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人设诈欺》适与

6、小内讧

　　　豆瓣酱小组
　　<我们代表月亮消灭居心叵测的乐手 小组

　　主题：谁认识1Hertz的吉他手，蛮帅的，有料吗？

　　全部回复
　　风中凌乱：不认识，下一个。

　　海底blue：特能装逼一人，线下Live碰到过一次，打招呼不带理的，真尼玛能装逼

　　梅子酱酱酱：看主楼识ip，也就我们雾元的能知道这个乐队了吧，啊哈哈哈，蛮小众的，后摇玩得不错 ，就是演出少，得蹲的那种

　　核桃脆呢：楼上是不是没看过什么好演出，这种都要蹲？不说别的，就雾元本地的，飞鱼，浅海湾，越位终点，哪个不比他们强？样样会点，样样不精，能混下去还不就是靠卖个脸？

　　Paris：哦，前段时间和重起司打架那个，不是什么善茬，听说讹了重起司一笔，那边跟业内下着□□呢

　　.

　　周三下班后陆呈景先回家换了身衣服，然后开车前往Rabbit hole，到的时候孟榆正在门口抽烟，烟熏火燎的，见他过来抬了抬指间夹着的烟，“来一根？”

　　陆呈景侧身绕过他，直接弯腰进了门，孟榆啧了一声，习惯了这家伙的没礼貌，倚着墙边继续吞云吐雾。

　　如今的雾元发展越来越迅速，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经济飞速攀升，光污染也此增彼长，和这些气派建筑毗邻，Rabbit hole在一处低矮的小巷里。

　　白天嘈杂混乱，晚上安静衰败，居民们等着拆迁的消息，但又迟迟没有音讯，隔着一条街却和旁边高耸的建筑群格格不入，像是被抛弃的另一个世界。

　　Rabbit hole地势低洼，进门需要先下台阶，绕上几圈，犹如进入一座神秘的古堡。

　　墙壁点着的几盏灯是孟榆从英国人肉背回的，亮度柔和，恰好能照亮幽暗的通道，又能与外界的灯火做出一个完全的分割，与店名相切合，好似钻入洞穴之中，漫游与世隔绝的异世界。

　　陆呈景和孟榆认识得很早，1Hertz在这里有一个特殊待遇，拥有自己的单独休息间，不和别的乐队公用的那种，平时锵锵来得最多，毕竟这里有酒喝，他又浪子一个。

　　陆呈景推门进去的时候，锵锵已经在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原本窝在角落沙发里，和陆呈景对视后微微坐正了点，将手机的外放关闭。

　　陆呈景把吉他包顺手放到了桌子上，从另一个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乌龙茶，旁若无人地吃着，房间里沉默得只有呼吸声和微弱的咀嚼音。

　　这种安静大概持续了两分钟，陆呈景从背包里掏出另一个三明治丢过去。

　　锵锵的目光一直黏在手机上，接得却很准。

　　他捏了捏包装袋，随后站起来，走到陆呈景旁边的椅子坐下，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完完全全的咽下去之后才说：
　　“阿翔说他有事。”

　　这是在为自己请假却又出现进行解释。

　　陆呈景微微偏头，看他一眼，“哦。”

　　直到一整个三明治嚼完，锵锵都没再说过话，插着耳机在一旁刷短视频，纪升和吴连续一块儿进来的时候，他才猛然抬头，懵懵地问：“你怎么也来了？”指的是同样请假的吴连续。

　　吴连续把手里捏着的最后一口淀粉肠吃完，竹签丢进垃圾桶里，美不滋儿地说：“我导大发慈悲，没为难我，剩下几个倒霉蛋在宿舍改报告呢。”

　　纪升冲锵锵抬了抬下巴，锵锵余光瞄了陆呈景一眼，扁了扁嘴，一脸委屈。

　　纪升走过去按上陆呈景的肩膀，“完事儿烧烤？”

　　陆呈景正低头给吉他调音，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拨了几下弦。

　　吴连续伸手叩了下琴身，被陆呈景用手背拍开，“蹭上一点儿油我扇你。”

　　“小气鬼。”吴连续悻悻走开，挪到一旁抽了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擦了一遍，又用干燥的纸巾擦干，这才打开背包，小心翼翼地挪出自己的合成器。

　　抬头，捏着根鱼籽福袋的陆呈景正看着他的合成器。

　　吴连续盯着陆呈景沾了油的手指，下意识把合成器往后挪了挪，“你想干嘛？”

　　“你猜。”

　　吴连续立刻投降：“残害我可以，别残害我老婆！”

　　“我天，这什么限制级的谈话？”刘宇飞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碗路边买的馄饨。

　　这下请假不来的全到齐了。

　　锵锵抬头看了刘宇飞一眼，面无表情。

　　刘宇飞走过来锵锵拨拉到一边，“腾个地方，晚饭没吃呢。”

　　陆呈景自觉挪了下椅子，往另一边滑了点，刘宇飞一边拆包装，一边说：“这天儿真冷，我就在巷口买的，就这点儿路都快不烫了。”

　　陆呈景把吉他撂一边，拧开乌龙茶喝了一口，“吃烫了不好，不要嗓子了？”

　　纪升在一旁应和：“吃烫了容易得食道癌，你吃火锅也是，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吞下去的，是真不嫌烫啊。”

　　“改改改。主要我就是觉得热的和凉的都好吃，温的是真吃不下去，跟剩的似的。”

　　“你怎么来了？”锵锵突然开口。

　　刘宇飞被问懵了，“咋？我还不能来啊？”

　　不过随后又反应过来，“哦，陆哥昨晚上打电话让我来的，我今天也没打算上场，脑袋还疼着呢，不是说晚上聚餐吗？”

　　散伙饭。

　　锵锵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这三个字，直直地看着陆呈景，纪升察觉到气氛的转变，连忙起身催促，“刘宇飞你吃完没，吃完上场了。”

　　刘宇飞正捧着塑料碗喝馄饨汤，“不刚说过吗？我今天不上场，节目单不是改成几个后摇了吗？也用不着我这个主唱吧？”

　　话音刚落，锵锵推开椅子，拎着自己的两个鼓包，头都不回的往舞台走去，纪升喊上吴连续，两人帮着把剩下几个鼓包一块儿拎着，剩下陆呈景一个人跟在后面。

　　今天演的歌原定五首，由于主唱身体不适，改成了三首没有歌词的后摇。

　　Rabbit hole外表破旧，里面的装修很好，演出台前有一块定制的电子幕布，在乐手到场后随着intro缓缓拉开。

　　灯光只打了两道，看不清台上的人，黑暗中传来声音，是轰鸣前的宁静。

　　这首歌是陆呈景两年前写的，是1Hertz第一张EP的主打曲《朔与满月》。

　　潮水寂静却被朔月吸引，掀起剧烈晃动升至最高，翻涌激荡着将月光尽数摄取，随后落至最低，与海床剧烈摩擦，往复循环。

　　鼓点渐弱随即升高，陡然如山峭，吉他揉弦速度加快，海水再度升至最高，浪的顶端静滞一秒冲击向最低点，而朔与满月过时，潮水重归平静，似乎不再被月亮吸引，音乐渐缓，合成器有序引导，随即鼓点骤然增强，在下一个满月出现的同时，音乐结束。

　　这首歌是1Hertz风评最好的一首，有乐评人点评过这首歌，静谧中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但在陆呈景看来，太过中规中矩，有迎合市场的嫌疑，所以Livehouse演出时很少碰这一首，今天之所以演，也是因为主唱不在，且曲目进行了缩减，所以将这首作为补偿。

　　接下来的两首与第一首的风格截然不同，一首迷幻电子，一首后金属，三首结束，场子彻底被热了起来，烘起一片整齐的安可声，1Hertz却随着电子幕布的降落而悄然离场。

　　这是1Hertz被极其诟病的一点，说好听了是有个性，说难听了就是给脸不要脸，不把观众的喜爱当回事，但不管怎么骂，1Hertz这帮人都没有怎么把骂声当回事，并默契且固执地认为，演出的魅力在于沉溺，演奏与造梦无异，而造梦者应当隐匿。

　　回到休息室已经是接近十一点，收拾好各自的乐器，陆呈景一行人走向Rabbit hole的后门，顺着昏暗的小巷拐到常去的那家烧烤店。

　　天气冷，吃烧烤的少，老板见人来了从小马扎上起来，摸了把围裙招呼道：“呦，来了？”

　　大家稀稀拉拉地打了声招呼，往里面的包间走去，纪升留在了外面负责点单，进屋的时候里面已经喝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锵锵已经喝了起来。

　　纪升问：“空调不打开啊？他家暖气是真不行。”

　　陆呈景扭头拉开餐边柜的抽屉，取出空调遥控器按了一下，锵锵的一杯白酒已经喝了大半。

　　纪升坐到他旁边拦他，“哎哎哎，渴了你是？”

　　锵锵啊了一声。

　　纪升往他肩上拍了一巴掌，“等会儿主食上来垫垫肚子再喝。”

　　锵锵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

　　这家烧烤店的动作很麻溜，不出十分钟就先上了两笼牛肉蒸饺，一盘炒河粉，大家纷纷下筷，没等烧烤上来就先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也有力气说话了，刘宇飞点评起了今天的演出：“吴连续你手指头冻僵了啊？错了好几个音儿，还有锵锵，”

　　说着还不忘瞅锵锵一眼，“嚯，您这几天没睡觉了啊？眼眶黢黑，怪不得今天打鼓的时候跟梦游似的。”

　　吴连续在旁边乐呢：“我弹错的时候就知道肯定会被你们嘲讽，后面听着我锵哥打的鼓我就放心了，怎么了锵哥，有心事啊？”

　　老板娘在这时推开门：“羊肉串来咯，后面的还在烤，你们先趁热吃着，味道不好记得说啊，给您重新烤。”

　　陆呈景冲她笑笑：“谢谢芳姐。”

　　好看的人确实得天独厚，冷脸时散发一种生人勿扰的疏离感，反而增加人的探寻欲，笑起来则有奇效，如冰雪融花，春风拂脸颊。

　　老板娘诶了一声摆摆手：“得得得，今儿我请了。”说完笑容满面的把门给带上。

　　刘宇飞勾住陆呈景的脖子，“陆哥哥你够行的，跟你能白吃白喝啊！”

　　陆呈景给了他一肘，“赶紧吃。”

　　孜然辣椒混合着油脂的香气让人瞬间食欲大开，刘宇飞停住了调侃的嘴，开始飞快撸串，倒是吴连续不太饿，开始接着话茬说：“我实验室一师姐家是开连锁洗浴中心的，之前我朋友圈不是发了个排练的照片吗？师姐找我要了我们陆哥哥的微信号。我要是给了，不就能享受到免费的奶搓盐搓红酒搓了吗？”

　　陆呈景放下一根吃干净的铁签，“用不用我先给你搓搓？”

　　纪升叹气：“你可消停点，之前是谁把陆呈景微信号卖了出去，后面连请了陆呈景一个月的饭，自己穷得喝凉水。”

　　吴连续嘎嘎直乐，猛拍锵锵，但当事人并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会儿又上来几波新的烧烤，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喝着聊着，也算是其乐融融。

　　快吃完的时候，陆呈景喝掉杯底的最后一点白酒，磕了下桌子，“跟各位说个事儿。”

　　众人看过去，面上的表情还沉浸在刚刚的一个笑话里，唯独锵锵木着张脸。

　　“乐队先停了吧——”

　　“别了。”锵锵打断陆呈景的发言，“你要真不想再见到我，我退出，没必要这样。”

　　刘宇飞的酒劲有点上头，没看懂这突如其来的局面，捂住了头，瞪大了眼。

　　锵锵接着说：“公卡里的钱不用分我——”

　　这下打断锵锵的是刘宇飞，“你喝多了？”

　　锵锵哽了一下，眼眶发红，没吭声。

　　陆呈景靠着椅背，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刘宇飞已经从兜里掏出了包烟，抽出一根塞嘴里，“都什么意思，说说啊，在这儿干等着？”

　　陆呈景看向锵锵：“你先说？”

　　锵锵还是没吭声。

　　刘宇飞递给旁边的陆呈景一支烟，陆呈景接过去没点火，夹在指间揉着，“那我先说。”

　　“这段时间大家都挺忙的，要不咱们演出就先停停，最起码等大家生活稳定点了再说，毕竟算是个兼职，总不能真的影响了生活。”

　　“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后面就自行安排时间去排练室练习，不约具体时间凑一堆儿了，也不好凑齐。”

　　“这段时间就当休息，顺便搞搞新歌，总演那几首人也烦了。”

　　“嗯，这我的意思。”陆呈景姿态变得更松散，含住烟，拿过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薄薄的烟雾，冲锵锵抬抬下巴，“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