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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七章:温存 ...

  •   欢喜记不清是何时到达的营地,又是怎么睡在尔夏的帐篷中。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左腿发麻,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到尔夏的一只腿正压在她的腿上,尔夏身上只着了薄薄的亵衣。此刻的尔夏,像是一头疲惫了的小狮子,一缕青丝散落到他的额前,微微嘟起的嘴唇看起来孩子气十足。欢喜有些迟疑地伸手捋了捋尔夏的碎发,她浅浅一笑,刚要收回手,却被尔夏一把拽住了。

      “你这是在勾引我?”尔夏睁开眼睛,半卧在床上,眼里含笑地凝视着欢喜。

      欢喜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抽回手,却换来尔夏一阵爽朗的笑声:“躲什么,我答应赐你平民之身,不用在床上伺候我,但你若是主动,我可是不会拒绝的。”

      尔夏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逗得欢喜噗哧一笑,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都被处理过了,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欢喜吞吞吐吐地问道:“谢谢你。”

      “你……”尔夏突然弹了弹欢喜的额头,压低声音坏坏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歪了?欢喜。”说完这话,他便一个侧身倒在床上,把被子拉过眉心,躲在被窝里闷声大笑着。

      欢喜轻咬了咬嘴唇,一脸无奈地躺在尔夏身边,这个霸道任性的太子殿下,不惧危险地把她从惊马和狼口中拯救了出来,这个叫尔夏的男人,总能吸引她的视线,他的一举一动,似乎能都撩拨到欢喜的心灵深处,也许这样生活,也不错,欢喜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欢喜做了一个很奇妙的梦,她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永不停歇的风吹乱了欢喜的头发,她抬起头眺望远方,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的身侧。饶是夜色极重,欢喜仍慢慢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相貌。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倦容,发髻有些松散,身上穿了一套洗旧的绛红色袍子,但她看起来却并没有显得很狼狈,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采,特别是那柳叶形的双眼,楚楚动人。像是发现了欢喜的窥视,她转过身朝欢喜微笑示意:“欢喜。”

      欢喜皱着眉头,她心知这是一场梦,但这梦境太过真实了,以至于欢喜的声音有些颤抖:“您认识我?”

      那女人用手梳理了几下头发,默不作声转身朝前方走去,在她转身的时候,欢喜眼尖的看到她的后背上插着一支箭矢。欢喜一惊,她鬼使神差般跟在了女人身后,二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女人像是察觉到了欢喜在跟随她,她猛地停住步子,欢喜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欢喜有些局促不安,像是被长辈抓住的调皮孩子:“您……”欢喜无意中看到鲜红的血液从那女子的后背滴答滴答落到草地上,在寒夜中散发着丝丝温热的气息。

      “你要好好照顾那匹红马。”女人幽幽说道。

      欢喜的唇抖了抖,她想要询问女人的来历,但最后却只是无声地点点头。她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中间又有某种隔膜,她和她之间的距离看似很近,实际很远。

      说完那句话,女人便固执地继续朝前走了,欢喜很想提醒她,前面有急湍的溪流和潜伏在草丛里的野狼群。她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吧,欢喜默默地想着。她那鲜血淋漓的背影与惨淡稀薄的月光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欢喜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欢喜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三天,太阳升起三次,月亮也升起三次,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欢喜害了病,高烧不退,尔夏请来了军营中所有的大夫,他们开了无数的方子,喂欢喜服下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草药,甚至有个大夫还在欢喜的身上插满了银质的尖针,这些却都没有让欢喜从昏厥中清醒过来。

      三天,已是尔夏忍耐的极限了。虽然这三天里,他仍准时去出去练兵,直到傍晚才回到营帐中,看似欢喜的病并未影响到他,但长久跟随他的小士兵却发现,整整三天,尔夏,六弓国的神射手尔夏竟没有碰触过弓箭!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小士兵对此感到十分不解,难道说,在尔夏心中,还有比拉弓射箭更重要事情吗?

      整整三天夜晚,尔夏都躺在欢喜身边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说着:“你这家伙,一得到平民之身就要弃我而去吗?真是太可恶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到欢喜的手腕淤血泛青了,他才忙不迭地放松手劲,吐吐舌头,慢慢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欢喜的淤青处。

      欢喜睁开眼睛时,尔夏正伏在她身边沉沉地睡着,她本想起身喝口水,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尔夏攥得死死的,她诧异地盯着尔夏的睡脸,看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你醒了?”尔夏半眯着眼睛凝视着欢喜,他毫不犹豫地狠狠敲了敲欢喜的后脑勺:“你这家伙,睡得真死,还抢占我的床。”说完这话,尔夏一翻身压在了欢喜身上,欢喜本能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却换来尔夏几声不满的呻吟。

      “别乱动,可恶的女人。”尔夏凶巴巴地对欢喜吼道:“说是你伺候爷,怎么到最后却变成爷伺候你了?”

      欢喜没有再挣扎,而是任由尔夏抱着她,这个男人的怀抱以及他身上的气味对于欢喜来说并不讨厌,非但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喜欢。似乎亡国之辱,歌姬之耻这些痛苦的回忆都因尔夏这个人变得模糊起来,欢喜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她枕着尔夏的胳膊,慢慢进入了梦乡。

      欢喜被摇醒时,已是次日的正午,阳光透过布帘子射进帐篷内,逆光中,欢喜眯起眼睛见一个女孩子端着一大碗鸡蛋西红柿面站在她面前。

      “水草?”欢喜唤道。

      “欢喜……”水草把碗筷放在小桌上,一头扑进了欢喜的怀里,委屈地抽泣着:“欢喜,他们……那些男人整日整夜的要我们……我快受不住了。”

      欢喜蹙了蹙眉头,轻声说道:“好了,你这样子,若是被人看到,免不了一顿鞭子。”

      “可是……”水草还要说什么,却被欢喜抢过了话茬:“是尔夏派你来照顾我的吗?”

      水草木讷地点了点头,欢喜没有再理睬她,而是拿起碗筷,默默吃了起来。也许对于其他姑娘们来说,军营比阎王殿还要可怕,那些士兵比青面小鬼还要难缠,但与太傅府相比,欢喜却更喜欢这里。

      她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对尔夏究竟抱着何种感觉,他给了她月牙疤,作为回礼,欢喜觉得自己把心给了尔夏。比起温润如玉让人感觉虚无缥缈看不真切的子寻,欢喜更喜欢性情火爆敢想敢做的尔夏,仿佛尔夏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欢喜一直想成为却无法成为的自己。

      欢喜瞥见水草一脸忧伤,不由得心一软,她温柔地说道:“我会试试向他求情,但别抱什么希望。”

      水草听到欢喜的话,欣喜若狂,她不住地点着头:“多谢,多谢。”

      “为何道谢?”正在这时,尔夏掀开门帘,大步走到了欢喜身边,他从欢喜手中抢过了那半碗鸡蛋西红柿面,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欢喜冲水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行离去。待水草走后,欢喜轻声说道:“尔夏,水草她……”

      像是猜到了欢喜心中所想,尔夏侧过头对她说:“以后就让她照顾你吧,我这可不是对你好,仅仅是要你全心全意照顾我,决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害病,所以我觉得派个姑娘照顾你是有必要的。”

      尔夏的话说得言不由衷,欢喜也不点破,而是恭敬地弯腰行礼致谢,尔夏本想捏欢喜的鼻尖,却被欢喜灵巧地闪开了,正在二人打打闹闹之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通报:“殿下,那匹红马……”

      听到红马二字,欢喜突然想起了那个梦境,那个后背上插着箭矢的女子,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起身朝外走去,尔夏眉头一皱跟了上去。

      只见那匹红马站在士兵们中间,依旧高傲如昔,看到欢喜和尔夏,它眼睛一亮,神情十分严肃地盯着他俩,几乎是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将尔夏和欢喜审视了一遍。

      尔夏见红马盯着欢喜猛瞧,心中颇为不悦,他从腰间解下鞭子,使劲抻抻皮鞭,只听噼里啪啦几声,引得士兵们投来崇敬的目光。如此神气的尔夏,却入不了红马的眼。

      红马低下头,无声无息地跑到欢喜面前,欢喜不解地望着它,它亦回望着欢喜。尔夏以为红马要对欢喜不利,他跨了一大步挡在欢喜面前,攥紧皮鞭就要抽打红马,却被欢喜抢先夺下了鞭子。

      “这头惹祸的畜生,应该好好抽打一顿,让它长记性。”尔夏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时一个小士兵递给了欢喜一袋盐,欢喜把盐粒倒在掌心中,若是一般的马匹定会俯下头舔食,但红马却扬起下巴,像是一位无法轻易靠近的公主。

      欢喜先是一怔,随即嫣然一笑,她把盐粒洒到地上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尔夏挠了挠头,快步追到欢喜的左侧:“你这是为何?”

      欢喜冲尔夏努努嘴,示意尔夏回头瞧,尔夏一回头,看到红马在舔舐欢喜倒在地上的盐粒:“这……”

      “它是匹有尊严的马。”欢喜认真地对尔夏说,不待尔夏发问。欢喜又说:“尔夏,刚刚你是在嫉妒红马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七章: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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