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入繁华（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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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戈难得休假，好不容易得了个假，就呆在家里陪着宁桑捣鼓木活。他虽然不懂制作流程，但也能打打下手，做些不需要技巧的力气活，时不时就能抬头看到温柔贤惠的妻子。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驻此刻就好了。
“在想什么？”宁桑抬起头来，发现牧戈又盯着她神游天外去了，她笑着打趣，“干活不专心，小心手呀，还想不想拉弓射箭，嘶——”
“还说我呢，自己都没以身作则，”牧戈语气虽然揶揄，但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这弦利的很，你等等，我去拿些金疮药来。”
“我，不——”
宁桑的话还没说完，牧戈就已经冲到里屋直奔药箱去了。
“右手伸出来，我看看流血了没，这弦一般很容易割的深，这段时间你先别——”牧戈看着宁桑完好如初的右手，话戛然而止。
他左右翻看数遍后也没发现一道口子。
“牧哥，你看错了，我刚就想跟你说了，我没有受伤。”宁桑怕牧戈不信，甚至将左手都一并伸给他看，葱白如玉，一点疤痕都没有。只是右手掌心有些泛红，可能是接触到弓弦用力所致。“喏，你看！你就是太担心我啦。”
“我看错了？我怎么能看错呢？我可是骑射手啊！”
宁桑的话显然让牧戈陷入自我怀疑怪圈当中，他喃喃自语完，又从大堂取了只箭，就着以前淘换下来的旧弓，挽弓搭箭，直取百米之外的树叶。
“嗖”的一声，命中目标。他长舒一口气，事实证明他眼力依旧如初，并没有退步。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警醒，从他受伤伊始，就一直被桑桑令行禁止不准操练，现在伤好透彻了，也是时候该继续了。业精于勤荒于嬉啊！
不过自己既然眼睛锐利，又怎么会看错呢！难不成桑桑她身体就比常人好的快一些？
蓦地，方宿白的话在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但她不一样，她是妖怪！妖怪你知不知道！”
牧戈摇摇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驱散出去，他转头看了眼正在继续忙活着的，跟平日无异的妻子，暗骂自己多心。
怎么可能是妖怪？
但方宿白的话却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在牧戈平静的内心拂过一丝波澜。即使波澜消失，水面重归平静，但蜻蜓依旧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是夜，月色暗淡光影朦胧，窗外狂风大作，牧戈迷迷糊糊察觉到身旁妻子悄悄起身，他睡眼惺忪犯困道：“桑桑？怎么起这么早，天还黑着呢！”
“吵醒你了，”宁桑一怔，她轻声说道，“没事，我就是起个夜，你继续睡吧！”
牧戈听闻又倒头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闻到一阵沐浴过后的皂角香，同时还有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这气息让他条件反射陡然惊醒过来。
房间内依旧漆黑一片，只有衣柜那边有细微窸窸窣窣的声音，“桑桑？”
那边动静立马停止，好一会儿才传来宁桑柔和的声音，“是我！没想到又吵醒你了。”
“怎么突然换衣服了？我好像闻到丝血腥味，是起夜的时候摔到哪里了吗？”
黑暗中牧戈看不清宁桑的脸，只听到宁桑顿了一下无奈说道，“牧哥鼻子怎么这么灵，什么都瞒不过你，外头下过一场雨，风又太大，往回走的时候蜡烛被吹灭了，就，就不小心滑了一跤，没想到洗过澡还是被你嗅出来了。”
“点盏灯吧，我看看还有哪里受伤没？”
“不，不用了，我刚在外头都弄好了，”宁桑立马拒绝，同时走向床边，“离天亮还早着呢，继续睡吧！”
宁桑一上床，牧戈就翻了个身，面朝着她，温热的呼吸声迎面扑来，同时手也覆上她的手背，“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过来吧，我抱着你！”
见宁桑迟迟没有动作，牧戈大手一伸，将宁桑轻轻拨弄过来，炽热的胸膛顶着她冰凉的后背，大手环顾在她腰间，他朗声逗她，“桑桑怎么还害羞了？”
胸腔传来的震动共鸣让宁桑不由的瑟缩了下，她嗫嚅道，“没，没有。”
他吓唬她道：“没有就好好睡吧，小心明早起来黑眼圈，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宁桑在牧戈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沉睡过去，牧戈反而没了睡意，他脑海中又闪过方宿白的话来，内心略感烦躁，他无意识地摩擦着妻子光滑的脸庞，充满茧子的指腹弄得宁桑呓语，“唔，好痒，别闹！”
牧戈如她所说，收了手，只是黑暗侵袭让人看不清面容，却更容易发现一些平日里忽视的小细节。
他似乎觉得，桑桑躺在他怀里好像没有心跳声。
蜻蜓点过的水面最终掀起滔天巨浪来，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仿佛也都停止了，他似乎想了很多，从桑桑替他打的第一把弓开始，到他有如神助的功勋，再到遇见奇怪的道士，还有那奇怪的土腥味……
他慢慢合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去联想。
什么…都不…不可能发生的。
桑桑是个温柔和善，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
只要醒过来就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一场梦，
而已。
……
第二天一大早，宁桑就发现牧戈早已穿戴整齐，她伸了个懒腰，“早呀！牧哥！”
牧戈沉沉看着她，眼里似乎有种莫名的情绪，他声音有些嘶哑，“桑桑，昨夜你说摔倒了，摔在哪儿让我看看好吗？”
“牧，牧哥，不用了吧。”宁桑眼神有些躲闪，拒绝道，“其实只是一道小口子，大晚上过去说不动早就好了。”
“可我昨夜闻到很重的血腥味，我知道的，我知道伤口没那么快好的，让我看一眼好吗？”
宁桑有些无奈，她轻轻抬起手肘，“真拿你没办法，其实我就是摔的时候手肘擦伤了，你看，早就好了啊！昨夜你闻到的是不是又是土腥味啊！”
牧戈眼睛一凝，的确，宁桑的手肘有一片泛红，不过没有什么疤痕的印记，就跟昨天手心一样。
他垂下头，宁桑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轻笑一声，“哦，那就是，我闻错了吧！我怎么眼神不行，鼻子也不行了，你别再说我鼻子可灵了。”
“行行行，”宁桑起身穿衣，“牧哥今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早上有点事，就在外头吃了！”牧戈突然弹簧般跳起来，“我，我先走了，你好生吃饭。”
“哎——”宁桑看着牧戈一惊一乍，奇奇怪怪的表现，“行吧。”
牧戈从家里跑出来后，在大街上六神无主，四处闲逛。
不知撞倒多少行人后，他突然被一个拿着幌子的方士一把拉住！
“这位小将军，贫道观你印堂发黑，周身缠绕一股阴气，近日你身边或是身边人是否有些奇怪，可否与贫道讲讲？贫道与你也是有缘，这才拉你一把，你命中有此一劫，只要区区十两，贫道自会为你逢凶化吉。”
若是放在平日，牧戈肯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心绪大乱，一方面是方宿白的话各种无孔不入，一方面又是妻子柔顺的脸庞在心中萦绕，理性告诉他，自己的妻子的确有些奇怪，感性又告诉他，桑桑不过是好得快不留疤而已，体质异常，自己怎么能怀疑她呢！
他瞥了一眼那方士手上的幌子，上面写着：神机妙算，趋吉化凶。降妖除魔，卦金十两。
他咬咬牙，隐去一些事情不表，将简化了的事情说与这方士听。那方士听闻，捋了捋白胡子，说了一堆玄乎其乎的话术来，刚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竟让他说中了几条。
他最后下结论道，“……你的妻子，并不是妖怪。”
牧戈还来不及高兴，就又听到老方士下一句话将他泼的透心凉。
“但情况也十分危险，你的妻子虽不是妖怪，但附身在你妻子身上的确是一个妖，按你的说辞来看，也许是在去城外为你搜集木材在林中招惹上的，你妻子的八字数阴，特别容易被上身。而且你说似乎闻到过血腥味，可见那妖已经开了杀戒，至于为什么不杀你，你杀敌太多，身上有了煞气，她不好下手，只能徐徐图之。煞气，对妖最是滋补！……”
“那大师，麻烦你现在赶紧将我妻子附身的那妖邪驱逐出去吧，事成之后我夫妻俩必有重谢！”
“带路！”
牧戈领着方士进了家门，碰上宁桑不在家，估计是出门买菜去了。牧戈舒了口气，一时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宁桑，索性还是将事情解决好了再告诉她吧，她那么胆小，会害怕的！
那方士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摇摇头，神色很不好看，“你这家里妖气漫天，再晚一步你夫妻二人——”
他突然感应到什么，不太确定，又从袖兜里掏出个罗盘，只见那罗盘飞转！
那方士一惊，他就随口胡说，真有妖气来了啊！顿时顾不上架子，动作麻利的从门前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入繁华（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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