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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否极泰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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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途跋涉之后,小虾米和三宝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市集。
小虾米毫不犹豫地走进一家布店,把身上那套真丝织就的大明衣衫脱了下来,递给老板,比手划脚的说:“老板,这个给你,换一身粗布衣服,再找点铜钱给我。”
三宝目瞪口呆,小虾米瞪了他一眼:“你出来都不带钱,想饿死啊!”
三宝苦着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家主人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定的。”
小虾米白了他一眼:“等他来?只怕他人没来,我们就先饿死了。”
通常我们会称某些人为“乌鸦嘴”,因为他们有“一语成谶” 的本领,比如说这只小虾米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她的那身衣服据说是三宝主人送的礼物,颇为昂贵,一下子卖了好多钱。本来,这笔钱足够她和三宝两人开销大半年的了,可这个“乌鸦嘴”不仅胡说八道什么会饿死,而且还身体力行。卖衣服得到大笔钱财的她当天就在集市上疯狂采购,买下了大批中看不中用的昂贵东西,比如什么妆刀啊,粉盒啊,绣鞋啊,还购置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奇怪衣物。这些朝鲜民俗风的衣服,她穿了几天就不想穿了,全部丢给三宝,简直把他打扮成了颗圣诞树。= =
很快,他们花光了钱。
很快,他们用高价买回的东西三文不值两文的卖了出去。
很快,他们无钱住店,流落街头。
很快,他们就要饿死了。
幸好三宝粗通朝鲜语,他在饿毙路旁之前在一家小小的晒盐场寻到了个勉强能糊口的差使,于是,他带着小虾米上工去了。
蓬头散发、形容肮脏的小虾米蹲在一片晒盐场里,眼神迷茫的用一个破筛子淘着盐水里的杂质,嘴里嘀嘀咕咕的咒骂着:“该死的时空使者,死骗子,居然把我骗了!说是送我去大明享福,结果却把我送到这个破韩国受苦。
这倒霉的破韩国还处在朝鲜王朝初期,又穷又落后。食物都是泡菜海带汤,一年到头都看不见根肉丝,一口就吃光了;我说找份记记帐的工作吧,他们却把我打发到了晒盐场,只留下三宝记账。他是男人,我是弱小女子哎,就算我不会说朝鲜语不会写朝鲜字也不用这样对我吧。
晒盐这个活儿又苦又累不说,竟然小气到只管三顿饭,连工钱都没有,烂工头还凶得要死……”
恰在此时,一个粗壮的男人走了过来,拿着块盐巴对着小虾米的头就是一下:“笑~下~蜜~,干活的说!”
小虾米突然挨了一下,自然是痛得要命,她立刻想跳起来反击,可一抬头看见是赏她饭吃的工头横眉怒目的站在面前,却不敢再做什么了,只有蹲下去乖乖的淘盐水。
傍晚,劳作一天、腰酸背痛小虾米回到了茅草工棚里,草草吃了一碗海带汤泡饭,不耐烦的赶走了前来问安的三宝,立刻倒在地铺上,沉沉睡去。
梦里,小虾米梦到了好多美食自己打转转:大虾、螃蟹、火腿、火鸡……她立刻扑向一只火鸡腿,一把抱住啃了又啃……
第二天,小虾米一觉醒来,这才发现抱在怀里一夜的原来是邻铺美珠粗皮厚肉的胖胳膊,美珠的胖胳膊上还全是自己的口水和牙印。 = =
小虾米用袖子擦了擦美珠胳膊上的口水,又揉了揉她满胳膊的红印子。揉了半天,眼看这印子是揉不掉了,她忙趁众人都没睡醒,悄悄的把自己另一边的娴金搬到自己的位置上,急忙起身赶去晒盐场。
小虾米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因为美珠的脾气很火爆,要是她知道是小虾米咬了她一晚上还不得把她给劈了。
可惜小虾米的诡计没有成功,美珠气愤愤的带着娴金等人追到了晒盐场,一把楸住小虾米,指着自己的胳膊哇啦哇啦的大叫:“—%(*—#·?”
小虾米装出无辜的样子,摊手说:“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呀。”
娴金也冲了过来,哇啦哇啦的大叫了一番,最后她们一起把小虾米打翻在地,群殴了一顿。
小虾米也真笨。
你搬了娴金过去嫁祸于她,这招很聪明,可是你何必这么早去上工呢?
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着屁股,被工头拎去上工这才是你小虾米的英雄本色呀。
聪明反被聪明误哟~
正当理屈词穷、做贼心虚的小虾米抱着头蹲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被一众韩国猛女暴打的时候,突然一个清亮柔和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停手,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牵着白色骏马的青年正笑微微的站在路上看着她们,瞬间,所有的韩国猛女都被这青年的风采所迷惑,一张张大饼脸上的眯缝眼都变成了桃心状。
满头包的小虾米也抬头看去,不过她注意的却不是这丰神俊朗的青年,而是这青年挂在马鞍边的一个酒囊。酒囊边的布袋子似乎装着干粮,阵阵面食香气从那里隐隐约约的透出来,慢慢的飘到了她的鼻子里。
被食物所诱惑的小虾米疯狂了。她不顾自己满头包、一脸血的恐怖形象,飞身上前,一个神勇无比的连环踢,一脚把帅哥踢飞,然后转身扑向食物,一把握住布袋子,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打算就此抢了别人的食物和马匹逃跑去鸟。
可正当她骑着奔驰的骏马、快乐的奔向幸福前程、自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后闪过,小虾米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槿香气,然后,她的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直直的栽下马去。
当小虾米再次醒转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一张锦帐高悬、软被香枕的大床里。
小虾米四处看了看,一眼见到屋子中间的桌上摆着一盘精致的点心,她立刻又再次大脑充血、神志混乱,一下子扑了过去,大口大口得吃着这在朝鲜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白面点心。
直到吃得小肚子圆圆、饱嗝连连,小虾米这才回过神来,四处打量四周的情况。
这是一间颇有两分富贵气的屋子,布置华丽,绝不是那个小渔村里的任何人家所能拥有的。她一定是离开那个村子了。
小虾米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拐过一个墙角,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小虾米立刻贴在墙根下开始偷听。
那是两个人的对话。其中一个人是那白衣白马的青年,他清亮柔和的声音足以令人过耳不忘;还有一人声音稍微低沉些,可也很好听,只是语气中微带着三分威严七分淡漠,有些特别。
只听那人说:“她就是她的侄女?确定没弄错?”
青年回答:“是的。我问过三宝,她是他亲自从那家带出来的。
我又去布店赎回了她卖掉的衣衫,证实了那确实是我们送她的礼物,衣衫里绣的江南织造字样也证实了这一点。
一定就是她。”
那人沉默片刻:“我不能相信,她的侄女怎么可能是那样的。”
青年回答:“她受惊了,又吃了很多苦,在经历这么多磨难之后,一个人有所改变也是有可能的。”
那人低声说:“可能吧。她,……,她的侄女绝不可能是这样的。她一定是被吓坏了。”
小虾米听了半天,听得愣愣的,心里想:他们在说谁呢?难道是自己?什么侄女?我这个身份应该是某个大明将军的女儿才对。哎,都怪时空使者忙着赶我过来,都没细细告诉我详情,害得我两眼一抹黑。
小虾米考虑片刻,向后退了一步,打算回到床上装睡,等他们来问自己再说。可她没注意脚后有一个装盆景的小花盆,“砰”的一声花盆倒了。
门开了,躲闪不及的小虾米落到了从屋里出来的两人眼里。小虾米见已经如此了,叹口气,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细细打量那两人。
那白衣青年今天换了件月白纹绣长袍,依旧风度翩翩、仪表不俗。
他长得很俊秀很温雅,但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那雾气迷蒙的眉眼。
他的眼睛细细长长、清清浅浅,他的眉毛眉稍上挑、斜飞入鬓,这样的眉眼使得他总像是在微笑。
当他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一弯新月,温柔迷人;当他不笑的时候,当他凝神注视着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也似乎带着三分笑意,和蔼亲切。
小虾米很遗憾,这样的帅哥自己怎么会忍心踢他呢?只怕这个恶劣的第一印象会导致帅哥对她不再抱有好感,可惜啊可惜。
小虾米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这个人和白衣青年恰好相反,他身着一件黑袍,神情严肃。
他很年轻,年纪和白衣青年相仿,至多24、25岁,但他和白衣青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他的容貌也很英俊,他的举止也很端雅,他的眉眼也很好看,但是,他眼中的肃杀之气却令人无法逼视。
拥有这样眼神的人纵使俊美无筹却也不适合欣赏,这样的人只适合低头矮矮的跪在他面前,只适合站的远远的静静仰望。
凭着自己混迹□□多年的经验,小虾米立刻给这个人下了个定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