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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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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心中揣揣,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陌彦是朝暮的爹,这两世起的所有恶都皆是因他,且不说那些利用,就单只指碎丹之事,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卓文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及这事,心里都难受至极,更何况还是朝暮。
自己阿爹不顾一切,亲手碎了他的丹,什么亲情,都像是在说,你是个随时可以牺牲掉,被弃之的“儿子”。
朝暮先是怔住,好半天没再说话,并不是因为真的在这件事上较真,而是没想好怎么去与卓文说。说是没事,也没人信。
“朝暮。”卓文指尖沾了点茶水,在对面人视线下,往木桌上画了条线,“两边因这条线跨不过去,总得有一方低头,我不希望是你。”
道不同,不相为谋。实在也没必要原谅。
陌彦所求朝暮阿娘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就是颠覆整个修真界,哪怕毁了整个世道,哪怕不顾朝暮生死,也在所不惜。
前世,他们二人皆被毁的体无完肤,被万人唾骂,被各仙门的驱逐追杀,灭门,被屠,一幕幕早就刻在脑海中,成了抹不去的疤,想一次,痛一次。
卓文原谅不了,也从未想过要原谅那背后的始作俑者。
朝暮盯着那浅浅印子被茶水打湿的地方,道:“不会低头。”他与陌彦不可能会和解。
陌彦害了太多人,不管是在哪一世,他的执念太深,深入骨髓,牵扯不清的人太多,谁都是无辜的,谁又能说是活该要为陌彦的执念付出生命的代价。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卓文望向他,道:“总归不能任由他牵着鼻子走,他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都不过是为了引我出来,现在我出来了,他也该是要有下一步动作了。”
也是提醒着,陌彦目的一日没达到,这修真界就得继续乱下去,要么陌彦死,要么就是仙门灭。
“他为我体内的灵骨煞费苦心,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朝暮想到一个地界,道:“凤凰山庄。”
归顺陌彦的魔族人为所欲为,对百姓下蛊,朝暮就算解蛊也解不了这么多,甚至有的要下蛊之人才能将其解掉,也有的十分恶毒,无解,直接暴毙,或是等死。
凤凰山庄里面的奇珍异草多的数不胜数,只要不是毒入骨髓,都能救,此时倒不如是由一人前去劝服庄主前来伸出援手,共同对抗这次来势汹汹的劫难。
而这人,除了卓文,也就不会再有第二人。
卓文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允下这事:“我去凤凰山庄。”
朝暮道:“魔域被这么一搅和,四分五裂,我要离开些时日。”
他要回魔域处理那内乱,这一走怕是再见面就得等下月。
卓文道:“行,你只管去,剩下的交给我。”
静了数刻,朝暮目光落在他身上,才道:“灵术习的如何?”
卓文扯道:“还行,马马虎虎一般般。”
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他能用这半废身躯在这七年将灵术习到半就已经是不错了,虽到最后没成功,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习的了另一方的路。
这马马虎虎一般般,朝暮能清楚是什么意思,要是卓文真习成功了,第一件事出来肯定得骄傲与他说上好半天,只是现下是他问了,卓文才说,那就只能是灵术没习成,被迫出了灵殿。
这下再回去怕也是困难。
气氛暗压下来,卓文故作轻松道:“没习成功是正常的,就以我现在的这残缺不全的身体,能习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很知足了,有句话不是说的知足常乐嘛,我觉得挺好的。”
朝暮没再说话,乐不乐的他不知道,反正一旁端坐的人是忐忑不安。
“哎呀。”卓文顿时想起一事,他与朝暮的眼神撞上,道:“我在暄山时,太过于激动,众目睽睽之下将异兽凤凰召了出来。”
这么多年,那是他第一次召出凤凰,也是因为灵力与灵术的结合,让他适应,修出了旁的本事来,这才能这么顺利将异兽凤凰召出,寻常这凤凰现,不是殒命就是燃寿元救命,涅槃,作阵眼。
现在他能很好掌控了这异兽,将这凤凰当做了坐骑,就这么一点不加遮掩出现在暄山上,让其余弟子瞧见倒不是什么大事,怕的就是会让见多识广的仙师们听到这事,肯定是能猜出他的身份来。
人魔两界现如今的关系打的这般差,真知晓了,暄山还能容得下他?
很大可能是得要“诛杀逆徒”。
“怎么办?”卓文撑住下巴,叹着气,道:“这个时候真让人头疼。”
也怪他自己没注意,更是忽略了这茬,现在想起来已经晚了。
当时觉得威风凛凛,没想起凤凰代表了什么,更是没将那放出的琉璃火收回来,连狡辩一下都不能了,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会将这事说到他身上来。
做了再多好事都没用,只要他是圣灵血脉的魔族人,那就会让人憎恨,更别提他还是这人魔混血,这不管到哪都让人惧怕又唾弃的邪灵骨。
朝暮道:“你与我一同回魔域。”
卓文觉得自己听错了,只见朝暮不紧不慢将杯中倒了茶,继续说着:“留你一人在人界我不放心。”
前世就是因为有两方结界在,朝暮在魔域,卓文在人界受了不少难,再次见面别提心里有多愧疚,卓文浑身是伤,挥之不去,一点点的自责顺势爬上。
虽是不想面对身份被揭后要遭遇的事,卓文却也不想逃避,他道:“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以前我能逃脱,现在我也能。要是真和你去了魔域,这人界可就有话说了,那陌彦届时寻不到我,不知道还会发什么疯,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
光是他在暄山上待了七年,音信全无,就让陌彦做出了史无前例让魔域众君来了人界,与各大仙门叫嚣,更是猖狂占据岭城派,对无数百姓下蛊,死伤不少人。
“卓文。”朝暮眼中灼灼,盯得他好不自在,许久才道:“你记得在水牢天时,你说了什么?”
卓文一时没想起:“什么?”
他说的太多了,想不起很正常,却是能让朝暮记上很久很久。
“你说,你是暄山帝君的徒弟,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说,你要和我一同回魔域。”
全都是假的,卓文被罚上了九天,身败名裂,被逐出师门,没有谁能帮他。而朝暮却是被他连哄带骗一掌打进了两方结界内,与他相隔,这一隔就是三年。
卓文抓耳挠腮,很是抱歉道:“当时情况所迫,也实属没料到师尊会对我这么狠,打你的那一掌我也没用全力……”
还想说什么,朝暮打断他:“我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一掌。”
卓文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欺你。”
他那时是真的只想救朝暮,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了,什么手段不手段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就用上了,他自认为自己力度控制的恰好,并没有将朝暮一掌打吐血来。
朝暮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不该替我去做抉择,不管最后会发生些什么,你一人去承担,一人受了刑罚,又将我推入了何种境地?独善其身?背信弃义?”
这都不是他想的。
闻言,卓文道:“那你呢?当日自曝身份来保我时,你是想让我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他是期待的,想听到心中所想的答案。
等了片刻,朝暮握杯口的指节泛红,他启唇道:“你于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
“……”
一提起“恩”,他能想到的就是朝暮为报莎音怜的恩,这么能忍她,那对他呢,次次的出手相救,教他修魔,为保他自曝身份,受水牢天的苦,收留他在魔域碧水庭,也全是为了这恩?对他只有恩。
都是因为恩,卓文轻笑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们两不相欠了不是?也就不用非得来千方百计让我与你一路,我的生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朝暮被堵的哑口无言,他想说有关系,可又能有什么关系?俩人现在的关系说直白一些只能套上恩情,关系好的连着两世交情的挚友。
卓文问他:“朝暮,你为了报恩是不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刚一下山,他是急迫来见朝暮的,因灵力受阻画不了符咒之门,也传不了音,耽误了些时日,灵力恢复后,他当即就画了符咒之门传来这,本是好心情,在此刻间都荡然无存。
朝暮不回他,气氛嘎然降下。卓文轻扯扬起唇角,森冷一片。
“时候不早了。”卓文起身客气道:“我就先去凤凰山庄,你去魔域,互不干涉。”
说罢就抬脚出了这茶楼,这次见面开头愉快,结尾倒是惹的他自己不快。
越想越觉得烦闷,走到了无人烟之地,抬手召出扶桑,一剑将拦路的树刺穿一个洞,用的力道不小,惊扰到了树上缠绵悱恻的喜鹊,当下就扑绫着翅膀从卓文头顶一前一后飞开。
“叽叽喳喳”声倒是在给他平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