱护在她眼中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类」？
“这种事情当然得要你情我愿的才好做呀，这是人家的原则。”雅尔娜笛哼哼着点点头，说完这句话后，脸蛋仍然鼓着。看样子对于刚才被耍的经历，还是耿耿于怀。
“而且……不太一样哦。”
她想了想后又道，“你闻起来很香是因为我特别喜欢你……但这个应该补充不了「能量」。”
“可能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但应该不多，不是我需要的那种。”
明白了，纯馋的，没啥营养。
库洛洛心中便有数，看来人类多半不在恶魔的食谱上。然后他说道：“雅尔娜笛，把你的项链借给我用一下。”
就是那枚刻着她名字的宝石吊坠……库洛洛原本伸出手打算接，哪知道黑发少女竟然凑过来，接着稍微弯腰，低下头来，令挂坠落在了他手中。
库洛洛：“……”
他看着对方亮闪闪的眼睛，一时间很难形容这种当事者自愿的小狗行为。
“你不介意的话……”
他摸了摸镶嵌在缀饰上的宝石，从指腹传来的触感果然是有点奇怪。
“我不介意啊？你要做什么？其实我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
雅尔娜笛一副任他施为，有了外置大脑就放弃思考的样子。
总觉得好像开了点不妙的头……但库洛洛也没有多说，遂专心去看挂坠。
那枚挂坠的造型很是精致，是由六块宝石相互拼接在一起组成的。雕刻风格有种带着时尚的复古感。换句话来形容……就像是从古代老祖宗墓葬中出土，但却极其时髦精美，远胜过现代工艺的古董艺术品！
并且……围绕在宝石周围的海浪形镶边纹饰，还隐隐透出种神秘的氛围。
不像日常穿着中会佩戴的饰物……以库洛洛对这方面的见解来看，他认为，更像是……用于某种仪式，祭祀，或者指代被祭祀对象的标志性物品。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见过类似的花纹——至少在他所接触到的范围内，并不存在。
但带有祭祀意味的装饰物总是很特别的……他能够体会到其中特殊的用意。
其实早在最初、第一次见面时候，在他拾起这枚宝石吊坠的那刻，库洛洛就察觉到了。
“这不是真正的宝石。”
他说道，抬头对上雅尔娜笛的视线——“你不是很喜欢买珠宝吗？难道看不出来它的真假？”
黑发少女一愣，目光逐渐变得迷惑。
“咦……不是吗？哎？？”
“也不一定，或许是某种构造特殊，我并不认识的宝石。”库洛洛并没有自己全知全能的误解，尤其是这个世界，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而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
缠绕在他周身，浑然圆满的「气」向着手指部位流动，汇聚到一点。
在雅尔娜笛和库洛洛的注视下——原本闪烁着莹莹幽蓝光泽，看起来很坚固的宝石，忽然像冰面一样，在后者指尖碎裂开来。
“！”
不等他们惊讶，下一刻——只见那些碎裂开的宝石并没有变成一块块碎片，而是化为了某种能量体……然后，凝聚为一团澄澈的火焰，在已经只剩下空壳的吊坠上燃烧着。
无论雅尔娜笛还是库洛洛，都可以瞧得出来，这一团火烧不了太久。只是最后仅剩下的一点余温……最多再维持一小会儿。
“能察觉到生命能量的气息……像是某种「念」？”
的确很像是「念」带给人的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光怪陆离的念能力，能够制造出特殊的宝石一点也不奇怪。但库洛洛总觉得还有点不对。
雅尔娜笛却一时没有说话，她盯着那微微晃动、燃烧着的火焰，一个词语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不是……「死气之炎」吗？
触发关键词之后，有关于「死气之炎」的相应知识也随即跟着解锁。
我就知道我自己懂得很多！
——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的雅尔娜笛眼中流露出了然之色。
如此之近的距离下，她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库洛洛的眼睛。
“……我原本在想，你需要吸收的能量会不会和某种「宝石」有关系。”
黑发年轻人若有所思道：
“不过普通的珠宝应该不在这范围内……而你现在，却是一副已经找到了答案的表情呢。”
“……嗯……”
雅尔娜笛慢慢的应了一声，有些迟钝的眨了眨眼。随后她站直了身体，抬手捏着项链，让那枚还在持续燃烧、但炎光已经越来越小，似乎很快就要熄灭的空壳挂坠垂下来，就在他的眼前。
“你说的对，我想起来了。”
她笑着，目光向下，对上面前人的视线。
“库洛洛啊，这是幻觉哦。”
小小的挂坠落在他们之间，左右摇晃着。黑发少女确是笑容扩大起来：“因为是幻觉，所以我感觉不到。因为是幻觉，所以并不真实——”
她说不出来是满意还是兴奋的笑着：“哈哈……居然骗过了我！也骗过了你们……你的判断没错！这确实是我可以吸收的一种「能量」……因为是幻觉，所以我才没发现！假货终归就只是假的，因为是幻觉，所以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原来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是啊。因为是虚假的，所以她没有感受到“食物的气味”……就像视频里的动画，纸上的图片，仅仅只能够起到介绍的作用，却无法触摸。就算的确是雅尔娜笛需要的那件东西，但觅食的「本能」却不会在面对假货时提醒她。
也就只有针对失去记忆的雅尔娜笛，才能被这样的谎言所欺骗……库洛洛立刻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无论在哪个世界……能够连我也欺骗的「幻术」，可不多啊。”
却见雅尔娜笛已经收敛了笑意，她的语气也变得极为平静。接着，她一下子将已经彻底熄灭、不再有任何异样的项链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随手扔出去，“这东西没用了。”
提醒她自己的名字，提醒她需要补充的能量，它也算是尽了被制造出来的作用。
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落地脆响的库洛洛：……
果然是没用了就扔，多么任性的家伙。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被扔掉的空壳一眼，只疑问道：
“所以……你知道那种「火焰」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知道啊。”
雅尔娜笛一副刚想到了什么好事——比如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幻术师……或者某些暗地里坑自己的损友，正在盘算着如何捉弄回去的表情。听到这话她恢复了平常那般笑吟吟但并不夸张的表情，转过头来：
“你也想知道？”
库洛洛闻言，微微抬眉：
“不是说免费赠送情报吗？”
雅尔娜笛莞尔：“是免费的呀。和我要问你的问题有关联の线索的话，我都可以直接送给你！但是这件事情跟那个问题无关……当然，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的！”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金色的眼眸望过来：
“所以……你可以做一个选择。“”想要我直接说出来吗？还是……凭借你的本事，自己去试着找一找答案呢？”
库洛洛看了她一会儿。并不久，大约只是两三秒。
“这也是在「免费附赠」的范畴里面吗？”
“嗯！可以免费哦，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偶尔回答你几个问题，并不算什么。”
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耀下的黑发少女只是微笑。从她的表情上，完全瞧不出来任何倾向。
似乎她仅仅只是心情好，愿意满足他的好奇。而选择直接听答案，还是选择靠自己的本领去做题……都没有关系。
“……先不用着急，让我自己去试着找一找好了。”
库洛洛也笑了。
——没有倾向吗？
可她已经给了提示。
比起“直接看答案”……作为自己，作为库洛洛……他当然是更喜欢通过本人的行动去找到谜底！
而雅尔娜笛的说法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对自己的兴趣，并不是在后天相处中产生的……从一开始，从她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开始，所以……库洛洛做出这样的判断：来源未知的恶魔少女，喜欢的正是他作为自己、是喜爱他所有原始的一切。
正如她先前的话语——“在我面前不需要在意任何条条框框，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雅尔娜笛在面对她想要的事物时，是不会说谎的。她的欲望十分鲜明，且炙热……她不会掩饰自己想要得到得东西。
那些看似调情的台词，早已经明明白白，将所有都展示了出来。
那么，他想要继续保持这份好感，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做最“库洛洛”的库洛洛！
什么都不用改变，只需要……直面自己的本心！
库洛洛在脑海中回想起对方告诉自己的一堆「线索」。
关于人类的脆弱，关于自然的威胁，关于她作为一种更完美、在生存中具有绝对优势，更为强悍生命体的存在，关于缩水恶魔恢复原状的两种方法。
其实他没有问，她也没有直接说出来。
但雅尔娜笛确实也没怎么隐瞒自己的种族……感觉都用不着明着问了。
只是她还在隐瞒的事情依然有很多……库洛洛自认为，一个复杂新奇，携带了无数有趣秘密的对象，不是观察这么点时间就可以弄懂的。
但他也一直在看着她，就算有很多疑问都没有弄清楚，可对于「雅尔娜笛」其本身的性格，却已经很明白了。
库洛洛十分确定——她有多么的花心和无情。
她不会在同一件事物上长久的停留目光，看上了就想要体验，体验过之后就会转头去看下一个，很快便将前者抛弃。
她的确很喜欢自己……但是，还不够。
雅尔娜笛就像童话故事中，一直向往探索下一个地图的旅行者似的……吸引她视线的，永远都是位于路途前方、那些尚且未知的，更新鲜有趣的东西。
而所谓的“喜爱”之情，一旦轻易得到了，就很容易变得不珍惜。
只有最好的、最有趣的、最美味的，才能长长久久的吸引她追逐，而不是用过之后就丢掉，像那些打输一场之后就不再被关注的参赛者们……像那些被她品尝之后就忘在脑后的美食。
库洛洛很清楚——他不想让恶魔少女离开，至少不是现在，不能让她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满足」以后就不再留恋的离开。在他没有能力强行挽留对方的时候，在他没有足够份量，令她舍不得走的时候。
所以，他故意提起某个内容微妙的话题，却不同意对方来尝试。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有趣的东西也太多了……他不能放对方走，否则，想要再遇到她，恐怕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既不能让她「满足」，又不能让她失去对自己的兴趣……
那么，他就必须要成为对方「得不到的」东西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要一直被她所喜爱，被她追逐，被她渴求，但切不可让她得手。
耗费的时间越多，她便会越沉迷……只要还没能真正得到，她就绝对不会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蜘蛛的诱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