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卧底！》明朝入怀

42、入繁华（八）

　　褚微沉吟片刻，仰躺在屋面上，“行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将沉封多年的往事告诉你。”

　　池鱼坐在正脊上，闻言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得了吧，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讲什么聊斋。”

　　“花前月下，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褚微抱着自己的脚夸张的“嘶”了一声，见池鱼作势又要踢他，他忙按住她那只蠢蠢欲动的腿，“好了好了，事情其实说简单也简单，你既然查过离魂症的症状，我也不用再给你科普一遍了。离魂症罕见，但泱泱几千年总有记载在册的资料，症状虽大不相同但原因归根结底无外乎那么几种。大悲大喜或童年虐待创伤之类的，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池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完全看不出来。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褚微轻弹池鱼的额头，“创伤后遗症懂不懂，我已经不记得那些了，所以才活得这么自在。你这个人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

　　池鱼揉揉自己的额头，“你就说说咱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又有哪件事见得我好呢？”

　　褚微低咳一声，小声道：“我要不看着你，你就跟尺玉一样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了，啧，性子像，名字也像，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猫妖转世了？”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就不能大声点？”

　　池鱼突然凑过来，吓得褚微心脏一缩。他支支吾吾道：“没什么，还要不要继续听了，坐好！”

　　“哦。”池鱼坐了回去，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咳咳，”褚微握拳清了清嗓子，“……七八岁前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不，应该说其实偶尔会有一些片段闪现，但也只是一些温馨平常的小事，没有任何逻辑连贯性，不过多亏了那些，我大抵是弄清楚了家庭成员有哪些。”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的确有一个兄长。不过那已经是我十四五岁才从片段里窥见一角，但从来看不清容貌，而在那之前，初到逍遥门的时候，褚卫就已经出现了。”

　　“这么说，你才是主人格？不对不对，如果你是主人格的话，白天起码也应该是你在支配身体吧，他才是主人格？”池鱼已经彻底混乱了，勾心斗角的宫斗话本都没有这么复杂过。

　　褚微摇摇头，“因为失忆，我搞不明白的事有很多，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解释，我俩都是副人格。你知道拼图吗？”

　　见池鱼点点头，褚微继续说道：“两块不完整的碎片拼接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块，你可以认为这具身体是一个主人格将自己分裂为两个副人格，一个白天出现，扮演兄长身份，而我就是晚上出现的那个。”

　　“你，兄长出事了？褚卫知道他自己这个身份吗？”

　　“我不清楚，但大抵是出事了吧，不然我也不会孤身一人在逍遥门这么多年。”褚微虽笑着在说，但细看之下却全是苦涩，“褚卫他呀，肯定不知道啊，我俩记忆不互通，我也不想告诉他，你想啊，让一个主人格多痛苦才能分裂出一个想象中的兄长陪着，对我来说，褚卫就是兄长就足够了，我也需要他！”

　　池鱼突然想起之前陪着空青在抄书的时候，空青跟她说过的大师兄的秘密。

　　原来早在那时候就已经……

　　“等等，这么说起来，只有掌门察觉到了吗？空青和应昭都还不清楚你俩的存在？”

　　褚微仰卧起来，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哎呀，你怎么那么聪明呢！除了掌门外你是第二个知道的，开心吗？”

　　池鱼扬起僵硬的笑，“你看我这笑开心吗？老实说我只想搞清楚我败在了哪里，这么算下来一点也不亏，毕竟一个心眼抵不过两个的。万一到时候他俩发现你的身份，你怎么解释？你们仨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这个嘛，就要靠你替我俩打掩护了，你知道的，我俩一般是一个人睡着了才会交换，当然之前醉酒那次将他打昏也是可以强制唤醒我的，不过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虽然我尽可能让他们晚上不要打搅我了。”

　　褚微挑挑眉，“我都将往事剖析给你听了，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不会这么绝情，见死不救的吧？”

　　池鱼莫名其妙被绑上贼船，“我怎么就跟你一根绳上了？你可别乱攀关系。”

　　“唉，那到时候空青他们发现了，我就只好拉你下水了，我记得空青不太喜欢被人骗呢，你说要是知道你又骗了她，不知……”

　　未尽之意两人心知肚明，池鱼嘴硬道：“呵，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呗。”

　　“好吧，是我看错了，我还以为你会在乎那么一星半点呢，算了算了，破罐子破摔吧！”褚微老神在在。

　　池鱼咬着牙，朝褚微伸出手去，“……行，算你狠。”她多什么嘴啊真的是！

　　褚微也伸出手去击掌，两人一拍即合，“合作愉快！”

　　“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去找人呢，”池鱼适时打了个哈欠，“你自个儿慢慢看风景吧！我可没有你俩这么好的精力。”

　　说完不待褚微回答，便站起身来。

　　身后传来褚微不着调的话，“喂喂，等等我呀，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啊。”

　　池鱼的脚步更快了，她熟门熟路回到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一转身就看见红绸毫不设防的躺在床上熟睡，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烤肉串，烤猪蹄各种菜名。

　　“……”真是心大。

　　她又看了眼桌上被吃得干干净净的菜碟，还真是一点渣都没给她剩下啊。

　　她是养了头猪吗？！

　　——

　　一夜无梦。

　　池鱼一大早就提溜着红绸起来洗漱。

　　红绸困得睁不开眼睛，她半眯着眼半抱怨道：“为什么我俩都离开逍遥门不用扫地了，还要起这么早啊！”

　　“大概是我俩跟褚卫在一组的原因吧，早点出门早点完成任务，”她还补了一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红绸也有早点吃！”

　　一说起吃的，红绸手下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你昨天几点回来的啊，我等了你好久，对了，你俩谈得怎么样？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谈的还凑合吧。”池鱼不想多谈，匆匆结束话题。

　　两人下了楼，就看到大堂正中央的桌上摆满了早点，旁边就坐着神清气爽的褚卫，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帘，“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都点了些，我记得红绸胃口似乎还不错？”

　　红绸干笑一声，“大、大师兄既然这么关注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池鱼也一起落座，看着对面褚卫光洁如玉的脸，再想到自己就熬了一会儿夜，今早就隐隐有些黑眼圈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察觉到池鱼的视线，他温和问道：“你不吃吗？不是不挑食的吗？”

　　“……”所以他俩到底每天交流些什么啊！池鱼的观察改造日记吗？

　　三人吃过饭，便向宁桑家中走去。

　　路上，褚卫并排走到池鱼身旁，问道：“昨夜你和小微谈得如何？”

　　“褚微没告诉你吗？”池鱼诧异，“你连我不挑食都知道了。”

　　“他也不是什么都跟我说，就跟我说谈得不错。”褚卫叹了口气，活像一个关心弟弟各种社交情况的三好兄长。

　　“我们的确谈的不错，……不错到都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那就好。”褚卫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吭声了。

　　没一会儿池鱼耳边又响起褚卫的声音，他问道：“那……掌门对你说了什么？小微说让我自己问你。”

　　“大师兄，我得跟你说明白一件事。”

　　池鱼突然义正严词的模样让褚卫愣住了，他还以为掌门说了什么大事，沉声说道：“你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她拍拍褚卫的肩，“那个啊，咱们约定的有效期是在昨晚，褚微该问的都问完了，我告诉的也都告诉完了，至于掌门到底为什么要支开你，等下一次交易吧！”也不一定会有，反正是他俩自己没把握机会。

　　“……”

　　褚卫突然轻呵了一声，自言自语，“原来让我自己问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让我再亲自听一遍呢，胆子大了不少啊。”

　　这一瞬间，池鱼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褚微的影子。

　　褚卫朝她点点头，虽很好奇，但也没过多纠缠。

　　池鱼心中感慨，这般君子做派，真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不像某个一肚子琢磨坏水的人。

　　三人来到后巷梧桐树下那间小院门口。

　　池鱼上前扣了几声门扉。

　　不多时，从里头传来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

　　门后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然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咦，你们是——”宁桑两手握着门板边缘，打量着面前的三人，她突然一皱眉，叫了起来，“是你？！昨天撞了我的那个人，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