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心事》临近深渊

17、第 17 章

　　北方冬天的寒冷是那种渗入骨髓的冷，像是骨头缝里结了冰，言狮走出补习班大门，朝右手边的小巷子走去，狂风从远处席卷而来，身边路过的行人都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街边的落叶也都打着旋的飞起，言狮更迫切想去买杯热奶茶了。

　　步履太快，没看路撞到了身边的人，言狮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对方脾气看起来还算好。

　　言狮顺着声音抬头，清冷的声音实在让人想看看主人的长相，果然女娲是偏心的，即使对方包裹的同样严实，但是好看的额头和眉眼已经让人移不开眼了。

　　言狮不小心多看了一会，直到男孩也回过头看了言狮一眼，言狮别扭地转了过去，正打算说些什么，前面一群高个子男生围着一个瘦弱的女生，语气戏谑道：“哟，都有钱上补习班了？就你这样的还想学习啊，还是滚回农村去吧。”

　　这场景不算少见，不管是电视上还是各大网络平台，都有校园霸凌的事件。言狮抬眸看过去，暗暗数了下，对面有六个男生，她纠结了下，认真估算一下自己能不能对付过来，羽绒服有些厚重，穿着羽绒服不好施展，估计会被打，如果脱了羽绒服还能有些胜算。

　　言狮在学校里就讨厌性情恶劣，经常爱欺负班里的弱小的人渣，今天遇上了就不打算放过。

　　这个时候就顾不得欣赏帅哥了，于是利落的拉开羽绒服拉链，开口道：“麻烦帮我……”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从自己身边划过。

　　倏忽，一个保温杯从不远处直直地砸向为首男生的后脑勺，“嘭”地一声，与此同时，一股散发着茶香的液体悉数倒在他后背，衣服立刻变得湿答答的。

　　为首的男生转了转脖子，放在瘦弱女生身上的手垂下来慢慢紧握成拳，嘶哑的喊道：“谁他妈干的？”

　　“你爷爷。”一道嚣张清冷的声音传来。

　　众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被砸的男生回头。只见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孩站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旁边站着个女生，高个男生穿了黑色短款羽绒服，卡其色裤子，正单手勾着双肩包肩带一点一点的走过来，高个男孩瞭起眼皮看着那群男生，眼睛漆黑发亮，且看不清情绪，但嫌恶之情溢于言表，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一袋发臭腐烂的垃圾。

　　言狮今天穿了件灰色的毛衣，手上还搭着没有递出去的浅粉色羽绒服，毛衣比较合身，若有若无地露出肩膀处一些肌肉的形状。蓝色牛仔裤，高高的马尾束在白皙圆润的耳廓后面，巴掌大小的脸，整个人看起柔柔弱弱。

　　为首的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言狮，挑眉吹了一个口哨，又极不情愿的移开眼睛看向高个男生，说话流里流气的：“敢情这是在女朋友显摆男子气概来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

　　话没说完，高个男生一拳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于是他没说完的话变成了“我操，哥几个上。”

　　场面立刻混乱起来，眼看躺在地上的哀嚎的男生们要爬起来，高个男生又都补了一脚，补完又抓起为首的男生抡了一拳，轻飘飘的说：“没文化就多读书，回家问问你爷爷祖上是不是农民。”

　　趁高个男生一个不注意，墙边的一个男生慢慢爬起，手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言狮一脚踢了过去，前者吃痛立刻放开了手，“当啷”一个手掌长度的刀子就落在地面上。高个男孩转过头，眉眼弯了弯说了声，谢谢。然后示意了下墙角已经缩成一团的瘦弱女生，言狮会意，半抱着女孩向前走去，女生止不住的发抖，言狮没办法，只好把她背起来。穿过巷子，走到街道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才放下瘦弱女生，轻柔地问：“你怎么样了？”

　　瘦弱女生：“我……谢谢……谢谢你们！”

　　言狮有些心疼地说：“别说谢了，先联系你家人吧，我得去看看那个男生，我怕一会又打起来。那帮人看起来就一肚子坏水。”

　　瘦弱女生：“那……那……我家就在前面卖吃的，我走……过去。”

　　言狮看了看前面不远处一排小吃，路上这么多人，女生应该是安全的，连忙说：“那你快回去，我去巷子里看看。”

　　可等言狮赶到的时候，帅气男生已经消失了，连带着那群渣子也不见了。

　　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席卷而来，第一次这么懊悔自己没有问对方的名字或者要一个联系方式，仿佛错失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事情。

　　在自己懊恼到要捶墙的时候，言狮看到墙角处一个闪亮亮的东西，便鬼使神差的捡起来，发现是一个校徽，印着明德中学四个字，像是突然的一束光亮把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还好，还不算太糟，至少知道他是明德的学生，像是有了什么了不起的感应一般，言狮就是觉得这个校徽是属于那个救人的高大男生。

　　在明德第一次见到何晞时，几乎不需要怀疑，言狮就认出了那双清泉般的眼睛。

　　等回头神来，藏蓝色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何晞/告白”，言狮脸颊微红，把这一页纸轻轻对折了一下，好像这样就能瞒过所有人一样。

　　没见到何晞以前，言狮总觉得假期很短，上学的时候总是要掰着手指过日子。假期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总也做不完，每一天都非常充实，可现在短短七天假期，已经觉得度日入年，盼着开学。但是她不敢和同学说这些，怕被打。七天假期里老师们像是印试卷不要钱一样，每个人都发了厚厚一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是温热的。言狮觉得，按照各位老师这种印法，学校影音室的打印机应该命不久矣。

　　从那天一起玩回来到假期最后一天，何晞都没跟言狮联系，甚至当天都没有问一句“到家了吗？”

　　言狮每天都会看一眼那个“小狮子”，想起了娱乐频道里一个情感主播说的话，一个男生如果对你有好感，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联系你，开着游戏都能分屏出来回你信息，如果认识三天都没联系你，那差不多可以判定对你无感了。言狮有些难过，她觉得如果喜欢一个人像解数学题那样简单就好了。心情像过山车，一直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中太难受了。

　　和言狮她们聚完，何晞先是回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头发湿答答地往地板上滴水，他用毛巾随意的擦了下身体，侧身甩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拿起吹风机简单吹了下头发，捞起浴室储物柜上的手机打算给言狮发微信。

　　何晞脖颈上搭着擦身体的白毛巾，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出来，头发吹过，已经不滴水了，但还没完全干，有些还贴在后脖颈上，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瓶身，拉环扯开，何晞喝了一口，嗓子总算舒服多了，中午的火锅好吃是好吃，但实属辣的过分，那些人吃起辣来简直不要命。但男生的不知道所谓的自尊心作怪，虽觉得辣，但也硬着头皮吃了些。

　　好像有点上火，声音有些嘶哑，本来想发句语音，但觉得声音太难听，还是打开微信发文字。

　　“跟谁发微信呢？”

　　何晞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何晞的身后，何晞蹙了蹙眉，关掉了手机屏幕。不耐烦的说了句：“没谁。”