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光》灌灌思齐

1、第一章

　　“非仔，哥哥我今天发奖金啦，一会儿请你喝酒，地方你定。”文清一边胳膊支着脑袋听经理高谈阔论，神情激昂得仿佛他们不是拿下了一个项目而是收复了一片疆土，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手机给许文非发微信。
　　“哎哟，还得是哥哥你啊，项目做完了才能想起我来，我发你那么多消息你是全当过眼云烟不带理我的啊。”许林非的消息马上就追了过来，噼里啪啦一串指责。
　　当然这也不怪文清，他们整个团队为这个case已经加班加点赶了快一个月，不是加班就是开会，要不是办公室腾不开，差不多都得在公司住下了。
　　文清看看钟，还差十分钟六点。
　　经理心里清楚这些人的德行，忙了这么久，今天肯定不能再拖着下班的点了，话头一收，“行了，一个个燥的，收拾回去吧，给你们放三天假，都好好休息休息。”
　　“哦！”
　　“老大英明！”
　　“老大再见！”
　　……一阵推桌子碰椅子的动静过去，整个会议室像台风过境一般空荡凌乱。
　　“喂，哪儿呢？”文清点了支烟，拨通了许林非的电话。
　　“月光这儿，你直接过来呗。到了打我电话，我去门口接你。”许林非的声音模糊地从听筒传来，音乐声像要爆炸似的炸开文清的耳朵。
　　文清随手拦下辆出租车，报了地点后就窝在后排座里翻手机。诚如许林非所说，他这个月忙得一个人恨不能拆成八瓣用，微信太多消息连扫都没扫过一眼。文清一个个点进去看过，有的回复两个字，有的垃圾消息直接略过。好不容易看完了才发现还有个新的好友请求，五天前，还没有过期。
　　文清点进去，发现这人并没有备注消息，头像是纯黑的，昵称是一个点儿。文清有些纳闷了，也想不出可能是谁，于是通过后接着跟上一句“哪位？”
　　等文清到了地方，跟着许林非走进店里都没收到这个人的回复，于是把手机揣进兜里不再管了。
　　这家店是个酒吧，确有个相当文艺的名字，叫清晨月光。开了五年，老板是个蓄着长头发的年轻男人，话不怎么多，总爱叼着一支烟擦杯子。许林非最近勤来了几次，跟老板混了个脸熟，今天还特意要了个位置绝佳的卡座。
　　许林非揽着文清的肩往座位上走，手里还拿了个新的杯子，避开来来往往的散客，正好今天店庆，开业比平时更早一点，人也更多些。
　　“清儿啊，你这工作也忒忙了，一两个月都抓不着你人，今天可得好好喝他两杯。”
　　“这不是刚出关就给你送上门来了么，忙的时候是真没办法，都巴不得直接在公司里住下了。”文清拿着杯子根许林非碰了一下，仰头就干了。
　　许林非把胳膊搭在沙发沿儿上，满脸都是我可不信你说这些胡话的表情，嘬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弥漫在脸上，配合现场混乱的灯光，简直就是醉生梦死的最佳写照。
　　文清把头往后仰了仰，环视了一圈，明明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亮，这里的氛围却仿佛已经是深夜。“这场子看着不是你风格啊。”迷乱的灯光下，衣着鲜艳靓丽的男男女女拥挤着，酒精和香水的气味和着调情的话语直直地往脑子里窜，时不时能听见某个女孩的娇笑和男人们更大声的起哄。
　　许林非是个gay，平时总去的都是些gay吧，从来不喜欢那些身娇体软的女孩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女孩儿大都柔柔弱弱哪有大男人带劲。”
　　许林非听见这话眯了眯眼，凑到文清耳边说话：“你看看这儿的老板，我赌一杯酒，他肯定跟我一样的。”
　　文清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那个站在吧台后面的男人，个子很高，长发微微有些卷，用皮筋简单地束着，嘴角的烟忽明忽灭，烟缭雾饶间眉目看不真切，只觉得五官深刻浓重，意外地并不与他的长发冲突，反而看着就很野。这一看确实是许林非喜欢的类型。此时正一手拿杯子一手白布仔细得把玻璃杯擦干擦亮再放到吧台边的收纳柜里。
　　“呵，你都还没拿下？”文清观察了一阵就往后靠进沙发里，歪歪头靠着许林非的方向，眼睛里藏着揶揄的笑。
　　“可不就是么，来了这么些回，明示暗示的，他偏偏跟我装不懂，行不行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许林非也觉得憋屈，这么对胃口的人太少了，来来回回不上钩更让他郁闷。
　　文清失声笑了出来，拍了拍许林非的手，说：“不行咱就换一个呗，多大点儿事儿，万一人家不是这条道上的呢。”许林非长的不错，这些年仗着这张脸和花钱大方在这方面简直是无往不利，这还是头一回磕上个软硬不吃的。
　　“那不能啊，哥哥我是那种人么，我都打听过了，他之前有个伴儿，分了都小半年了。”许林非把烟头按灭了，顺手拿了块西瓜开始啃。
　　文清挑起眉毛再回头看了一眼，“他这看着也不像是下边的啊。”
　　“你不懂，这叫人不可貌相。”许林非又开始抖哈哈没个正形儿。
　　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像这样不定性，互相看着合适就能处一段儿，看着另一个顺眼的就能踹了这个找那一个，大多都是露水情缘，不停换来换去，像是末日狂欢一般，只图眼前快活。偶尔能碰上一段忠贞不渝，非他不可的相守相爱，简直比大熊猫都要稀有，旁观者也只是冷眼相看，说谁知道是不是下回就换个人忠贞不渝，非他不可了。
　　最后喝到半夜，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许林非看人就酒，咕咚咕咚不知道灌了多少，正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文清喝的少一些，但也是晕晕乎乎如在云端，他抬起手招呼人过来帮忙把许林非拉起来，店里都正在打扫残局，穆成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过来，一把拉起许林非问文清：“叫车么？”
　　文清顺势靠着许林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就晃晃悠悠地拽着许林非的衣角走在旁边。上车后迷迷糊糊闭着眼就睡着了，师傅把他们送到后叫醒文清，文清点点头问师傅：“多少钱？”说着就在兜里开始掏手机准备扫码。
　　“不用了，刚刚送你俩上车那小哥付过了，你们下车当心啊。”师傅摆了摆手，顺便打开车窗散散车里的酒味。
　　文清喝多了意识也有些混沌，最后到家躺下之前只记得还差人家车钱没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