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玫瑰椰子水

17、猫

　　谈话完毕，俞今把王璇送到电梯口，返回会议室整理桌上的材料，隐约听到王璇似乎在和别人打电话，电话内容就是大概描述了一下今天的会面，王璇的声音有些高亢，直白地传到了俞今耳中。
　　“今天还挺顺利的，俞今还是那么漂亮，好像比起高中看起来更加高冷了，说起来罗弋这种人竟然马上要结婚了，我真的搞不懂，谁会和这种疯子结婚啊？”
　　听到这话的俞今仿佛被雷击中，定在原地。高中的事故之后，罗弋从她俞今的生活中消失了，他的人生动向，她刻意不想知道，身边人也不会傻到总是提起，但在突然听到之后，她心中还是会生出愤怒与怨恨，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可是忘得不够彻底，不然又怎么会被噩梦困扰多年都别无他法呢？
　　加班到深夜，俞今站在办公大楼前，顶着夜色欣赏路边盛开的蔷薇，枝条繁茂，花瓣放肆，正是开得最漂亮的时候。花瓣落在她的肩膀，甚至有一片直接跑入她的手掌，像她这么喜欢蔷薇花的人应该受宠若惊才对，但她却在此时突然有些读懂了那些梦境的寓意。
　　我的心中跑进了一头野兽，无论我爱你与否，原谅你与否，我不知不觉已经被你影响，也不知道是否有复杂的心理学名词可以概括这种不间断想要嘶吼的心情。
　　恨你，诅咒你，想要报复你，但又可怜你，恐惧你，搞不懂你，觉得惋惜。到底是谁毁了谁的人生呢，还是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只能这样而已？
　　杂乱的思绪像一团呛人的迷雾，除了让人流泪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王璇羡慕俞今的勇敢，但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勇敢，只是觉得没做错，所以拒绝转学拒绝逃避，她有她的人生她的学业她的朋友圈，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伤害别人的人放弃这一切？她直到今天都不能理解罗弋的所作所为，虽然许溧告诉她精神病人的举动和想法本就没办法理解，但她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选择爱她又伤害她？还是所说的爱是假的只是想要找机会伤害她？现在得知了罗弋将要结婚的消息，俞今心中的不解更多了，似乎罗弋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学会了爱别人也有别人在爱他，但她却被一把拉入了沼泽，在面对爱时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觉得处处都是陷阱，被他人所表述的爱意压得喘不过气，这不公平。
　　突然一声凄厉的哀嚎打断了俞今的胡思乱想，深夜中的怪声让她的脊背发凉，定下心来才听清了那是猫的惨叫，还有男人的笑声。她轻手轻脚绕到声音传来的草丛附近，看见一个男的穿着深色连帽卫衣在草丛中鬼鬼祟祟，刚刚猫的惨叫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些幼猫急促的叫声，夜色太黑，她看不清，只能放轻了脚步又靠近了一些。
　　在靠近的过程中俞今闻到了血的味道，她本以为只是黑心商贩半夜抓猫，但当她走近之后，血腥味更重，她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找了个角度站定之后，又往草丛里仔细看了看。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滩血迹，血迹中一大一小两只猫的尸首分离，像两团被血浸湿了的破烂毛线球，她想吐，但因为不想被发现所以忍住了。男人走向了另一只幼猫，并用手抓住了它的头把它提了起来，幼猫挣扎着乱叫，这叫声听得人心烦意乱，俞今想也没想就一步跨出了草丛的阴影，对他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一惊，但没有回头，抓着猫就要跑，俞今要去追，一脚踩进了黏黏糊糊的血迹，她伸手去抓男人的帽子，被男人一把推了个踉跄，站定之后她继续去阻止男人的离开，或是她终于惹恼了男人，他回过身看着俞今对她说：“怎么又是你，当时就应该开车撞死你。”
　　俞今瞪大双眼盯住了男人，虽然他的容貌大部分藏在帽子的阴影里，但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对他没有一点印象。男人看着她的脸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不知是不是因为肾上腺素加持，她的心似乎被打开了某种开关，反击的欲望好似蓬勃的火山，替代了她原有的恐惧感。她从包里迅速掏出了防狼喷雾，在男人走近她的瞬间将喷雾朝他脸上喷去。
　　男人双手捂脸，哀嚎着后退，手中本来抓着的猫也被他扔在了地上，在后退过程中被草绊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俞今趁此机会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却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侧身对着男人，没能及时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
　　一块飞来的石块砸向了俞今的额角，顿时一阵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她被砸的有些晕，扶着树才能勉强站稳，伤口的血模糊了她右眼的视线，只能靠着左眼依稀辨认。那男人已经捂着脸缓缓起身向自己走来，此时幼猫叫得愈发凄厉了起来，流血和尖叫是让人上瘾的催化剂，她心中的愤懑已经成型，右手插在口袋里握拳，拳中握着一把钥匙，把钥匙的尖端从指缝中露了出来，她绷紧了自己手臂和背部的肌肉，时刻准备，只要男人一靠近她就准备挥拳。
　　男人慢慢靠近，俞今的手也越握越紧，就在她准备出拳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人一脚踢倒在地，男人倒地之后，俞今看见了另一个男人，他身形高大，掩在夜色里，除了能听见他略有急促的呼吸，他的长相俞今看不分明。
　　一阵春夜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拂过了俞今的脸，她被冷风激得闭了闭眼，额角的血迹被风吹得干涸了一分，凝固后在她的皮肤上拉扯，血腥味散去，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浅浅的柑橘清香混合着冷冽的雪松木，清新却又值得依靠。她松开了口袋里握拳的右手，笑了笑对那个帮她解决了麻烦的男人说：
　　“是你啊，我好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