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道［无限］》锻灯

3、日昇补习社02★幸运抽奖得主

　　怎么回事？

　　大门呢？那条又长又阴森的过道呢？

　　怎么只剩下一堵墙了?!

　　江霈渝慌张地拍了拍水泥墙，回应他的只有沉闷结实的声响。

　　“别费劲了，我们几个都是从不同的门进来的，”留着齐刘海的女生走过来，看着猴儿似的趴在墙上的江霈渝，忍不住笑了，“你看这边像是有门的样子吗？”

　　江霈渝依言环顾一圈，发现首层本该是商铺店面的位置全成了冰冷的水泥墙。

　　正值营业时间，这栋“回”字形结构的老唐楼却没有丁点灯光，肃穆得像是四块巨型墓碑。

　　江霈渝想起刚才在过道看见的涂鸦，颤声问：“这、这儿难道不是成皇大厦吗？”

　　“可能是。”回答他的是祁铮。

　　可能……

　　江霈渝咽了口唾沫，试探性问道：“你们，是不是福元果汁……？”

　　“对，寻宝之旅。”那个女孩笑得弯起了眼睛，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福元和这里的剧本杀公司合作，把寻宝节做成综艺了，有隐藏镜头但不让参与者知道，就像《楚门的世界》那样。”她说着往江霈渝身后看了眼，又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道：“好像不会来人了。”

　　有了她的热心解释，江霈渝才稍微冷静下来。

　　“你们聊够了没有？”一个戴着眼镜、穿省重点校服的男生不悦地催促，“如果人齐了就快点过来！”

　　他和另外两个男生一直站在远处没有过来。

　　“催命鬼。”女生不屑地撇撇嘴，又微笑着朝江霈渝伸手，“你好小卷毛，我叫颜娅坷，有组队需求的话，考虑下我吧。”

　　江霈渝连忙虚握两下，客套道：“我叫江霈渝，叫我小江就行。比我先到的都是大佬，你们带带我嗷！”

　　颜娅坷笑着点点头，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过去。

　　江霈渝下意识一偏头，才发现祁铮居然一直伫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

　　“呃……祁铮？你也是中奖来的？”江霈渝心虚又紧张，喉头发紧，“我、我就是，我是你隔壁班的，我们班的女生经常提起你，所以……”

　　“我知道你。”

　　祁铮的回答让他停止了抓耳挠腮地想借口。

　　祁铮知道他？

　　这让江霈渝险些原地爆炸。

　　祁铮怎么会知道他这个小人物？是有谁说过他的坏话？还是什么时候和祁铮搭过话但他不记得了？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填满了江霈渝的脑袋。

　　奇怪的是，他大脑宕机这会儿，祁铮竟然没有先一步走去人堆那儿。

　　江霈渝看到钉在跟前的鞋尖，心头一跳，猛然抬头，却见祁铮绞着双臂垂眼看他，脸色不算和善。

　　这……这究竟是在等他还是……？

　　江霈渝脑筋打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过……过去吗？”

　　“嗯。”祁铮冷哼一声，撒开双臂，大步流星地转身就走。

　　江霈渝被他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但也顾不得深究，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各位认识一下，”那个打断他们聊天的名校生抬了抬眼镜，微微昂着头，用不可一世的语气说，“我是新实的高明，今年16，准备升高二。”

　　“哎哟，跳级大佬啊！高，实在是高！”江霈渝竖起拇指捧场，又礼貌地伸出手，但高明压根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

　　江霈渝一时有点尴尬。

　　祁铮扫了他默默收回去的手一眼，有点不悦地说：“一中祁铮，16，也是准备升高二。”

　　“棋逢敌手啊！”江霈渝自豪地鼓掌，掌声在四面墙之间反射，形成颇为滑稽的回声。

　　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一中，江霈渝，17岁，和祁铮同级。”

　　“我……我是许岱峰，商外的，17，也准备念高二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躲着大家的视线颤声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怎么比我还怕啊？小身板抖得跟筛糠似的。”江霈渝想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几句，谁知只摸到一把骷髅似的手臂，“你这也太瘦了吧！”

　　许岱峰没回他，只是默默抽回手臂往后缩了缩。

　　“颜娅坷，二中的，刚已经介绍过了，同龄人。”齐刘海的女生自我介绍道。

　　众人纷纷把视线投向最后一个皮肤黝黑的男生，他穿着他们都没见过的校服。

　　“俺叫宋兆富，职高的，18，留了一级，准备上高二。”宋兆富爽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高明随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Awesome，有够参差不齐的。”

　　“那我们现在要干吗？”江霈渝假装老实巴交地打岔。

　　“你不会低头看看？”高明语气不善。他戏瘾没过被拆了台，偏偏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发难，只好把气都撒在江霈渝身上。

　　江霈渝闻言低头，原来他们刚才围着的东西是一个竹筒。

　　中庭的地板铺着巴掌大小的骨白色防滑方砖，这些瓷砖就像儿童画里的简笔太阳光线一样，以一个中心点向外扩散，而竹筒就摆在这个中心点上。

　　筒中插着满满当当的竹片，尾端被削尖，用颜料染成了红色。

　　江霈渝呆呆地抬起头：“小弟不才，有没有大佬解释一下？”

　　“这是签筒，抽签用的。”站在他旁边的祁铮说，“你们比我先来，有人和你们解释过规则吗？”

　　颜娅坷举了举手，说：“我应该是最早到的，接着是高明、许岱峰、宋兆富，最后就是你俩。每个人进来的间隔大概都是六十次脉搏。”

　　她再次搭着自己的手腕说：“但除了你们，我进来后就没见过别的活人了。”

　　江霈渝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缩了缩：“颜姐您这说法，不是说我怕啊，我是担心许岱峰会被吓着。”

　　颜娅坷扑哧一笑，说：“那我更正，是没看到有工作人员。”

　　“你说……脉搏？”祁铮冷不丁地问了句。

　　“对啊。”颜娅坷摸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你没发现，我们身上的电子设备和手表都不动了吗？”

　　其他人纷纷掏出手机，果然无一例外都是黑屏状态，手表的秒针也只在同一格上轻轻颤动。

　　江霈渝更离谱，他既不戴手表，从家里冲出来的时候也忘了拿手机。要不是莫名其妙从裤兜里摸出点现金，他都不知道怎么付饮料的钱，更别说能打车过来了。

　　“所以我只能靠数动脉搏动的次数来计时，我一般是一分钟六十次。”

　　江霈渝捏着自己的手腕，恍然大悟地点头道：“颜姐太靠谱了！”

　　“这个签筒是从最开始就有的吗？”祁铮不似江霈渝般大惊小怪，指着地上的签筒问。

　　“是。”高明抢答，被颜娅坷的小聪明抢了风头似乎令他大感不悦，“但在他进来之前，筒里没签。”

　　高明指了指江霈渝。

　　“也就是说，这签是凭空多出来的。”

　　祁铮的总结像一记闷棍，瞬间敲醒了另外五人。

　　“这、这道具也太逼真了。”江霈渝恢复了骤停的呼吸，试图用吐槽缓解恐惧。

　　“呜……”许岱峰捏着拳头，漏了声啜泣，“我想回家……”

　　谁不想啊！

　　江霈渝在内心咆哮。如果现在墙上开道门，他马上连夜买站票赶去奥数夏令营！

　　“抽签吧。”祁铮毫无波澜地说。

　　“啊？”颜娅坷扫了他一眼，又看向高明和江霈渝，“这……太邪门了吧。”

　　祁铮没多费唇舌，身体力行地弯腰拿起了那个形制古朴、刷着暗红色亮漆的签筒：“既然这里的剧本杀产业很兴旺，那我们不妨假设这是一场游戏，如果想要找到出路，这个签筒就是提示。”

　　江霈渝背上冷汗涔涔。他掀了掀嘴唇，很想吐槽这是哪门子的高端密室逃脱，但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口为妙，一旦说了，感觉就要成真。

　　“啪！”

　　竹签落地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激灵。

　　祁铮放下签筒，将那根掉在地上的竹签翻过来，上面用墨汁写着“中上”二字。

　　江霈渝探头一看：“中上？……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祁铮摇摇头，刚把竹签塞回桶中，却听“咻”的一声，那根竹签居然又弹了出去，“啪嗒”落在地上，眨眼间消失了。

　　一股巨大的寒意自脚底腾起，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确定自己铁定是走背运摊上脏东西了。

　　“看来这竹签是一次性的。”祁铮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定。

　　他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冷静令江霈渝哭笑不得。

　　对面的许岱峰果然被吓得瘫坐在地。

　　高明一把夺过签筒，没晃几下，竹签就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下上”。

　　“Crap！”他愤愤咬牙，把签筒粗鲁地塞给了颜娅坷。

　　颜娅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竹签掉下来，写着“上上”。

　　抽到“下上”的高明皱着眉头抢过签筒，不敢置信地瞪她：“你作弊？”

　　颜娅坷不屑地“嘁”了一声，炫耀般晃了晃手里的竹签：“忍你很久了，有些非酋怎么就不认命呢！”

　　高明拨弄着签筒，似乎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没想到连续抽了十来根都写着“下上”。

　　他恼羞成怒地把东西往地上一砸，谁知签筒刚一落地，就像不倒翁似的重新站定，摔在地上的一堆“下上”竹签随即消失，但相同数量的竹签又补充至签筒内。

　　堪称寂静的中庭响起微不可查的抽气声。

　　“一人只能抽一次签，无论抽多少次都以第一次出签结果为准。”祁铮无情总结。

　　“还……还继续抽吗？”江霈渝搓着手臂问。

　　“抽。”祁铮低沉冷静的声音令他安心不少。

　　江霈渝吸了口气，闭眼一顿乱摇，直至听到“啪”一声才停下。

　　签上写着“上下”。

　　剩余两人也摇到了自己的竹签。

　　许岱峰抽到了“中下”，宋兆富则抽到了“中中”。

　　祁铮轻轻点点头，说：“如无意外，签面应该由上、中、下分别搭配组合而成，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来给这次抽签结果排序，那就是：颜娅坷，上上；江霈渝，上下；我，中上；宋兆富，中中；许岱峰，中下；高明，下上。”

　　再次得知自己运气最差的高明低声骂了句。

　　颜娅坷得意扬扬地睨着高明，拉过江霈渝小声说：“咱俩组队！”

　　江霈渝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余光不自觉往旁边的祁铮身上瞟。

　　众人心情各异地站着，偶尔有许岱峰一两声啜泣。

　　祁铮又拿过签筒瞧了瞧，刚把它放回原处，寂寥无人的建筑里就响起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电子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