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婆道［无限］》锻灯

10、日昇补习社09★二楼B区

　　这破楼梯的感应灯续航能力实在差劲，只要脚步声轻一些就会熄灭。

　　江霈渝连跑带跳地跟了上去。等终于看不到其他队友时，才小声问走在前面的祁铮：“你不担心他们开了档案室的门拿了线索就跑？”

　　“跑去哪里？”祁铮头也不回地反问。

　　“就……出去啊。”

　　“没那么容易。”

　　又是这种过于真实的回答。

　　江霈渝担心他继续输出，识相地闭嘴了。

　　两人沉默地拾级而上。

　　江霈渝低头数着阶梯，隐约觉得楼梯比预想中长很多，好像怎么也爬不到头。

　　在极致的安静中，大脑像加了机油般飞快运转，一个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就像沸水中的泡泡，争先恐后地冲出水面。

　　他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浑身发抖，不争气地喊了声：“祁铮……”

　　“嘘！”祁铮停住脚步回过头，将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放轻脚步，尽量别发出声音。”

　　江霈渝不明所以，他先是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紧接着就看到了楼梯的尽头。

　　还好不是死循环！

　　他按照祁铮的指示放轻脚步和呼吸，雀跃地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随即就看到了走廊尽头——

　　另外四名队友正扒着玻璃门全神贯注地往楼梯上瞧，压根没注意到他俩已经从后面过来了。

　　往上走了这么久，居然又回来了？而且是水平绕后？

　　两人蹑手蹑脚走了一半，祁铮突然提高音量说：“这是条彭罗斯阶梯。”

　　“哇！”“啊啊啊——”“我去！”“哎呀妈呀！”

　　守在原地的四人险些被吓得同时跳起来。

　　江霈渝想起祁铮上楼前的那个笑。

　　原来祁铮早就猜到那条楼梯只能导向这条走廊，还策划了惩罚性的恶作剧。

　　没想到这位学霸出乎意料地幼稚，肚子里坏水也不少，和口口相传的人设版本对比，查重率只有百分之十——也就只有他是学霸，长得又高又好看这一部分。

　　不过，江霈渝觉得眼前这个“人设崩塌”的祁铮更真实，不像之前那么遥不可及。

　　“你们俩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高明扶正被吓歪的眼镜，恼羞成怒地叱道。

　　尽管知道祁铮是故意控分规避风险的，但这小子故意推他去做探路犬的事他还记着。

　　江霈渝没能挤出丁点同情，甚至有点暗爽。

　　“走路咋也没声啊？”宋兆富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你们没发现，这条走廊的构造和材质特别吸声吗？”祁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居然顶着一张道貌岸然的脸撒谎编故事。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没留意过祁铮提及的现象。

　　宋兆富疑惑地问：“祁兄弟，你说的螺丝阶梯是个啥东西？”

　　“彭罗斯阶梯，一个几何学悖论，就是一条无论向上走或往下走都走不到尽头的楼梯。”祁铮耐心地解释。

　　“既然是高维时空，彭罗斯阶梯的存在也是合理的。”高明因为刚才的失态有点难为情，“楼梯间有没有什么线索？”

　　“目前看来只是把我们困在这里的设置。”祁铮越过他们走到了最前面，“我觉得线索应该在对面的档案室。要是还有未知的时间限制，那么在这里多耽搁一秒，我们离死亡就越近。”

　　拿着门禁卡的高明连忙跟上。

　　众人快步走过廊桥，江霈渝率先跑去拉门，却反被玻璃门拉了个趔趄。

　　祁铮拨开门边高大绿植的枝叶，拍了拍他的手臂。

　　墙上有一个写着“LOCK”的电子门锁。

　　一阵悦耳的电子音响起，玻璃门也发出了“嗒”的解锁声。

　　“这居然不是档案室的门禁卡。”高明失望地把卡装回校服裤兜。

　　“只能继续找了。”江霈渝刚才在楼梯就被祁铮打过预防针，潜意识也认为没那么容易通关，因此没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一众人鱼贯走入新解锁的走廊。这边没有阴间的荣誉墙，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残旧的布告栏，上面贴着好几张新闻剪报。

　　此时两边走廊上的学生都消失了，四周静得骇人，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飞蛾不断撞击着灯管，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响。

　　高明心急地查看门上每一块铭牌，终于在走廊的最后一扇门前发出了兴奋的叫喊：“档案室在这里！”

　　毫不意外，门是锁上的。

　　江霈渝往档案室的方向抻长脖子：“我们也过去……吧？”

　　回头却见祁铮紧紧抿着唇，全神贯注地盯着布告栏。

　　江霈渝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很快在被晒得发黄的剪报上看到一串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

　　“报纸上的日期……”

　　祁铮点点头：“二十年前的报纸。”

　　江霈渝瞬间如坠冰窖。

　　在推测这片空间的来历时，无论是祁铮还是高明都倾向于被超出现代的高维文明或高科技劫持，而这篇剪报彻底推翻了他们之前争得面红耳赤才得出的结论。

　　他们没有前往未来，而是回到了过去。

　　虽然之于高维时空而言，时间并非只有单一的发展方向。但在这里赫然看见一个具体的日期，还是会带来极大的冲击。

　　难怪那些同校同级的学生他一个都不认识。即使没怎么留意过其他同学的长相，按理说也不至于这么陌生。

　　“你看这张剪报。”

　　江霈渝正在走神，闻言马上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看向布告栏底端的一篇报道。

　　印刷用的环保纸被雨淋过后又经历了曝晒，起了一层层縠纹，有些字甚至被冲刷得模糊不清。但那个加粗的黑体字标题仍能显示出这是一篇日昇补习社的软文。

　　【日昇设立专项助学金 失怙少女得偿学海梦

　　■本报记者宋元燕

　　七月，又到了莘莘学子验收自己辛勤成果的时节，但这种浓郁的学习氛围无法感染来年即将升上高二的白馨茹。

　　新城实验中学高一（1）班的班主任告诉记者，成绩优异的白馨茹已于本月初办理了退学申请。

　　闪击贫困家庭的噩耗

　　上个月刚满十七岁的白馨茹自小聪慧、学习勤奋，中考总分取得了全市前二十名的佳绩，更以学杂费全免的优惠条件入读新城实验中学。而前途一片光明的她仅度过了一年高中生活，就既然选择了辍学。

　　据了解，白馨茹来自贫困家庭，自母亲三年前在工地上工摔断了双腿后，家里就全靠在渔船上帮工的父亲赚取生活费。

　　白馨茹从小懂事、自律，不仅包揽了所有家务，在母亲瘫痪后还要肩负起照顾的责任。但她从未因此耽误过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我爱学习。”

　　当记者来到这位少女家中，长相清秀，却散发着异于同龄人成熟的她终于含泪说出了心里话。

　　“但我不能再给妈妈、老师和邻居们带来负担了。我要出去赚钱养家。”白馨茹告诉记者。

　　原来，作为家庭支柱的白父就是两个月前震惊海外的“5·31”海难的遇难者之一。据悉，白父搭载的渔船与跨洋豪华游轮“■■号”相撞后爆炸，“■■号”也因燃油泄漏引发的爆炸迅速沉海，两船无人生还。船舶保险公司亦因搜救队未寻找到白父尸体，判断其状态为“失踪”而拒绝赔偿。

　　接二连三的噩耗无疑击垮了这个本就困难的家庭。

　　记者离开时，白馨茹和妈妈一起坐在床上，沉默地以泪洗面。

　　知名王牌补习品牌送“温馨”

　　白馨茹的遭遇一经报道便引来了社会各方面的关注。但只有因培养出众多名校生而享誉海内外的日昇补习社向她伸出了援手。

　　“办学多年，我最痛心的，就是看到优秀好学的孩子因为经济困难放弃学习。”日昇补习社的校长梁锦荣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日昇补习社不仅为白馨茹提供了生活资助，还为日后能帮助更多的寒门学子专门设立了“日昇温馨助学金”。

　　作为“日昇温馨助学金”的第一个受益人，日昇补习社不仅为白馨茹提供了高二提高班和升学冲刺特训班的免费授课名额，校长梁锦荣还承诺，若白馨茹能考上名校，日昇会负担其大学的所有学杂费。

　　…………】

　　余下的纸张被水泡烂了，看不到更多的内容。但根据文字排版的格式和一小截残留的图像边框来看，被泡烂的位置应该还有一张图片。

　　按理说会是校长和白馨茹的合照。

　　“这篇报道的中心思想，是不是想说明这破补习社其实是有温度有良心的？”江霈渝对这个答案持怀疑态度。

　　哪个有人性的补习社天天小测，考最差还会被怪物爆头啊！

　　“六张剪报里，四张是英语报，一张是教辅广告，只有这则报道是关于补习社的。”祁铮暂作阙疑，“而且你看这里。”

　　江霈渝凑近认真瞧了会儿，才发现他指着的地方粘着一串小米粒似的东西。

　　“少侠好眼力！”他揉了揉眯痛的眼睛，“这是什么？”

　　“虫卵。”

　　“咦！”江霈渝嫌弃地跳开一步，恶心地搓着自己的手臂。

　　“准确来说，应该是鳞翅目昆虫的卵。”祁铮弯下腰认真查看，“好些已经孵化了。”

　　“鳞翅目是什么东东？”江霈渝发出了学渣的声音。

　　“蝶，或者飞蛾。”祁铮抬起头，眯缝着眼看向那只趴在灯管旁边的飞蛾。

　　“飞蛾卵里头有什么学问吗？”江霈渝的眼睛也被荧光灯刺得发疼，即使闭上眼，眼皮里还有灯管的残影。

　　祁铮耸耸肩说：“不知道。”

　　话音刚落，前去探路的几人已经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