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光》灌灌思齐

4、第四章

　　“是啊。怎么了？”
　　“那你……是不是……”
　　听见了穆成的欲言又止，没有理清其中意义，不明白怎么话只问一半，回首看见穆成细长的手指正卡着下巴，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
　　说话间他们已经带上“失物招领室”的门，并肩从员工区域往外走。
　　“是什么？”现实证明除了发小许林非之外，文清并没有什么和gay打交道的经验，假如换作是许林非在旁边，一定马上就能意会其中深意，并顺便眨眨眼睛释放一下自己多年练就的电眼魅力，尤其在穆成这张脸面前，简直不需要任何矜持和脸皮，但凡他周身凡人勿扰的铜墙铁壁放开一丁点儿缝隙，都能够招来无数见缝插针的狂蜂浪蝶。
　　“没什么，你俩能玩到一起挺有意思的。”穆成伸手向前推开门的瞬间，堪比海啸一般的音浪顿时席卷了耳膜。文清一下就看见吧台边他原本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下，随着穆成走进吧台区，周围一圈各色的俊男靓女，使尽浑身解数般得开始搔首弄姿。
　　酒保见文清出来了，冲他这边点了点头。
　　文清摆了摆手，指指门口示意先走了。
　　穆成点根烟的功夫就看着文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肩宽腰窄，背挺的很直，想到刚才他们俩对话时的反应，摇摇头，侧身拿过刚洗好的玻璃杯开始擦拭。
　　文清出来之后没有直接打车，顺着酒吧街往回走的路上会经过大桥。现在八月时节，白天十分闷热，也只有现在午夜十分才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心里马上就有一股想要吹会儿夜风的冲动。
　　文清从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现在工作的公司，算是业内能勉强排上名号的中型企业，从入职时的职场小白一路摸爬滚打做到现在的项目组长，加班几乎就是家常便饭，经常为了一个项目焦头烂额，一个月几个月连轴转都是常态，晚上不是在公司加班就是和客户在酒桌上磨嘴皮子。也许工作实在是占据了他太多时间精力，所以难得放假的时候除非熟悉的朋友有约，文清一般都喜欢在家大睡一觉，醒了就点个外卖填填肚子，打开一部电影坐在客厅放空。
　　今天难得半夜在外面晃荡，走在路上看深夜的人生百态，这座城市实在太过忙碌，即使这个时间车流也没有减少的迹象，身旁间或走过几个形色匆匆的路人，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小摊贩吆喝的声音，这几年大城市管理市容市貌，这些读书时随处可见的路边摊已经慢慢开始昼伏夜出，每天和城管们绞尽脑汁斗智斗勇，也许这样的时刻他们才稍微能松一口气。走在凌空横跨于江上的大桥，有呼啸而来的风紧紧裹住他的身体，缠绕着不舍离去。江面的倒影见证着城市的繁华，霓虹光影摇晃，像是诱人沉沦堕落的地狱，明暗之间深不可测。
　　文清找了个靠近栏杆的地方坐下，背朝车流面朝江水，心里莫名的安宁，只觉得此情此景该要有美酒作伴，顿时就明白了那些酸腐文人们创作时总要趁着酒兴作诗唱词。难得文清一个毫无情调的男人心里有了那么一些爱转惆怅，密密麻麻地蚂蚁一般，挠的他脑袋都有些不清醒了，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年。
　　穆成收拾完之后又在店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哪个喝醉的酒鬼躲在角落里昏睡，一一把电源关闭后锁门下班。车子刚骑上大桥就看到栏杆边上盘着一坨黑影，脑袋直愣愣地支着。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半，天色极黑，这座大桥自建成以来，想不开的痴男怨女无数，穆成熄了火，下车走近去总觉得背影有些眼熟。
　　文清脑袋放空着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突觉一团黑影罩住了自己，抬起头就看见一个带着头盔的大号脑袋，“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
　　穆成还没开口就看见文清抬起脸来，一副撞了鬼的表情十分有趣。
　　“怎么坐这儿，喝多了？”穆成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有些不大真切。
　　“啊，我坐会儿，没想不开，您别误会。”文清一下明白过来对方肯定以为自己是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准备感受水面自由落体运动的了，隐约觉得这个声线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穆成伸手把头盔摘下来，眼看着文清一下眼睛就瞪大了些。
　　“你这是失恋还是辞职呢？在这儿坐半宿。”
　　文清没想到竟然会是穆成，眼睛顺着穆成坐下的地方看过去，有些凌乱的长发洒在肩头，更衬得穆成肤色白皙，五官精致得像精心刻画的雕塑。
　　“我……没有，就是吹着风还挺舒服的，在这儿坐会儿，你怎么过来了？”
　　“下班了，从这边回去。”穆成盘起腿，胳膊往后一撑，歪头盯着文清看，“这个点看见个人影，见义勇为的获奖词我都准备好了。”
　　文清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真是，我这还耽误您拿奖金了，发了会儿呆的功夫，没注意时间，真快。”文清感受到穆成的视线仿佛黏在自己脸上似的，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
　　“奖金事儿小，你这酒也没喝还能坐这么久呢。都想什么了？”
　　“也没什么，上班太忙了，都没怎么出过门，坐会儿贴贴地气。”
　　也许是此刻的风也温柔，空气中难得声音都沉睡，听见穆成低沉的笑声传过来，文清也连带觉得身边的穆成像一个相识多年的好友，闲话家常。
　　后来的文清想，也许他和穆成的纠葛，就是从这一刻开始。
　　穆成笑着拢拢头发，都拨到脑后，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丝丝缕缕钻进文清的鼻尖，“冒昧一下，能问问你为什么留长头发么。”文清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
　　“好看么？”穆成手指绕起一缕发尾，转头就问。
　　文清顿住了，穆成的头发配着脸无疑是好看的，但说一个男人好看总有哪里感觉不对，迟疑着说：“好看。”
　　穆成又笑了，轻声说：“好看不就够了。”
　　文清听见这理由也扯开嘴角，眯了下眼睛，想道，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对穆成趋之若鹜，这要是个女孩他也得分分钟沦陷。
　　“穆老板魅力无边呐，您要是个女孩儿我肯定就得拜倒在您石榴裙下。”
　　“你这是性别歧视？”
　　“没有没有没有，我这可是对您的充分肯定。”文清万万没想到一句话就被穆成扣上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摆摆手连连否认。
　　穆成本意也只是逗一逗他，弯了弯眼睛站起来，一边拿起头盔往头上扣一边跨上车，喊道：“你住哪？我送你？”
　　文清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然而看见穆成的车之后立刻就把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俗话说，摩托车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文清看着眼睛都不会眨了，他一个上班族，加班太多，公司离得也不远，应酬时喝了酒总是打车，即使他现在有些积蓄却也还没买车，但他从未考虑过要买机车，太过张扬，在市区里出行也非常不方便。看着眼前纯黑色的高大机车，车身流畅，完全不显笨重。穆成坐在上边扣好头盔，拧开了油门，发动机轰轰地响起来，直接砸进文清的耳朵里。
　　“帅啊，我住前面嘉南小区。”文清立刻跑过来爬上后座，生怕说慢一点穆成就带着车跑了。
　　“坐好了？”
　　“好了好了。”顺着车子启动出发，文清顺势就往前靠在穆成背上，两手扶在腰上，心跳都激动地有点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