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玫瑰椰子水

74、74.对决（上）

　　又是深夜加班的一天，单与文发来的消息让俞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专心摆弄着手机，跟随着肌肉记忆搭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流畅地解锁车门坐上驾驶座，就在准备开车之际，她发现后备箱的指示灯亮着，虽然心中有那么一瞬闪过怀疑，但还是毫无戒备地下了车。
　　在俞今下车之后，停在她隔壁的SUV中也有人下了车，但俞今并没在意，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车上。后备箱的边缘出现了诡异的形变，车漆斑驳不堪，她最近没有发生过任何剐蹭事故，更何况这种形变不是简单的事故能够导致的。
　　直到此刻，俞今才开始留意起她身旁的车，她的车被两辆SUV夹在当中，SUV的高度和长度都大于她的车，她现在又站在后备箱的位置，也就是说，她现在站在了一个视线盲区。
　　异样的感觉攀上心头，于是她准备回到车内，可她一抬头，便看见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陌生男人缓缓向她走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开，但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那男人一把抓住了头发，俞今吃痛地惊呼一声，她的声音回荡在地下车库，但依旧没有人注意。她为了挣脱，单手握拳，奋尽全力砸向那男人的下半身，但却被轻轻松松地格挡了下来。
　　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任凭俞今怎么挣扎多是白费力气，她被反身摁倒在车后盖上，虽然尝试大声呼救，但对面的男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用不知从哪里掏出的胶带干脆利落地封住了俞今的眼睛和嘴，然后又将俞今的双手用胶带缠绕捆绑在身后，同时也捆住了她的脚踝，而后把她扛起，一把扔进了SUV的后备箱。
　　俞今蜷缩在后备箱中，因为视线受阻，心中惊恐万分，后备箱门迟迟没落下，她透过胶带发出呜咽，男人用力拍了拍她的脸恐吓道：“别再乱叫，不然我不介意直接杀了你。”
　　随后男人竟然扯下了封住她嘴的胶带，然后合上了后备箱，因为被蒙住了眼睛，此刻听力被放大了几分，隔着后备箱，她听到那男人似乎是在和谁打电话，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分明，但她听清了一个“薛”字。而后她感受着车辆的行驶，在心中劝服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她的大脑又重新运转了起来，俞今并不是一个喜欢和别人社交的人，这也意味着她的生活非常简单，不轻易与人交好也不容易与人结仇，即使她真的不幸地和人结了仇，也不至于到预谋绑架的地步，再结合那通电话，现下的嫌疑人只有薛明清，虽然她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薛明清突然发疯，但她开始尽力思考脱困的对策。
　　虽说那人是有备而来，但整个过程并不细致，比如此刻俞今的手机还在裤子前侧口袋，智能手表也还在手腕上，但手表被胶带层层裹裹地缠绕，已经没什么操作空间。
　　她被扔进后备箱时是面朝车尾，双手被捆在身后已无挣脱可能，右手被压在身下有点难受，她调整了下姿势，将手臂从身下挪了出来，然后用头撞了撞后备箱，发出“咚咚”的闷响，但那正在开车的绑架者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是可以无视了俞今在后备箱内制造的动静，于是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试图呼唤出SIRI。
　　或许是隔着裤子口袋声音太小，试了几次都不能如愿，她只能尽力扭动着手臂，并同时将身体往反方向扭转，人都快拧成麻花了，手终于够到了左边裤子口袋。
　　她用三根手指捏住手机，但胶带绑得太紧，手腕没有活动空间，俞今只能依靠指关节的力量，尽量将手机从背后往她的后脑勺推去，位置差不多了，她试图往左翻身，但后备箱的高度和长度都有限，她试了几次，最多都只能做到上半身平躺，腿部弯折依旧无法转向。
　　空间狭小，又被困住手脚，导致每个动作都加倍艰难，后备箱闷热异常，俞今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凌乱地缠绕在她的脖子上，更增添了窒息感，她明显感受到呼吸急促，此刻她才明白那男人为什么不再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应该是怕她闷死在半路上。俞今思绪混乱，同时实在体力不支，只能短暂地停止了动作。
　　过了一会儿，她继续开始尝试，既然身体不能转向，那么只能将手机送到她面前来，她回到面朝后备箱的姿势，用右手手肘轻压着手机，然后一边朝左让上半身躺平，一边用手臂的力量，将手机一点一点从身下送到了身体的右侧。
　　然后她继续用右手手肘尽力推动手机，终于将手机推到了肋骨侧边，她回到起初的位置，尽量含胸并弯曲脖子，用下巴去探寻手机的方向。
　　下颌的肌肤感受到了手机的触感，她屏住呼吸听着外部环境的声音，调整了自己的音量以防被发现，最终顺利地召唤了SIRI。
　　俞今不确定这场绑架中她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但薛明清如果想要解决麻烦的话，其实可以在地下车库选择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这样的话俞今必定非死即伤。但却费尽心思叫人绑架了她，绑架她的男人也为了不让她闷死在后备箱而去除了她嘴上的胶带，说明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俞今在心中盘算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给李清发去短信，短信的内容简明扼要：
　　「薛明清发现了，你确认他是否在家，现在必须找到证据。」
　　短信发出之后不久，手机就因为来电而振动起来，虽然看不见，但她估计是李清的来电，但俞今没法接听，也没时间接听。她万分感谢自己习惯性保持手机静音振动模式，也没有开启语音播报，在来电振动停止之后，俞今赶紧用SIRI拨打了报警电话。
　　但这个电话没能成功拨通，或许是因为信号原因，听筒中屡次传来呼叫失败的嘟嘟声，俞今心里开始泄气了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打不通电话，她只能换了个稍微舒服一些的姿势躺着，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努力分辨着车外的声音，但除了车身振动的声音和偶尔的鸣笛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车辆一路朝着她未知的方向疾驰，眼前漆黑一片，她的手脚被胶带勒的刺痒且疼痛，身体随着车身的高低起伏一起晃动，此刻她仿佛一只待宰的猎物，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或许真的不够幸运，更讨厌的事发生了，车辆开过疑似减速带的东西，剧烈的晃动将她的手机甩出了她的可触及范围，俞今只听见一声闷响，任凭她怎么探寻都感受不到手机的存在，喊了几声SIRI也没人应答，她此刻真的很想大声尖叫。
　　她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不知道具体流逝了多少，更糟的是俞今能感受到自己的神智越来越模糊，车辆的颠簸让她头晕，后备箱内闷热而又空气闭塞，每一次呼吸都只能感受到污浊的热气，她不得不开始张嘴换气，即使这样她也依旧觉得呼吸困难。
　　又过了一段时间，车停了下来，俞今不知道车开了多久，同时已经因为后备箱的闷热和晕车而精神涣散，她无力地躺在后备箱内，不断咬着嘴唇迫使自己保持清醒，而后，她听见了驾驶员下车的声音，她的心提了起来，背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后备箱被打开了，夏夜的气息涌进了她的鼻腔，虽然并不凉爽，但至少是流通的空气，俞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试图唤醒自己晕沉的大脑和身体。
　　男人依旧将她扛在肩上，沉默地往前走着，俞今为了保持体力，不再费心挣扎试图逃跑，她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生命的麻袋，垂着手脚任凭男人扛着她。
　　这一路上她没听见车声或是人声，只听见虫鸣阵阵，甚至还有青蛙的叫声，俞今努力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她闻到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她的律所位于市中心，虽然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但此刻她确信自己已经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了，凭借声音来分析，此处应该是远郊的荒地。
　　男人上了楼梯，随后停住脚步，无情地将俞今扔在了地上，仿佛她只是一袋垃圾，她本就头晕目眩，此刻更是摔得不轻，一时之间没了反应。男人发现俞今毫无生气，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脸，俞今无力回应，也不敢轻举妄动，片刻之后，男人揭开了封住俞今眼睛的胶带，捏着她的脸更用力地拍了几下，看来是在检查她的死活，俞今的脸被捏得生疼，只能睁开了眼。
　　见俞今还能睁眼，男人便下楼离开了，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俞今赶紧努力眨眼调整视线，试图看清目前身处的环境，但很可惜，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只有月光送来依稀可见的亮度。
　　她此刻以脸贴地面的方式狼狈地摔在地上，下颌和颧骨被蹭破了皮，微微有些刺痛，嘴唇被牙齿磕到，血腥气遍布她的唇齿。
　　俞今深呼吸了几口，缓解了一下疼痛，接着用脸感受了一下地面，发现是水泥地而非土地，她想接着了解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视角有限，只能努力翻了个身，让自己平躺在地面上。
　　她向面前看去，并不能直接看到夜空，说明自己是在一个有顶的建筑内，而后她转头环顾四周，却又能看到外面的夜空，四面没有墙壁，更没有门窗，她借着月光努力看了看，只看见几根支撑柱。刚才扛着她的男人只上了一次楼梯，结合她目前所见，此刻她应该身处于一间还未完工的建筑内。
　　既然是未完工的建筑，或许有什么工具能够帮助她切断手脚的束缚，俞今心中重拾希望，努力地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但实在光线太暗实在是看不分明，于是她试图站起身来，想着能够双脚并跳离开原地。
　　她试了几次都不能如愿，随之而来的是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出了回音，在空荡的建筑内显得格外可怖，俞今立刻原地躺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闭着眼假装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