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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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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符之下,现出的正是村民口中那日埋人之时所见的麋鹿。
浮现出的鹿影消散,空中的杏味刺鼻,让卓文手放在鼻尖,皱眉道:“血是麋鹿的,可就怪在那疯子应当是月余前出的事,距离现在这么长时间,这鹿的血明明就是最近时间段的,怎么会?”
时间对不上,那似龙似鹿的怪物也不过是半月前出现的,这鹿又怎么会在昨夜出的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卓文忽而想道:“这村民看见的似龙似鹿的影子是假的?人心做了亏心事,在夜晚所看到的,哪怕就是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也会让人生出惧意。”
要是有人杀了人,那么心中所念所想,就会是这个人会不会来找他报仇,又或者这人真的死了吗?
一旦有了害怕,再加据,就极有可能会出现幻想,自己吓自己的幻想。
这就是所谓的心魇,心生出来的恶魇。
为了证实,卓文捡取脚边的树枝,枯叶,捣鼓一会儿,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出来了。
这东西虽怪,但要是在夜晚,或者酉时,有微弱的光照亮,映入眼帘的那么就是有着一条极长的尾巴,头顶有鹿角的怪物。
“只因在疯子死前一只嚷着说海域有龙,而在那些村民埋人的时候恰巧见到了一只麋鹿,所以如果在这时又有人瞧见了这样的影子,那么就很有可能想成是怪物。”
卓文随手将手中的枝叶往那血摊处一丢,枝叶刚落地,被风吹的就不住晃着,像是陈婳口中的,满口是血正在嚼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会给人幻想造出了吃人的怪物。
“至于那小孩所看见的,多半是因为听到家中大人谈过这事,生出了梦魇。”
小孩子都是如此,若是今日看见了或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到了晚上就不敢睡觉,就会觉得身边一直有怪东西,就算入睡了,也会在心里运想。
卓文走到朝暮身旁,将自己所想的说来:“在梦中,那小孩就会误以为自己真的看见了白天所听到的事,两者一联合。”
大人做了亏心事,有心魇,而小孩听了大人提起的这亏心事,生出了梦魇,于是小孩就将自己所梦到的东西与家里的大人说。
大人心魇加重,在这时就会觉得是不是那疯子回来报复了,只能闭口不谈,不敢与其他人说这事,怕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为什么村子里对海新娘的事这么放在心上,而对这似龙似鹿的怪物只能避之,躲之,一入酉时就会将门窗关紧。
他们是不敢当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出去,那怪物也进不来。
他们是抱有这样的想法,将事情压的只有桃花村里的人知晓这事,又怕打死人的事被发现,没敢闹得太大。
闹了半天的怪物竟是村民们臆想出的东西,卓文唇角微扬道:“所以那似龙似鹿的怪物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朝暮也不去说对还是不对,语气声放缓道:“嗯。”
只单单一个字“嗯”,卓文却能感受到朝暮心情大好,一时间又再次愣住,他实在拿捏不准,实在看不透朝暮这人,心情说好就好,说差就差。
莫名其妙因为那金叶子甩了他一脸,又莫名其妙因为他猜推出似龙似鹿的怪物而心情大好?
复生一躺,朝暮变得这么诡异?他明明记得在上一世的朝暮都没这么阴晴不定。
他推出了似龙似鹿的怪物来由,朝暮也难得主动道:“麋鹿的血有着净祟之能。”
生人阳气需用麋鹿血来处去不干净的东西,这样招回的魂魄才不会受邪祟的影响。
耳边沙沙作响,二人回到村子中,天还是邹亮,一见他们回来,都友善打着招呼,卓文象征点头也就相当于回应了。
卓文想起一事,便向村民众筹要红绸缎。
“公子要红绸做什么?”
“自是有用的。”
卓文并没有明说要这红绸做什么,他们也就不再过多去问,只要卓文与朝暮二人可以帮他们解决这村中怪事,别说红绸,就算是钱财也得想办法给送来。
话是未时说的,红绸是酉时前一刻送来陈婳屋中的,一送到,村民们就立刻紧锁门窗,一下村子又变得荒凉起来。
陈婳将屋中多点了那为数不多的蜡油,看着这些送来的红绸缎,伸手摸了起来,绸缎有些糙,并不是上好的,但按照现在每日都要送新郎去海域,每日都要有红绸缎来做新服,这绸缎糙就糙了点,至少还是能用的。
陈婳问道:“公子,你们要这些红绸缎做喜服吗?”
卓文觉得将食指放在唇边,觉得也没必要再隐瞒,便道:“对啊。”
陈婳不解,认为自是要做喜服,为何拿这红绸缎过来。
“那为何不让村民们直接做好再拿过来?”
卓文道:“一套喜服就算连夜赶工也不一定能做出来,就不麻烦他们了。”
这喜服他们明后日就要用到,时间有些赶,倒不如将绸缎拿来自己动手做,说不准还要快些。
按照陈婳所说,三个村子轮着来送新郎去海域,昨日是桃花村,那么今日就是下一个村,明日就是下下个村,后日才会轮到桃花村。
朝暮问他:“你会做么?”
卓文摇头,这一世,上一世他自己都没穿过喜服,怎么可能知晓这玩意怎么做的。
卓文挑眉看他:“你不是会么?”
朝暮道:“谁跟你说我会的?”
卓文道:“你……之前不是成过亲?这喜服怎么不会做了?”
静默两秒,朝暮道:“我没成亲。”
卓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嗯?你和莎音怜没成亲?”
不应该啊,他明明记得莎音怜不是朝暮的夫人么?莎音怜不是在魔域时,魔族众君都唤她是“夫人。”
夫人夫人不就是魔尊夫人?
陈婳在场,卓文也不能问太多,憋住话,看着这红绸缎道:“那现在怎么办?”
他以为朝暮成过亲,应该是知道这喜服怎么做的,现在竟告诉他,他没成过亲,一时心里没有受挫感,反倒是其他说不出的感觉。
卓文伸出手叼开这些红绸缎,他们俩都不会做这喜服,他却还是强装镇定道:“不就是喜服,应当是不难。”
说两句大话谁不会了,他最是在行。
卓文拿过一旁事先备好的剪刀,往那红绸缎上比划一道,无从下手。
僵持半天,还是陈婳接手了那剪刀,嘴里念念道:“公子,这喜服得先看身形,要是做大了就穿着不行,做小了又穿不下。”说罢,她抬起眼看向卓文,“不知公子这喜服是要做给谁穿的?”
卓文刚想说自己,一旁的朝暮却道:“给我的。”
“嗯?”
他不是不肯的么?怎么这会儿又肯穿这喜服去海域?
屋子里不强的烛光晃在他们二人脸上,陈婳也没想到眼前这位俊冷的公子会说这喜服是给他做的话,怎么都更像是他旁边这位和煦的公子会说这话的人。
不知怎么,她看向卓文,似想从他口中听到这最后决定的话。
卓文干笑两声,拉过朝暮低声与他道:“你可想好了,这喜服按你的尺寸做,你就得当作海新郎上船……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等喜服做好了可就没机会反悔了。”
实在是没必要为了逞一时之快,就答应这事。
朝暮那样的人,怎么会放穿粗糙绸缎做出来的喜服,又怎么会放下面子去做这个海新郎。他前不久说的那话就是说着玩的,也没想过朝暮此时会当真起来。
朝暮坚定道:“不反悔。”
四目相视,卓文别过脸,明明不是多大一回事,却让他脸受不经发热。
“就……就按他……”卓文往旁边指了指道:“按他身形来做……”
朝暮看他的眼神不像在说“不反悔”倒像是在说“我愿意”。
虽这三个字没什么区别,但给卓文的感觉就是怪怪的。
止不住的怪异。
竟让他脸会经不住发烫发红,卓文四下扫着这周围,心道:“莫不是这屋子关的太严,不透气?”
所以才会让脸又发烫又发热的?
卓文往门边靠去,用手在脸边故扇着风:“我先出去透透气,有点热啊。”
陈婳想将他叫住,这会已经过酉时,外面的那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后一想,这二位公子本事都不一般,不会出什么事的,便没出声阻止。
村子里的妇人都是会做衣物的,只要有布匹就可以做,家中一家老小的衣袍都是屋中的妇人来缝缝补补,一件新衣就这样出现了。
陈婳瞧了眼朝暮的身形,就已经是心里有底了,当即动起了手来。
卓文坐在那屋前的门槛处,外头的风凉凉将他脸上的燥热散去。
“果然是里面太热了,一出来就好了。”
一静下来,就会让他去想起朝暮方才说的那话,“我没成亲”是什么意思?
是指他上一世没和莎音怜成亲?那为何魔族众君会叫莎音怜“夫人”?不是朝暮的夫人又是谁的?
如果照最近朝暮说的那些话,他不喜欢莎音怜?不喜欢又为什么在上一世屡次为救她,与自己交手?不喜欢又为什么在魔域时听闻莎音怜喜欢自己时,那副表情?
恨不得将人活剐了。
分明就是喝醋了,不是为了莎音怜又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