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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 151 章 成亲篇 ...

  •   兴无师是先他们一步送夏枝棉与阿润去无间阁,而后这俩人才悠着前来。

      用卓文的话说是这样的:“途中遇上了些事,这才耽搁两日。”
      兴无师也就老实的信了,天真的以为真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才能让他们二位姗姗来迟。

      可那些都不重要,直到朝暮被墨尚汮叫去说事时,兴无师才能靠近卓文。
      他心里有些发毛,总是感觉他家尊上将卓文看的很紧,一米内外都是盯的死死的,让他完全不能说上话。

      “有没有觉得尊上有些怪怪的?”兴无师一手撑住下巴,说出实情:“感觉尊上有些防备我,是我办错事了?”
      卓文也不好意思说是因为上次他们二人灵识相通“眉来眼去”,朝暮自是不会对他冷眼相待,可兴无师就不一定了。

      “你应当是想多了。”卓文镇定说着。
      在几十米外,他能见到后院里一个小小的影子蹲在地上像是在刨土,而这炽热的暖阳将那小小的后背,卓文微眯着眼,好奇道:“阿润在做什么?”
      兴无师一惊,往那原处只能看见一个小点的人,根本看不清是何人,而卓文却能无误指出,难道这就是神仙与他们凡人不同的地方?

      阿润将整个脑袋埋在双膝上,指尖有有意的碰着那开的正好的阳面燕尾蝶,她觉得好新鲜,从前只在书中见过,而两方结界被撤下后,早已不分人魔两界,那界限就更是不清楚,阳面燕尾蝶就像是消失了般,少的可怜,可偏偏在这后院里有了这好几圈花丛,里面全是阳面燕尾蝶。

      恍然间身旁有人经过,她站起来的太急促一时头晕脑胀,看不清是谁,只觉得手臂被拽住,随后往前一提,这才没让她摔下去。
      “没事吧?”那人问她。

      阿润缓了会儿,连摆摆手:“没……没事,晒的久了有些头晕,正常的,过会就好了。”
      有些站不稳,最后还是有些狼狈的扶着人形拐杖。

      而凝畋闵微微弯了弯腰将手中提着装了水的桶往地上一放,温和道:“外面太阳是有些大,要不回屋去歇息。”
      “我没事。”阿润拿起桶里的瓢洋洋洒着水,她道:“我帮你浇花。”

      随即就真的有模有样的一洒水,刚抬眼就撞进了那双青亮的眸子中,顿时小脸一红,而后又垂下眼洋装忙碌着。
      从前两日踏进无间阁的那一瞬,阿润才知道了,原来无间阁这个门派中的人各个都是长的非常俊秀,十个人里面挑不出一人的不是,一时间竟让她觉得掉进了窝中。

      她那会儿就在想,要是能长久住在无间阁里也不是不可以,她愿意成为这里面的医者,更是愿意永驻其间。
      对此夏枝棉表示:“阿润若是医术精湛,也未尝不可。”

      可她始终年龄不大,才十三有余,哪能真修的像她夏阿姐,或胡桃那样的本事,只得灰溜溜垂下头。
      无间阁不同其余仙门,他们是妖,更是存在着非同一般的灵体结构,墨尚汮听闻凤凰山庄出来的女子各个出类拔萃,医术不假,就将其请到无间阁内做客,对外也是言传阁内弟子害病,实则他是想为日后的阁中做打算,有个专属医者愿长久待在无间阁,与他们而言那是天大的好事。

      夏枝棉自是不愿在一个地方常驻,可阿润不同,她只要有点甜头就会心甘情愿被骗走。

      几轮下来,阿润已经汗沁沁,用袖子胡乱擦着鬓间汗珠,她喘着气将手中瓢丢尽已经一滴水都没的桶中,笑吟吟望着自己的成就:“都浇完啦。”

      阿润做这些事倒像是早些年积累而成,利落干净,凝畋闵递给她一方手帕:“擦擦吧。”
      阿润接过,拿在手中垂眼看着,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这方帕子,惊讶道:“这帕子摸着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呀。”

      原本是有些发热的,可手中的帕子却莫名有种冰凉之意让她觉得像是踏进了水中。
      凝畋闵只是笑笑不说话,接着阿润用两指捏住将那方帕子甩开,举过头顶那刺眼的眼光竟一点也晒不住她。

      “无间阁真的好神奇。”阿润不禁感叹:“连随随便便一方手帕用的布料子都这么舒服。”
      凝畋闵看出她是真的喜欢,便道:“这样的料子阁内有许多,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选上好色的做几件衣裳。”

      “啊?”阿润大大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无功不受禄这点她心里清楚着,她咬了咬唇,道:“不了不了,辛姑姑曾教过不能平白无故占人便宜。”
      凝畋闵微微一愣,小姑娘讲起道理来倒是不能反驳,他笑道:“算不上是占便宜。”

      阿润将手中爱不释手的帕子揉了揉,最后道:“我知道无间阁想留下一位医者为日后的阁中做打算,可你们对我好是没用的,我的医术还未达到像辛姑姑,夏阿姐她们那样,我还差的远,留在此处也是没用的。”
      阿润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应当是能听懂的,她是真有心而力不足,就算真想留人,那也是留像夏阿姐般能力超强的女子,而并非是现在她这般还没长熟的豆芽菜。

      凝畋闵静静听她说着,并不急着打断她。
      小姑娘眼中的失落,两手指不停搅晃着,那圈圈帕子被她不知不觉缠在了食指上而后又慢吞吞散开。

      那是有些紧张的,凝畋闵依旧镇定,他微微垂下眼睫,身子朝那豆芽菜倾去,为她很好遮挡了赤阳。
      “没关系的呀,无间阁向来对人都很友好,并不是非要从姑娘身上索取些什么。再者言不要妄自菲薄,说不准日后姑娘成为了修真界第一医仙那也是不为失一桩美事。”

      阿润扬起脑袋,那惹的她心乱的话与那近在咫尺的人更是将她的脸烧的通红。
      一时间连说话都有些不自控的结巴:“……你……你真觉得我会成为很厉害的医者?”

      凝畋闵柔和道:“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但有一点我却是清楚,凤凰山庄出来的女子各个都不会差,阿润姑娘现如今是年龄不大,等再成长些定是能将名号打响,如若到那时,想必许多仙门都会争先恐后与之交好。”
      听的这样的夸赞,阿润灿灿半开玩笑道:“若真有那一日,阁中那时也不需要医者了吧。”

      等她真的成长,无间阁恐是早就寻好比她更适合的,而她也会为救治更多人东奔西走。

      凝畋闵似是看穿她所思虑的事,便承诺道:“若是阿润姑娘愿意,不管多久无间阁欢迎至极。”

      阿润倒是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收获,不疑真假,只因凝畋闵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眼中,那样透亮,那样真诚,她无从怀疑。

      卓文亲眼目睹阿润这傻丫头算是中了这群狐狸的圈套,他喃喃着:“真是好一出美人计。”
      兴无师没听懂:“什么意思?”
      卓文与兴无师没什么好说的,正巧朝暮身影出现在眼底,卓文也就随便打发他:“你这身上的符咒应当是解了,不去谢谢人家温阙殇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杵在这做甚?”

      兴无师:“…………”他还要感恩戴德去谢温阙殇?有没有搞错?
      他刚想说:“不去!”

      就见着卓文抬手轻指他,那意思很明显不过,哪凉快哪待着去,别跟上来。
      兴无师内心是不服气的,明明自己是朝暮的属下,怎么每日还得听从卓文的话,让他干嘛就去干嘛?他偏不!

      卓文回过首朝那桃树下刚迈出步子一步,兴无师的脚刚移动了小块位置,卓文身后就像是长了眼,他顿住不回头笑道:“再跟着有你好果子吃。”

      兴无师心中打了个寒颤,卓文说的话温温柔柔,却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威胁的意思。

      他是神,惹不起惹不起……他是尊上的命根子,不能惹不能惹……他是笑里藏刀的主,打不过打不过……
      算了,兴无师咬了咬牙,只得闷声离开。

      卓文三步并作两步渡在了朝暮面前,扬了扬下巴,道:“墨阁主这还真是煞费苦心,拿准了阿润这小丫头的性子,就派温文儒雅的凝畋闵前去。”
      朝暮显然也是知晓这事,不然又怎么会对此没反应。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道理卓文都懂,只是没想到朝暮这人竟然也会私下去做这样的事。
      见人不说话,卓文将他按在树上,问道:“你就不解释一下?阿润好歹叫了你这么久的卿哥哥,你就这么忍心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朝暮背靠树,与卓文直视,道:“无间阁是真心想与凤凰山庄交好,何来的火坑?”
      “……”卓文一哽,他道:“虽然无间阁是一处不错的归宿,可阿润还小,很多事她尚为经历,怎么能将她困在此?”

      路过的弟子咳嗽着,他们看见了——那位传说级别的卓文将他们不苟言笑的师兄抵在树上,说了些什么尚且不知,估看这个架势是要有大事发生。

      卓文也知这会儿的姿势有些不雅,他是不在意这样,可朝暮就不一定了,想了想,还是起了身。
      朝暮阐述一个事实:“她是自愿的。”
      卓文似笑非笑望着他:“阿润喜爱漂亮的事物,又怎会不自愿。现如今凤凰山庄今非昔比,各自散落,虽行医救人管不得身在何处,若是她哪日想离开,你们不得为难。”

      无间阁的那些事,卓文也知晓一二,加之里面的人他信的过,阿润这丫头若是留在此也并非是不好的事。
      朝暮道:“不会让她受委屈。”

      若是阿润决心留下,夏枝棉是管不住的,无间阁也会对她不薄,可若是她决心离开,他们也就只能送别。
      得到这样的回答,卓文笑问他:“墨阁主与你商议了何事?”

      “一些小事。”朝暮并不会让那些本就不重要的扰了他们二人,他回想在净室中时已经提及要与卓文成亲一事,墨尚汮对此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像是在意料之中。

      “他要是愿意就让他来净室一趟,虽知晓他现如今身份不一般,在这祠堂中还未有谁能经得住他一拜,可规矩还是要行的,做个样子也是好的。”

      回去路上朝暮与他道:“成亲一事我与舅舅提过,按无间阁的规矩来,会委屈了你。”
      “什么规矩?”卓文有些好奇,难不成会给他下马威之类的?现在都是不兴那些了,又难不成是其他什么不能言明但又大家心照不宣的仪式?

      “无间阁内有一祠堂,名唤净室,供着几位老祖宗,新婚之人得在那一日行叩拜之礼。”
      卓文觉得这些不都是小事,何来委屈一说?
      “挺正常的啊,若是在暄山上,也会对其长辈行这一礼,就算按正常的礼数来做,这到哪都是这个规矩。”

      他是觉得很正常,也好像自从与朝暮在一处后,他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份,不管是以往的邪灵骨,还是得道飞升的神官,他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多比别人高人一等。

      “行啦。”卓文推开犽屋的门,往里走去:“日子选好了没?”
      朝暮进屋将门关上,他说道:“还没。”

      卓文认真与他道:“我看下月十一倒是不错,若你觉得可行,我便回暄山一趟,唉,不对,等我查查下月十一神州会不会有什么事,免得撞上抽不开身。”
      朝暮对此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全都是:“依你来。”

      *

      暄山上得知这个消息是在一号日,玄冥不由觉得太过于仓促,距离成婚只剩十日,他挥着扇子焦头烂额。
      一旁的上□□:“又不是你的弟子成婚,帝君都不急你着急什么?”

      “那不同,卓桑暄现如今可谓是一方守护神,能为此操办也算是圆了心中一愿。”玄冥站在暄山殿前随处拉了个弟子,催促道:“你去广阴仙师那处问问上次让萧楠买的灯笼还剩下多少,全给拿出来,喔,还有借他宝贝玉石用用,差哪些就下山去买。”

      那弟子连连应了声好,上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怎么整的像是你家孩子成婚。”
      玄冥不答话,又去张罗其他的事。

      正巧长柯路过被上阴拽了一把,眼神落在那急促的背影上:“玄冥这段时日对卓桑暄上心怎么有种巴结之意?”
      长柯道:“他不需要巴结。”

      玄冥曾犯的错已经算是功过相抵,况且南明戟的主人早已经不怪罪他,只是他自己一直不曾放过自己。
      有神官下来找过他,问他若是愿意天帝那边便会破例降下天劫,若他还像千年前那般扛过了,就可回到神州,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是降低了难度的飞升。

      出乎众人所料,他拒绝了。
      长柯第一时间得知这消息时很不能理解,当下就去问他:“回神州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为什么现如今到了这一步却不愿意?”
      玄冥摇扇从容不迫道:“觉得当神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在暄山混吃等死的好。”

      “当神仙有什么不好?不生不老,不死不灭,永驻长生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实话说吧。”玄冥靠近长柯,懒洋洋道:“在这暄山待了好些年,一些情谊是割舍不下的,我若是回去肯定是放心不下这里的大小事宜,而神仙不得插手人间事的条列来看,日后我若是管了暄山殿的事,肯定是会受到处罚,所以,我选择不回去。”

      长柯冷冷盯着他那双一点也不纯粹的双眼,“简直胡说八道。”
      “的确是胡说的。”玄冥笑了笑。
      他望向无边无垠的苍穹:“其实二次飞升才是最考验人的,没有谁会接受从高处坠落的感觉,有的甚至会因此颓废,一蹶不振,那才是真正的死亡。一切从来再来,何其的艰难,飞升又哪有那么容易,得看修为与机缘,二者缺一不可。”

      “我从来不敢想象那些被贬失去一切法力的神官来到这人间会受尽怎样的苦楚,尽管他们可能犯过不可饶恕的过错,但那对于他们而言比杀了他们还让人难受。”玄冥收起手中扇子,他道:“我是幸运的,至少我没被收去法力,我有落在凡间后的自保能力。”

      长柯不懂他所说的这些,玄冥继续道:“所以我不愿去走这个捷径,这样对那些在坑中滚爬,对你们这些潜心修行的人不公平,我若是有那个实力,来日必会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二次飞升,我若是没那个能力也是没办法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指玄冥他想一直逗留在人间,逗留在暄山殿,守着这方净土。
      卓文是他唯一与神州的联系,至少现在是。

      所以玄冥从来不需要巴结谁,他只是将卓文看做了一个历经曲折坎坷的孩子,现如今终于有了好日子,他替他高兴。

      两世,两世的对与错全然消失,玄冥知道,在那个世界中,暄山殿无一人生还,整个修真界不得安生,卓文不得善终,可在这个新造的世界里,暄山殿并未亡,无间阁也并未被逼迫走上绝路,卓文拼尽全力为赎上一世的罪,他死于九天下,也因九天下诛灭真正的邪灵骨而功德圆满得道飞升。

      裁制婚服还是上阴与她门中弟子一手操办,对其卓文没多大意见,为了商议一些该有的礼节,及测量身段挑选料子将其报给叶玥,他也就只能硬拉着朝暮回了趟暄山,不同前几次,卓文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手心处不可查渗出汗。
      卓文笑问:“紧张?”

      朝暮不愧是永远镇定自若,卓文拉着他在暄山上走着,从练武台到校场,再到暄山殿前,中途碰上许多弟子都纷纷扬扬向着卓文打招呼,而卓文也眉眼含笑一一点了点头。
      走了许久他们不觉得累,卓文与他说:“其实暄山殿的几位仙师都挺好的,我师尊他也挺好的,不会为难你。”

      说不上是什么缘由,卓文轻捏了捏他手心,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尽管那样,卓文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卓文停下脚步将他拉在原地:“若是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先回我的竹舍,待我与师尊仙师们交谈好了再回去寻你。”

      那样大的事,朝暮纵使有千万个不愿可也知晓一定是要去一趟,暄山殿不是龙潭虎穴,却是卓文两世生长之地,于情于理,他都得现身。朝暮坚定道:“我与你一同去。”

      “好呀,不必担心说错话。”卓文顿了顿,又道:“我在呢,说错话也没关系。”

      暄山殿与无间阁的恩怨,上一任帝君与朝暮阿娘的性命,之间种种早已是说不清楚。以往暄山仇视妖狐,更仇视魔族,好巧不巧,朝暮两边都占了,关系还不浅。

      进到殿中,里面的人早已是等候多时,只是这次他们不同与往日位坐高台,而是与卓文他们同站,与之平视。
      若真是要按礼数来算,卓文现如今的身份才是应该位居高位,可卓文心中也清楚,眼前的人是他的长辈,他在暄山上就不可无礼。

      卓文先行一礼:“师尊,仙师。”,朝暮紧随其后。
      在场人表情各不一,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怪异,玄冥连连上前将卓文扶起,顺道在他耳边说道:“不能行这礼,会让他们折寿,受不起。”

      卓文本就没跪,只是微微拱了一手,他心道:这都不行?

      可从各位仙师的神色中他恍然明白了什么,这是给朝暮下的套。
      无间阁中成婚的规矩有一条就是得在新婚之日叩拜净室里的老祖宗,现如今暄山殿敬奉他为神,那些该跪拜的繁文缛节全都省去了,不就相当于在变相与无间阁说,我们都不能让神做揖行礼,你们还想让他下跪?

      他无声咽了咽唾沫,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一向咄咄逼人的广阴先开了头:“成婚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对于凡人而言是漫长一生,可对于永驻长生的神仙而言,那就不过是寥寥数载,不值一提。”

      卓文没去看朝暮表情如何,他回道:“对于珍视他的人而言,那是不能抹去而又无比珍贵的事,弟子已然下了决心,不管今后枕边人成神或成鬼,我定是会与他共赴鸿蒙,生死不弃。自当对于成婚一事要放在心上。”

      若朝暮能成神,那就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最差也就是百年成鬼,神州没有哪条规矩规定了神仙不能与鬼厮混,就像迟离那般三天两头往鬼界跑,那也未尝不可。

      玄冥轻咳一声,道:“你想好了就成。”随后他将视线移在朝暮身上,问道:“不知无间阁是打算如何办这场喜事?”

      卓文替身旁的人捏了把汗,正想回句“一切从简。”,话未说出口,朝暮却道:“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阁内早已准备妥当,而跪拜之事碍于我与卓文双亲已故,不拜高堂,不拜天地。”
      无形中又似在说,暄山殿大可放心,他不会让卓文放低身份跪拜任何事物。

      卓文张了张唇,他有话想说,但也知晓绝不能在这说。

      上阴轻叹了口气,她道:“可听闻无间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新人得去跪拜老祖宗,这事是真还是……”
      朝暮道:“确有此事不假。”
      上阴问他:“那你是打算与无间阁的规矩对着干?”

      整个气流在那一瞬间仿若静止,所有人都在等着朝暮的回答。
      而他说的十分虔诚:“无间阁的规矩是由阁内的人去遵守。”

      长柯太阳穴突突直跳,故意道:“依你的意思是就算成婚了也不会将卓桑暄看做是无间阁的人?”
      卓文:“…………”
      这算是什么不可理喻的问题?

      出于何种心态,他没插嘴,更是静静不言语,他倒是想听朝暮会如何化解长柯这没事找事的话。
      卓文已经打算迎接“规矩不可破”“只能如此做才可让他不行跪拜礼”等等一系列的回答,哪知下一瞬,朝暮波澜不惊的声音几乎在这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殿中回响起。

      “卓文首先是他自己,而后是守护一方的神,最后才是我的道侣,他应当是受万人拜奉仰慕的对象,而非是屈居于暄山殿或无间阁的人,自不应该受其约束。”
      众仙师哑口无言:“…………”
      卓文眼睛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帝君见着卓文那副模样,自是有些看不下去。
      “此话是你的想法还是墨阁主的想法?”帝君言简意赅道:“若是你自己的,好像并不能改变无间阁这行了千年的规矩。”

      话说的多好听终归结底还是不能改变那就没了意思,说再多都是无用。
      朝暮道:“阁主也是这个意思,来暄山前,就已然做了这个决定,所以还请帝君与各位仙师放心,定是不会因成婚一事让卓文行跪拜礼。”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原本就是打算让无间阁撤下这条规矩,毕竟卓文不同凡人,他不能因与阁内的人成婚就自降身份去跪拜谁,就连暄山上的诸位,他们也是没这个打算受这礼,更是不能让无间阁因这本该是喜事闹的像是卓文上赶着要与其成婚。

      所以在这一点上,帝君不会让步,众仙师也会把好关,一定是得将这跪拜的礼磨下才肯罢休。
      “你们啊,真是……”玄冥晃着扇子,道:“要成婚也不早些传个信,就几日准备时间,仓促极了,整个暄山殿里里外外都得忙得鸡飞狗跳,就怕哪置办的不够好。”

      从回来的路上就能瞧见暄山上各个弟子都将这不管屋内屋外,还是露天之地,凡能挂上喜布的一个也没放过。
      本就先前为迎卓文回暄山就备了不少,只是最后帝君觉得太夸张了些,便全撤下来,而好些新的全放落在广阴仙师那处,一概没扔,却是没想到竟还能派上用场。

      “其实不用办的太大。”卓文说:“一切从简就好,就过个门的事。”
      上阴不同意:“那怎行?让别家看了去还以为是暄山殿小气,所有仙门宴请一个也不能落下,总归是不能被无间阁比了下去。”

      卓文第一次才知晓,原来暄山殿的钱财是该这么用的:“……宴请……整个修真界?”

      而后这话也就没再继续下去,只因有弟子前来禀报——无间阁墨阁主已到山门前。

      卓文与朝暮退出殿中,剩下的就留于他们几位长辈商议。
      走到磐石前,卓文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墨阁主此时前来做什么?”

      朝暮委婉说道:“两大仙门争斗,且会只在明面上。”
      卓文:“?”
      他望着那一排排青衣而过,手中赫然是抬盒,方方正正,悬挂着挂红丝绸,最前头那位卓文认识,霖银路过之时只道:“言若师兄,卓星君。”

      卓文眉间横跳,他指了指霖银身后的弟子,问道:“你们这是做甚?”
      整个暄山殿的弟子都前来看热闹,而处于被围观的几位波澜不惊。

      霖银从容不迫道:“下聘。”
      卓文一时间不知是被这浩荡架势给吓住了,还是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住了,经不住咳嗽了起来,朝暮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了霖银一个眼神,而霖银似笑带着身后弟子去往暄山殿。

      待人走后,卓文才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一切从简吗?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朝暮将手放落袖底,目光辗转整个磐石前,他微微笑道:“谁说一切从简了?”

      卓文望着那弟子且码得有百人,他惊讶不已:“但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朝暮说一个事实:“与暄山殿要聘请整个修真界而言,这些算不得多。”

      那一刻卓文才知晓了,什么叫做两大仙门明争暗斗,那就是不管做什么都有种,不输半分气质。

      暄山殿要隆重大办,无间阁自然也不会差,所有上上下下全是选用最好,倒像是给人感觉,两家门派在这婚宴上拼足了,谁也不服输谁,他们要往后百年,甚至千年间提及这场震惊于整个修真界的喜宴那都是无人能及的地步。

      最终卓文总结道:“财大气粗。”
      卓文是忘不了一路下来,暄山殿的弟子是怎么看他的,大概所有人都以为就算下聘这样的事也该是暄山殿给无间阁准备,怎么现如今完全反过来了?
      所以在望着卓文的那一瞬,霎时间是有些不能接受。

      “卓师兄好歹为一方守护神,他怎能成为下面那个?”
      “难不成是卓师兄打不过卿言若那小白脸?”
      “床榻上时,怎能叫打呢,那是咱师兄不屑与之相争,甘愿屈身于下。”
      “胡说八道些什么。”洛师站于远处,极为不客气呵斥道:“都没事干了?校场的喜带都挂好了?”

      那群看戏的也都灰溜溜散去,卓文自是不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他拉住朝暮,有种嫩芽即将破土而出的兴奋:“卿言若这个名本身就是假的,怎么无间阁的弟子还这么唤你?”

      朝暮只简短回答两字:“喜欢。”
      因他喜欢,又因无间阁内的弟子习惯了,也就改不过口,他也不介意。

      卓文脸上洋溢的笑意将面前的人融进心里,他喃喃自语重复着:“卿言若,卿言若……卿言若……”
      朝暮垂眸,耳边不易察觉生出了粉红,卓文笑道:“言若为诺,是倾慕于诺的这个意思吗?”

      半响沉默,卓文细细观察身旁的男人,似水柔情,明明一切都那么正常,可偏偏他好像……害羞了。
      就像是藏于心底里的秘密被人发觉,朝暮只别过脸举步离开。

      卓文笑吟吟追赶上去:“别害羞嘛,倾慕于我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
      “咱们现如今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唉,你别走那么快嘛。”
      “……”
      “卿言若……言若兄,卿公子,走慢些啊。”
      “…………”
      “得亏我敏锐,不然你怕是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言明,这么说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这心思的?不会是在这一世我误入魔域时吧?还是说是早在上一世我在水牢天救下你时?或者更早?”
      “……………………”

      一道靓丽风景,卓文追在朝暮身后,非得让人停下转过身去面对他,可偏偏朝暮非但没停下反而转手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朝暮将他揽在身下,简直是在这青天白日下将其“凌迟”,朝暮那桃花眼微不可查有些许难以启齿的事隐匿着,那些事就这么不加以遮挡被全然道了出来,他极力忍着:“别说了。”

      俩人不知觉间已经走到了后山,而在这处除了那空荡荡的灵殿及那一望无际的山峦外,根本就不会有谁自讨无趣来此地晃悠。
      卓文挣开他的手臂,从袖下一跃而过直直堵去了朝暮的去路,他指了指外端金碧辉煌,四周布满结界的地。

      “这便是灵殿,先前你化为狐狸时我领你去过一次。”卓文一手靠在他肩上,有些骄傲的意味在里头:“够亮吧,里面全是金子所打造,用尽了不知多少任帝君的灵气所铸成。”
      他们离殿有段距离,却是能清晰感知到里头源源不断的灵力。朝暮狐疑道:“整座殿灵力充沛,紧紧是靠每任帝君的灵气铸成?”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以往懂得算不得多,只是觉得这样的殿简直是神奇极了。今时不同往日,卓文洋洋得意解释着:“灵殿之所以可以习灵术养灵骨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由此处飞升过一位神,而那位神是这暄山殿的开创者,飞升之时落下一样法宝叫——萤流旋,就是上次从里面顺出来的宝物,它可产大量的灵力,所谓灵术不过就是操控萤流旋的秘门。”

      朝暮回想曾的确是靠那似柳叶的回旋镖在身上待过许久,才能让他身体被源源不断灵力滋养,尽早稳固人形。
      卓文警惕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低声道:“这事暄山殿无人知晓。”

      不然早就争先恐后要来这灵殿,而这门槛都得被踏破。
      至于卓文是怎么清楚这么清楚,无非就是神州有所记载,他看过或者听谁提及过。

      “灵术我只习了七年,相当于一半,可里面的功法我却是牢记于心,现在实力远远超出当年,想将这灵术习成那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卓文从腰间取出那萤旋流,赤红光在他手中辗转反侧。

      “所以我也能操控它。”卓文目光落于回旋镖上:“原本是打算用它将你身体恢复后再还回去,现在却是不用还了。”
      朝暮不解:“为何?”
      先前在逖幽谷中所借的七星灯也是碍于身后无数事,再加上化为原形后也不能独自前去谷中还灯,可待他一切处理妥当后,当即就让兴无师去了趟逖幽谷将这灯给还了回去。

      卓文耸肩道:“迟离神君说,这就算是给我的飞升礼。”
      朝暮问道:“所以创立暄山又飞升的那位神仙是迟离?”
      “不是。”卓文将手放落,盯着朝暮戏谑笑道:“他连剑都使的相当生疏,怎么会是创立暄山殿的祖宗。”
      “那为何?”
      “他和那位祖宗,嗯……,关系匪浅。”卓文觉得私下去谈论别人的事不太好,指不定迟离那疾恶如仇的性子就在暗处窥视,想想就瘆得慌。

      “总之呢,神君怎么想,我这初入神州的又怎能知晓那么多,但他都已经明说要将这萤旋流赠于我,也不好不收,反正我也是从暄山殿中飞升的,多少与这萤旋流的主人沾点亲带点故,出了事有他担着,无事的。”

      朝暮替神州算了一卦:“看来日后神州也得是鸡犬升天。”
      有迟离在前冲锋,卓文在后陷阵,神州想安宁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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