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外的世界》灵夭厌途

2、不灭烟火

　　“奶奶，岛上为什么没有烟花呢？”从外界回到外岛的某一天，裴忆忽然这样问裴霜。

　　裴霜想，自己在外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外岛上确实是不放烟花的，或者说，相比外界，外岛阉割了太多的乐趣，身处其中的人也很少会去寻找乐趣，他们似乎永远都有要做的事情。

　　应当是在外界生活的那一年半，让裴忆知道了什么是烟花。

　　甚至在外岛上出生的许多孩子是不知道烟花的存在的。

　　“阿忆，知道烟花啊。”裴霜笑了笑，想着或许之后可以从外界弄点烟花来这里。

　　这些非生活必须的东西还是不适合在外岛上生产。

　　“嗯。”

　　裴忆回答后，便自顾自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又跑了出来，向裴霜展示了一张照片。

　　一张烟花的照片。

　　“从外界拍的？”裴霜从裴忆手中接过照片，忽然想起自己也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外岛之外的生活了，可是细究这里与外边有什么不同，又不能真切地明白。

　　“那天邬奶奶给我拍的，她见我喜欢，就给我洗了一张照片。”裴忆满心欢喜地凑到裴霜身边，看着那张烟火相片。

　　裴霜笑着摸了摸裴忆的头发，说：“这么喜欢，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裴忆沉默了片刻，说：“平常都在柜子里放着，在外面容易烂。”

　　“既然这么喜欢，装个相框放到你床头怎么样？”裴霜想了想，难得裴忆有兴趣，她也得支持支持。

　　之后裴霜找了个大小合适的木头相框，装上相片放在了裴忆床头，思索了些许，又在方便放了一张她与裴忆的照片。

　　几周后，在裴霜与外界的沟通下，几箱烟花烟火棒被送来了外岛。

　　那几天，外岛上前所未有的热闹，大晚上一群人看烟花，孩子们在玩烟火棒，大人们也玩。

　　那天晚上裴霜与裴忆拍了一张照片，她们玩烟花棒的照片，是姜辰拍的。

　　照片洗出来后，替换了原先裴忆床头那张两人合照。

　　外岛感受不到时间与四季，而后每年裴霜都算着外界的时日，在一些节日时从外界弄点烟花礼炮回来，给这个一成不变的地方带来一些额外的东西。

　　等到后来的时候，裴霜也在慢慢变老，或者说她本身已经够老了，停驻原地的痛苦让她渐渐把重心放到裴忆的身体上来，其他的也就搁置了，再没有烟花被送来外岛。

　　未来会发生什么，无可预知。

　　或许那一天终会到来，裴霜从来都知道的，她或许是个优柔寡断的人，长期的徘徊让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在邬巡到来的那一刻彻底崩塌，失去选择。

　　去往实验室的那一天，裴忆犹豫了许久，最终仍是留下了那张合照，只是带走了那张烟火相片，只是不再摆在床头，而是收在柜子里，连着相框一起。

　　后来的事情，裴忆是知道的，裴霜疯了，其实她不知道裴霜究竟是真的疯了还是在装疯，裴霜或许只是在逃避，但她无从判断，所展现在她眼前的，是邬巡管制下的实验室。

　　后来，姜辰死了，裴霜或许是真的疯了吧。

　　她是能预见裴霜的死亡的，那天去见裴霜之前，她犹豫许久，最终仍是从柜子里拿出相框，把烟火相片从里面抽出来，烧了它。

　　在那天她见到裴霜的时候，她明白了，裴霜是在装疯，可是也是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