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第 41 章 ...
-
屋中烛光很弱,坐在那小凳上,陈婳道来:“一月前在这海域下了场珍珠雨,也就是从那场雨开始,这方圆二十里的人都不得安生。有人说是受了诅咒,也有人说是因为那场珍珠雨掉落的珍珠被人们捡取,惹怒了海新娘,这才发难。”
凡是方圆二十里内的男子每晚都会夜游,夜游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那北面的海域中,发现及时的被人救了回来,没及时发现的,就这么失踪了。
说是失踪倒不如说是溺死在海域中了。
但诅咒一说基本就是凭空想象,诅咒只是听说书先生说过,哪会真的存在,卓文问道:“那位海新娘是?”
陈婳道:“没人见过。”
卓文道:“即是没人见过又怎么断定是新娘?”
陈婳道:“那诅咒出现后,出事的都是男子,半月前不知是谁提了句,是不是这海域中要泽夫婿,所以岸边男子这才每晚都像失了魂的往那片地中去。”
卓文觉得这是奇事:“海域中泽岸上的夫婿,怎么说不过去。”
“这话说出来时的确没几个人信。”陈婳顿了会儿,继续道:“可偏偏还是有那么几人信,为了求平安,有一户人家就将自家屋中的男子穿上嫁衣,送上船只顺着海域走。”
朝暮拧着眉:“男子穿嫁衣?”
卓文道:“这还是真的闻所未闻。”
自古以来那嫁衣都是女子出嫁之日所穿,却是没想到还会穿在……出嫁的男子身上。
卓文抬眼看向那蜷缩的老人,道:“然后呢?”
若只单单是海上娶亲的怪事就算了,为何村子这么禁闭,连里面的人都感觉……精神有些不正常。
“这有第一人这么做了,当晚村子果真没有人夜游,平安度过了一夜,可在第二夜时发生了夜游,这次是另一个桂花村头的人出了事,当即第二日,那个桂花村就效仿第一人的做法,泽了个新郎打扮好后给海新娘送去。”
卓文听出了苗头:“所以那桂花村子里的人在当夜也平安度过了?”
陈婳点头道:“没错,这方圆二十里总共就有三个村子,轮到下一个村子时,他们不信这个邪,拖了两日,一直没有动作,海新娘震怒,当夜就死了数十人,发现时都是在海边,被溺死的。”
死一人或许不足为惧,大家想的就是:反正没死我家的,也没什么事。可看着这死了十个人,顿时慌了起来,一个村子最多的也不过六十余人,一下就死了十人,放在谁身上都会乱了阵脚。
说不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或者身边的家人,没人不惊恐。
陈婳声音有些发颤,倒像是积攒已久的情绪正一点点往外泄:“有人就去镇上请了有名的修士来,可没什么用,这修士说的是,邪乎,只能按这泽婿每日将人送去,而后就连夜收拾东西跑了。每夜每夜的怪事发生,没人再敢堵了,于是三个村子里的人就聚在一起商议着,今日这个村子送一郎君上船,明日再送另一个村子的郎君上船,以此推下去。”
卓文将视线挪回面前人的身上,道:“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今日送一个去送死,明日又送一人去,后日也是如此,过不了多久这些村子就得成无人村了,再者说,这海新娘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说句难听的,这些郎君送去十之八九已经没命了,他们又怎么会甘愿去赴死呢?”
陈婳掩面而泣着:“不愿意的,去到家中,强行绑着,换上嫁衣,敲晕送到船上……我夫君就是前两日被强行拉去的。”
卓文愠怒道:“有妇之夫也不放过?这真是不怕天谴。”
这种事要说天谴应早是轮了下来,又怎么会一直让那些为活命的人做出这样的恶毒之事。
他们现在也能懂了为何那个老者会在一旁手拿镰刀蜷缩着,大概也是亲眼见自己的儿子被硬生生拖走,刺激后就成这样了。
朝暮问道:“那为何每家每户还是禁闭着门和窗?”
照陈婳所说,每日献以为新郎去海域,应该不会再有怪事出现,可瞧这村子中的人像是依旧害怕,连门也不敢开。
陈婳抹了抹脸上的泪,啜泣道:“……自从送人去了海域,每夜村子里的男子都不会再无缘无故去海域中,倒是在每每到酉时就会有体型似龙似鹿的怪物上岸,没人知晓这是妖怪还是魔物,也就只能在酉时前大家都会将门窗关好,求自保一命。”
“似龙似鹿?”卓文听着,怎么觉得这么陌生,他当即问向旁边的人:“什么妖怪或者魔物长成这样?”
朝暮微微摇头道:“不知。”
要是卓文不知道可能是了解的太少了,但朝暮身为妖魔的混血,如果就连他也不知道,那这就真是奇了。
魔族没有这样似龙似鹿的东西,妖族也没有,那这东西就是在妖魔界之外的?
越想越不对,长成这样的,既不是妖也不是魔,还能是人不成。
卓文又问向对面的人:“那似龙似鹿的东西上岸后有没有伤人?”
陈婳细想一会儿,才道:“有人见到那怪物满嘴是血在村子前面段嚼着不知是什么,刚好那时又有人失踪,就估计是被这怪物吃了。”
卓文惊道:“吃人?”
能吃人的就只有兽性大发的魔兽及妖兽。
朝暮问道:“是有人亲眼看见那怪物吃人了?”
陈婳摇头,半响道:“倒是没有看见吃人的画面。”
只是单单只看见了怪物满嘴血在嚼着东西,而村子里又恰巧有人失踪,就这样以为了,没有谁能来证明怪物到底有没有吃人,就只能将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联想起来,因为海新娘的事,本就人心惶惶,为了活命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到酉时家家户户闭门闭窗,那怪物见没人,自然也就不会多停留。
卓文回想起最开始陈婳所言,便道:“那珍珠雨是怎么回事?”
哪会天上平白无故就下珍珠雨,都说鲛人的眼泪就会化为珍珠,可听陈婳的话中,这是珍珠雨,并不是只掉落一两颗,哪个鲛人这么有本事,哭的这么多珍珠。
陈婳道:“漫天珍珠,撒落在地,捡的人不少,都拿去镇上卖了,听隔壁村的人说那是海新娘的眼泪,有人捡却对海新娘不闻不问这才会遭了报应。”
卓文疑道:“是很多?”
陈婳确定的点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了,将手伸进脖子的衣领处,从里面拽出一条红绳,上面正挂着一颗白珍珠。
“就是这,当时我夫君留了一颗。”
卓文抬手接住陈婳手中的红绳,他看后再递回了她手中,面色一紧,陈婳追问着:“公子,是不是真是这珍珠的问题?”
卓文道:“并不是。”
不是珍珠的问题,这珍珠也不过是普通的鲛人泪所化的珍珠,并起不到招邪的作用。
一颗珍珠正常,很多珍珠就不正常了。
陈婳有些急的发颤道:“……你们是除妖魔的,求你们救救这些村子里的人。”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卓文将人扶住,张唇道:“夫人,你先起来,我们游历在外,头一次听闻这么古怪的事,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闻言,陈婳才俯身道着谢。
卓文觉得既已经决定插手这事,就得将这村子近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串起来,不光得要知道海新娘,还得要知道那似龙似鹿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最主要的是这些村子以前发生过什么,这才好着手查。
卓文道:“还有一事我想打听打听。”
陈婳道:“公子想打听什么?”
卓文不加遮掩道:“在海新娘的事出现之前,村子发生过什么事吗?譬如什么奇怪的。”
“有!”这么一提,陈婳想到了:“村头的一疯子,在一年前的疯子,半年前嚷着说要救鱼,成天捣鼓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卓文皱眉发问:“疯子?那疯子在何处?”
陈婳道:“已经好久没见到了,说是被卖到镇上,再没了踪迹。”
卓文像是逮住了线索:“那个疯子的父母呢?”
陈婳叹道:“早些年去海域时遇上大浪,死在里面了,就只有他一人命大,被浪冲到岸边,有人出海时救了他,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疯了。”
“…………”
平白无故就疯了,不寻常,指不定是落海时遇上了什么。
卓文与朝暮相视,二人心里所想的都是在一处,他们都怀疑这疯子肯定与这村子的怪异之事有关。
聊完后,这天色也是真的不早了,陈婳将烛火吹灭。
这屋子不大,能腾出一块地给他们二人就已经是不错的了,陈婳原本就打算将屋中唯一的榻让他们去睡,可被卓文拒绝了。
说是进来留宿,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更何况还有那老者,年纪大了,睡在那硬邦邦的地上肯定是不舒服的。
反正也没什么困意,卓文就地设了道结界,自顾打坐了起来,朝暮也就在原地守着。
他们二人都倒是想看看今晚能不能有那么好的运气碰上海新娘或者那似龙似鹿的怪物,好大开眼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