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和他的少女【阴阳师】》穆幕

23、第二十四个花瓣

　　地震鲶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神乐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地震鲶之前已经有所缓和的情绪再次上头了。

　　浓郁阴暗的气息借由海水不停地渗透到地震鲶的体内，让原本就双眼发红的地震鲶整条鱼都狂躁异常，理智也在那个瞬间丧失了。

　　黑色的电光球向着神乐砸过来的时候，神乐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但长久的退治经验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

　　只是不管是地震鲶还是神乐，在须佐之男眼中都是极其缓慢的。

　　所以神乐手中的防御符扔出去的一刹那，她已经被身后的须佐之男单手从背后抄起来直接闪开，防御符和电光球相撞瞬间产生的力量对冲，一点都没有被波及到神乐。

　　同一时间地震鲶则被须佐之男手里扔出去的雷枪，一枪钉在尾巴上，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对神乐发疯了，只顾挣扎想要摆脱雷枪，但高天原武神的雷枪挟着上天之威，哪里是它一直被封印了的妖怪能轻易摆脱的，不过翻滚了几下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漂在海面上宛若一条死鱼。

　　被抱起来的神乐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下意识搂住须佐之男的脖子，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

　　等到她被须佐之男放回飘过来的胖金身上，脑袋还被揉了一把之后才反应过来，先看了被雷枪戳翻在海面上的地震鲶，没忍住回头瞪了须佐之男一眼，然后才转头面对让她家本来就虚弱的神明出手的罪魁祸首。

　　神乐的身高刚到须佐之男的腰间，这会儿站在胖金的身上也不过刚到须佐之男的胸口，因为刚才脑袋上被须佐之男揉了一把，所以这会儿头发有点乱，神乐下意识撸了一把头发，但依然有那么两根头发翘了起来，随着小姑娘气呼呼大喘气的动作上下抖动，吸引着须佐之男的全部注意力。

　　须佐之男没了雷枪的手指搓了搓，很想再上手揉一把，但到底还是忍不住了，毕竟小信徒炸毛容易，顺毛就不好顺了。

　　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须佐之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神乐比较好。

　　很显然须佐之男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这时候的神乐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天之娇女的神乐，从来没有这么被打脸过，上一秒还说不用自家神明大人出手，下一秒地震鲶就发疯，尽管没有须佐之男出手她也不会有事，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疏忽了，妖怪这种生物远比人类缺少敬畏，人发疯时候的破坏力都很惊人，更别说妖怪了。

　　妖怪上一秒还能和你好好说话，下一秒直接翻脸都是很正常的。

　　喜怒无常并不是人类专属的形容词，妖怪要比人类更胜一筹。

　　是她太过想当然了，下意识就把地震鲶和普通妖怪区分开来了。

　　但事实证明，妖怪之所以被称为妖怪，就是区别于人类的不同物种，她不能因为现在平安京大部分妖怪都和人类和平共处就失去了警惕。

　　她是巫女，是人类直面妖怪的第一道防线，若是连她都对妖怪失去了警惕之心，那么一旦发生异动，人类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神乐的神色越来越难看，须佐之男不知道神乐想到了什么但是神乐明显不对劲儿的脸色让他有些担忧：“神乐，你刚才有没有伤到？”虽然他没有看到，但不排除可能有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神乐眼神微凉，背对着须佐之男抬手摇了摇：“我很好，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觉得以前的自己当真是天真了。”

　　须佐之男面露疑惑，试探地安慰道：“神乐还年少，天真一些是应该的。”然后收获小信徒扭头送他的一个白眼。

　　须佐之男：……

　　什么是应该的？什么又是不应该的？

　　神乐对自己的要求很高，错了就是错了，家人友人会因为你年纪小原谅你，但是妖怪不会！

　　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神乐就不会再放任自己，于是再次面对地震鲶神乐的气势完全变了，若说之前还有一些属于贵族少女骄矜和傲气，对着地震鲶也还是留有余地的态度，那么现在的她就是非常冷漠的公事公办，也不再放任自己露出脾性叉腰骂人了，而是单纯的面无表情地站在胖金的身上，从上而下俯视似乎在装死的地震鲶。

　　“我是源氏一族的巫女神乐，地震鲶原为稻荷神御馔津大人收服，封印于神社附近的池塘，现今地震鲶私逃封印，制造暴风雨袭击渔船，暴风雨波及海边村庄数个，造成的财产损失无数，被发现后不知悔改袭击巫女。”神乐口齿清晰，她曾不止一次在大妖和各家代表前宣读作乱妖怪的罪行及处理方案，所以哪怕是临时整理罪状对她来说也毫无难度。

　　“地震鲶，你身上有御馔津大人的封印，所以我不能私下对你处置，但是我会将你的罪行丝毫不漏地回禀各大家族和稻荷神社的神官，所有造成的损失也将会由稻荷神社负全责。”神乐见地震鲶激动地想要翻身跳起来，烧掉幻言符的同时，她不想再听地震鲶说话了，紧接着另一把符咒撒了出去。

　　符咒排在五行立于空中，神乐双手飞快结印，嘴里的咒语更是念得飞快，符咒一瞬间金光大盛，朝着地震鲶激射而去。

　　这一回可不是毫无伤害的幻言符了，也不是只有主动攻击才会反击的防御符。

　　所有的符咒围绕住地震鲶，金色的符咒化成金色的锁链把地震鲶绑了个结实，地震鲶但凡动一下就会感到火焰一般的灼烧感。

　　神乐指尖竖起一块玉质令牌，扔过去贴到锁链之上，地震鲶哪怕再用力地挣扎嘶吼，最后也被锁链拉进了令牌里。

　　之后令牌自己飘回到额角冒出细汗的神乐手上。

　　抓住地震鲶并不算困难，但也没有那么容易。

　　主要是灵力和妖力的拉扯，消耗极大，要不是它先被须佐之男的雷枪捅了，事情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

　　神乐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海面，再看一眼远处只剩下数个黑点的渔船群，招来了鬼车转头对须佐之男道：“须佐之男大人，我们先回神庙，现在暴风雨已经停了，渔民们熟悉这片海域，很快就能自己回去了。”

　　“好。”须佐之男见神乐神情舒缓，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默默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当然他更希望之后神乐不要生气，他其实知道眼前这条鱼并不能把神乐怎么样，但是他就是没忍住下意识捞了一把。

　　还好有这条鱼直面小信徒的怒火，让她的火气退了不少，不然他恐怕又要被叨叨很久了。

　　想到之前时不时就被神乐插着腰叨念的场景，须佐之男眼中泄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他的身边并不缺亲近的人，但是像神乐这样对他管头管脚，这样不许那样不行的还真没有。

　　他习惯于被人依靠，习惯于保护别人，他喜欢这个充满烟火气的世界，喜欢大家脸上的笑容，他一直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因为他想要守护的这一切，他真的可以，他有这个力量守护自己喜爱的人事物。

　　他从不曾为此而有丝毫后悔，现在依然如此，只是他突然察觉到他喜爱的人间似乎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也会有他之前从不知道的完全不一样的羁绊。

　　这次醒来他的生活方式完全被颠覆，他的小信徒嘴里虽然说着以后要依靠他，但她和他一样也想要护着这个世界，并且也将他包括在这个世界里。

　　小小的一个人一直立志于想要让他倚靠她，万事都要拦在他前面，想要保护他。

　　还有那些向他祈愿的人们。

　　没有比他爱着他们，而他们也爱着他更圆满的事情了。

　　须佐之男和神乐面对面跪坐在鬼车里，一抬眼就看见小姑娘一脸严肃地拿着笔在那里写写写，须佐之男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在小姑娘翘起来的呆毛上揉了一把。

　　拿开手就看到被他揉得整个人歪了一下的小姑娘送了他两个白眼，须佐之男在要不要再揉一把的想法中反复横跳，然而下一秒，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桌子上的折子上拖了一条长长的墨迹。

　　须佐之男：……

　　武神大人难得有些心虚地道：“神乐刚才辛苦了，不如我来帮忙？”

　　神乐有些阴阳怪气：“这多不好，不过区区日常退治的记录，怎么能劳烦须佐之男大人？”

　　嘴上这么说，手里的笔和新的折子已经推过去了。

　　须佐之男垂下眼眸神色有些不自然，抬手接过笔和折子：“我虽然在休养，但这些不费神力的事情是可以做的。”

　　“须佐之男大人记得自己在休养就好。”神乐心里也是知道，一个人的习惯，想法做事风格不是那么容易扭转的，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整个人都飘忽着还要去寻八岐大蛇的模样，现在的神明大人已经好了很多。

　　神乐嘴上说，须佐之男手里写，鬼车里的气氛一度十分和谐，直到鬼车到达神庙，须佐之男恰好写完放下笔，神乐直起身子去看折子写得怎么样的时候。

　　满折子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符号让神乐的表情在那个瞬间有些空白，缓缓抬头看向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的须佐之男，陷入了沉思。

　　众所周知平安京现在所使用的文字是从西方传来，之后经过一系列的创新演变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往前推一千年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是没有文字的。

　　理所当然的，在狭间封印八岐大蛇千年的须佐之男，也是不可能突然就会写这个时代的文字的。

　　或许因为他是掌握天地法则的神明，所以万事万物他都能理解，自然他也不会在读取文字上出现困难。

　　文字说到底就是一个载体，对于掌握事物本质的神明而言，他们可以一眼就可以透过载体直接看到事物，文字也好语言也好，并不会影响他理解这个世界。

　　但是反过来就不行了。

　　须佐之男手里的文字很明显就不属于人类世界，那么属于哪里不言而喻

　　这是神明使用的文字。

　　神乐仔细看折子上的符号，可以看到不少符号都很眼熟，和日常她画符咒使用的咒文有八九分相似。

　　所以符咒上所使用的咒文是神明的文字？

　　神乐拿着褶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一个活生生的神明大人就生活在她的身边，看看她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怎么了？”须佐之男放好手里的笔，也直起身子凑过去看折子，发现没有错误，于是抬头看向神乐，询问道，“是有哪里不对吗？”

　　“没有！”神乐合上折子，心思转了几圈笑着道，“须佐之男大人写得很好，以后我还能请大人帮忙吗？”

　　“当然可以。”须佐之男非常乐意自己能帮上神乐。

　　神乐也很高兴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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